蕭榮榮還以為是父親蕭易的航班又有了新消息,很快接通了電話,問道:“大哥,怎麽樣,爸爸那邊,有沒有新情況?”


    “這個……還沒有。我今天打電話來,是另外一個事。”蕭富富道,“我兒子、也就是你的大侄子,已經從民航調入國辦工作了。這個事情,我想也是家裏的一件大事,我已經先和貴貴、華華都說過了。想想,跟你也應該說一聲。”


    蕭富富特意說是“先和貴貴、華華都說過了”,是暗示和蕭榮榮的關係排在最後,但看在也是親兄弟的麵上,還是告知一聲。蕭榮榮卻道:“大哥,現在其他都是小事,尋找父親才是大事。我認為,作為家主,得動用家族內所有的資源把父親找到啊!”


    蕭富富心道,我花力氣把父親找回來,讓父親支持你和我爭奪家主之位?你這個如意算盤,打得還真是好!蕭富富笑著道:“榮榮啊,蕭選進國辦,你也不祝賀一句,是不是心裏還是有點嫉妒啊?你兒子蕭崢還是西海頭這個貧困市裏的組織部長吧?我聽人說,之前要提拔為市長,可被叫停了?有這個事吧?”


    “有這個事嗎?”蕭榮榮其實對兒子擔任什麽職務,並不那麽在意。不管蕭崢是什麽職務,都是自己最好的兒子!“他很少跟我說這些,我也很少問。這個事情不重要。”蕭富富笑道:“是,不重要,還是不願意麵對?你沒在體製內待過,可能不知道。體製內一名幹部的提拔被叫停,很可能是出事情了。你可要關注一下,別蕭崢出了什麽事,你還不知道!”


    “蕭崢不會出事的,他做的事情都是為公家,這一點我還是對蕭崢有信心的。”蕭榮榮道,“他當市長,是早晚的事!”蕭榮榮對兒子就是這麽有信心。蕭富富冷笑一聲道:“榮榮啊,你啊,就是盲目樂觀。好了,我要跟你說的事,已經說完了……”


    “但我還沒說完。”蕭榮榮道,“你讓翁管家回去配合尋找爸爸,到底進展如何了?你作為家主,在這個事情上要是不傾盡全力,是對不起父親的!”一聽蕭榮榮又說到尋找父親的事情,還質疑他沒有盡力,蕭富富心裏相當的不快,他大聲說道:“蕭榮榮,我好意把家裏的好事,跟你分享!可你呢?還在質疑我在尋找父親的事上,沒有盡全力。我現在告訴你,翁本初我已經派往中東去調查了。在迪拜當外交官的蕭桃侄女,我們也對接了。蕭選也幫助對接波音相關的高管,竭盡全力地尋找消息!但是,這個事情本身難度太大,就算國家也沒有辦法獲得更多消息。我們再厲害也隻是家族而已!而且,現在我告訴你一個最新消息,父親那趟航班的飛機殘片和機翼螺旋槳已經出現在了海灘上。這說明什麽?說明飛機極大可能已經失事了,我們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別抱父親能夠生還的太大希望!”


    蕭榮榮卻不吃這一套,他說:“我不相信,父親就這麽死了!活要找到人,就算死了,也要見到屍體,否則就不能放棄!”蕭富富道:“誰說放棄了?我們還是會努力的!你不要亂說。好了,榮榮,你長期在鄉下、在小城裏,我發現跟你溝通起來很累,我跟貴貴、華華溝通就一點障礙都沒有。不多說了,就這樣!”


    蕭榮榮道:“你以為我樂意跟你溝通嗎?以後要不是父親的好消息,你也不用給我打電話!”蕭富富不再說話,直接把蕭榮榮的電話給掛了!


    春天的六盤山,以往也是氣候幹燥,黃塵亂飛。然而,今天縣委書記蕭崢、副書記納俊英、天窪鄉黨委書記齊百運一同去調研天窪水庫的建設情況,空中竟然飄起了細雨,水庫四周的群山上,還冒出了點點青綠。


    齊百運感歎道:“蕭書記,這可是幾十年來,首次看到這麽多的綠色啊!”納俊英也道:“蕭書記,這說明這裏的空氣、水土都在發生變化呀,幾年之後植被很有希望恢複起來。”“很好。”蕭崢點頭,欣慰地道,“隻有植被恢複起來,才能確保水庫水源的清潔和水質。植被的恢複和水庫的建設要一起規劃,以後植被的保護要擺到重要的位置上。水是生命之源、森林是地球之肺,建一個水庫,構築一個森林和水的良性循環係統,就能改善生活、造福一方!”


