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大其力郊區一處很普通的四合院內,王焱站在正房門口,心跳猛地加速。


    花姐站在一旁:“她的情況雖然比之前好了許多,但還是不能受任何刺激,所以你待一會兒就趕緊出來,知道嗎?”


    王焱點了點頭,然後輕輕推開大門,此時的薛琪正躺在床上休息。


    她的所有外傷幾乎已完全恢複,身上的許多疤痕也比之前淡化了不少。


    靚麗的容貌以及精致的五官再度浮現,再加上那渾身上下散發著的淡淡清香。


    各種久違的熟悉直衝腦海。


    王焱眼圈一紅,差點落淚。


    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一切都值了。


    王焱緩緩地坐在薛琪身邊,輕輕撫摸著薛琪的手背,兩行淚水悄然滑落,滴落在薛琪的臉上。


    或許是感覺到了淚水,或許是感覺到了王焱,薛琪的眼睫毛輕輕閃動了幾下,然後便睜開了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老婆!”


    王焱輕叫了一聲,然後摸向了薛琪的臉頰。


    就在王焱的指尖剛剛觸及薛琪的那一刹那。


    薛琪猛地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啊!”的叫吼,情緒也在瞬間變得極度激動。她雙眼圓睜,眸中滿是驚恐與憤怒之色,身體也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在抵禦著某種極為可怕的東西。接著,她開始瘋狂地揮動雙手,試圖將王焱推開。嘴裏不停地叫嚷著:“別碰我!你是誰?離我遠點!”


    她的聲音沙啞且淒厲,其中充滿了絕望與癲狂之意。


    王焱震驚地看著薛琪,完全無法相信眼前這個舉止癲狂、仿佛完全不認識自己的人,竟然就是曾經那個溫柔可人的薛琪。


    他試圖靠近薛琪,想要平複她的情緒,然而薛琪卻越發瘋狂地反抗起來,她的力氣大得驚人,使得王焱一時之間竟然無法靠近她分毫。


    也是聽見了屋內的叫吼聲,花爺和花姐急忙衝了進來。


    花姐旋即摟住薛琪,開始安撫她,而花爺則將王焱拉出了房間。


    王焱滿臉凝重,指著屋內:“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已經好很多了嗎?”


    “你沒看到嗎?確實比最開始的時候好了不少。”花爺歎了口氣:“但精神層麵的損傷還是需要慢慢恢複治療,不可能一下子就恢複如初。”


    “那她為什麽不認識我呢?我可是她的丈夫啊。”


    “我聽大夫的意思是,她的精神受到了非常嚴重的創傷,再加上長期吸毒,所以引發了假想型失憶。”


    “假想型失憶是什麽意思?”


    “就是說她的內心深處其實還是認識你的,但因為她對你有特別的精神期待,所以才會出現剛剛那種情況。”


    “而平時她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尤其是和花姐在一起,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花爺指了指屋內:“這麽長時間以來,都是花姐前後操持一切,她現在對花姐已經產生了嚴重的依賴。”


    王焱深吸一口氣,然後走到窗邊。


    果然,薛琪躺在花姐的懷裏,與花姐有說有笑,精神狀態看起來很不錯,與之前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看著薛琪這個狀態,王焱稍稍放鬆了一些。


    他回到花爺身邊:“那大夫有沒有說,她這種假想型失憶什麽時候能恢複,或者說,該如何治療呢?”


    花爺歎了口氣:“這可不好說啊,畢竟身體和精神上的創傷是不一樣的。身體上可以用醫療手段解決,精神上更多的還是需要自己想開、看透。”


    花爺拍了拍王焱的肩膀:“穩著點,會好的。最起碼現在吃喝一切正常,身體狀態也恢複得挺好,不是嗎?”


    “就先別讓她接觸以前的事情和人就是了。”


    王焱滿是感激:“謝謝花爺,真心感謝。”


    “你又開始客氣了。”


    花爺衝著王焱伸出大拇指:“我這一輩子閱人無數,從來沒有誇過誰,但你這小子,真心值得敬佩。”


    王焱搖了搖頭,話鋒一轉:“對了,花爺,在你們照顧她的這段時間,有沒有搞清楚她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又是如何淪落到這一步的呢?”


    花爺笑了笑:“我剛剛不是和你說了嗎?不能讓她接觸和回憶以前的事情。看見你她都是這個樣子,那誰敢問她那段最痛苦的時間是怎麽過來的啊。”


    “這要是一問起來,保不齊好不容易恢複的精神狀態還得徹底完蛋。”


    王焱一聽,有些著急:“那也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問吧?”