    納俊英和齊百運道:“蕭書記,你的話,我們記下了。”


    兩人均覺,蕭書記的理論水平和指導水平似乎又提升了一個新層次。他關注實實在在的事情,同時又具有較高的理論層次,讓人一聽,就明白一件具體事情背後蘊含著重要的意義。兩人都覺得蕭崢已經完全具備了擔任市長的能力和水平,可惜的是,關於蕭崢提拔的事情被叫停了。


    中飯本來是安排到鎮上吃的,但蕭崢卻要求到水庫工地旁邊的工作組裏,跟大家一起吃大鍋飯。到了工地上,白色的板房裏,鎮上有十幾名幹部、施工方的許多管理層,已經在排隊打飯、盛湯了。蕭崢這個市委常委、組織部長、縣委書記進去,大夥都吃了一驚,忙避開,讓領導先打飯。可蕭崢卻道:“先來後到,排隊打飯,天經地義,大家剛才在哪個位置,就在哪個位置。我是蹭飯的,等會和大家邊吃邊聊,你們管自己先打飯。”


    眾人覺得這個領導平易近人,毫無架子,說話實在和氣,頓時都笑了,還給蕭崢鼓掌,然後又開始有序排隊吃飯。蕭崢自己打好飯,看到吃飯的板房裏,有四張圓桌子,大家分散坐著。他就邊吃,邊到每張圓桌上,都坐了坐,跟大家隨口聊著工程和家常,了解大家有哪些困難等等。讓眾人都覺得,這位領導知道的事情很多,說話很實在,他們在這裏的工作被領導看到了,了解了,心裏也有暖洋洋之感。


    當蕭崢在其他桌上的時候,齊百運輕聲問納俊英:“納書記,我整天在鎮上和工地上,情況不太了解。你知道蕭書記提拔市長的事情,有後續嗎?”納俊英低頭輕聲道:“目前還沒有。”齊百運有些失望地道:“也不知道省裏是怎麽想的?明明好好地來考察了,大家也都翹首以盼呢!可不知道什麽原因,這個事情就這麽暫停了!蕭書記要是能擔任西海頭的市長,也算是西海頭之福呢!”


    “我也是這麽想。”納俊英道,“可是省裏有省裏的考慮,我們下麵隻有等了。但是,我相信,按照蕭書記的能力和水平,他擔任市長肯定指日……”話還沒有說完,納俊英的電話響了,一看是縣長金泉生,納俊英對旁邊的齊百運說了一句“是金縣長,我先接個電話。”齊百運忙道:“你先接、你先接。”


    “金縣長好。”納俊英接起了電話。金泉生的聲音有些急躁:“納書記,蕭書記在旁邊嗎?”納俊英道:“在啊,在旁邊的桌子上。”金泉生道:“蕭書記怎麽不接電話啊?”納俊英一看,蕭崢的手機就在自己的旁邊,設置了靜音。他到旁邊桌上去的時候,手機沒帶。今天蕭崢的秘書任永樂要處理一個事情,加上由納俊英親自陪同,蕭崢就讓任永樂不用一起來了。


    所以,金泉生給蕭崢打電話,沒打通。納俊英把這個情況對金泉生說了,並問:“金縣長,你有急事找蕭書記?”“當然啊,省委常委會已經開好了,省委已經提名蕭書記擔任西海頭市長了,讓蕭書記去省裏談話。”金泉生道,“可是省委組織部一時聯係不到蕭書記,就給我打電話了。”


    “是嗎?蕭書記提市長了?”納俊英因為興奮,沒控製好,聲音不由放大了,“確定嗎?”金泉生道:“這還能是開玩笑?你讓蕭書記聽一下。”納俊英滿麵喜色:“好、好,我馬上讓蕭書記接聽。”


    旁邊的人也都已經聽到了。納俊英將手機交給了蕭崢。蕭崢接了,走到外麵,聽到金泉生將有關的情況對他說了,並轉告他去省委組織部談話。蕭崢接聽電話的時候,目光落在這個簡易搭建的工地指揮部天井中,用水泥砌的簡單花壇裏,一株石榴正在吐綠。聽說自己被提拔,蕭崢是平靜的,隻是有點小小的驚訝,怎麽沒有任何消息,又突然被提拔了?!


    蕭崢不會知道,薑魁剛、龔庸和陳青山等領導,都有意對他保守了秘密,為的是給他一個所謂的驚喜。


    當他回進板房的時候,眾人都已經站在那裏,鼓起掌來。蕭崢朝眾人拱一下拳,說:“感謝大家關心,吃飯要緊。”他坐下來,繼續和大家一起吃飯,一起聊天,被提拔的好消息,似乎並沒有給他帶來特別的興奮和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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