    “你現在問也沒有用,問的話,她就是剛剛對你那個狀態,或者更誇張。”


    王焱輕咬嘴唇,當下沒有吭聲。


    花爺拍了拍王焱的肩膀:“我知道你心裏有恨,你想給她複仇,懲治元凶,這事兒換成誰,心裏都不好受。但有些事情就是得循序漸進,一點點來。”


    花爺點燃一支煙:“你要慢慢讓她恢複,慢慢引導她。等著她能正視以後,自己就會說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無論如何,還是她的健康和心態最重要,對吧?”


    花爺話音剛落,屋內傳出了薛琪爽朗的笑聲。


    王焱轉身就想進屋,花爺直接拉住了他:“行了,別再去了。”


    王焱猶豫片刻,然後歎了口氣,隨即直接坐在了台階上,滿臉憂心忡忡。


    他認真地聽著屋內花姐與薛琪的交談,聽著薛琪開口閉口那一聲聲發自肺腑的“姐”。


    很明顯,薛琪已經把她當成了親姐姐。


    這也從側麵印證了花姐這段時間對薛琪的認真付出。


    花爺笑嗬嗬地摟住王焱:“怎麽樣,這下該放心了吧?”


    “我和你說,花姐原本就修習過心理學,並且曆經諸多風浪,社會經驗極為豐富。再者,她們都是女子,彼此之間更易於溝通交流。所以你盡可放心,薛琪必定會好起來的。”


    “說不定花姐自己就能解開她的心結。”花爺信心十足:“我對她在這方麵的能力,那是深信不疑。”


    王焱望著花爺,此時再說感謝之詞已覺多餘,隻是掏出煙為花爺點上。


    花爺抽了一口煙,接著說道:“至於元凶那方麵,你不必著急。我已讓小丁發動天鼠莊所有情報人員去調查了。一旦有消息,必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到時候你想怎麽做,需要我們做什麽,隻管開口便是。”


    王焱的眼圈瞬間泛紅:“花爺,您如此待我,我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之所以這般對你,原因有三。其一,你確實非常出色,乃是年輕一代中的翹楚。說白了,就是有能力。”


    “其二,你確實義薄雲天,令人敬佩。說白了,就是講義氣。”


    花爺毫不掩飾:“其三,也是最為主要的。日後我若有需要老弟幫忙的時候,還懇請老弟不要推辭。說白了,就是有價值。”


    花爺這番話讓王焱內心有些疑惑,因為就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能為天鼠莊做什麽,能幫花爺什麽。人家有什麽地方需要自己幫忙呢。


    但這些話自然是不能直接問出口的,所以王焱雙手抱拳,極為豪邁:“花爺放心,日後但凡有我能幫上忙之處,我必定全力以赴。”


    “我信你。”花爺笑嗬嗬地又給王焱點燃一支煙,也算是一種默契。


    王焱深吸一口氣,猛抽了兩口煙,然後繼續問道:“獅虎山莊都已被夷為平地,獅虎兄弟也被處理了,那花爺打算從何處作為突破口進行調查呢?”


    花爺笑了笑:“薛琪當初並非獨自進入金三角,而是帶著一大批人進去的。”


    “我已經掌握了這批人的資料。”


    “雖說他們當中很多人都已經遭遇不測。”


    “但或許還有幸存者。”


    “所以隻要能找到當時和薛琪一起進入金三角的幸存者,就能弄清楚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薛琪又是被誰抓走的。”


    王焱看了眼花爺:“你說的是鯛魚、舒熙、幹國正、張明選那批人,對吧?”


    “是的,就是你那兩個兄弟的下屬。”


    “真厲害,這都能查到。”


    “其實準確來說,這不算我找到的,應該算是別人提供的。”


    “誰?”


    “你的好兄弟,張奉雷唄,還能有誰。”花爺聲音不大,“自從薛琪被帶到這裏之後,他幾乎隔三差五就會來看看她,和我們交流一下病情病因。”


    “時間久了,大家也就熟悉了,了解到這些情況後,我就開始調查了。”


    說到這裏,花爺突然對著王焱笑了起來。


    “小焱,張奉雷雖然幫著張宗赫做了很多事,但很多事情他確實不知情。”


    “尤其是薛琪被關在獅虎山莊,遭受毒品虐待的事情。他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張宗赫和小手也都沒有跟他說過。”花爺抽了口煙:“那事與他無關。”


    “他要是知道的話,肯定早就告訴你了,他可不會管什麽大局不大局。”


    “他和你的想法一樣,救薛琪比鏟除五毒重要。”


    王焱對著花爺笑了起來:“他人在哪裏呢?”


    花爺並未隱瞞什麽,他望向側麵的另一間房,說道:“出來吧,沒事了。”


    片刻後,西門打開,張奉雷走了出來。


    他來到王焱身旁,歎了口氣,接著坐下,一言不發。


    王焱連看都沒看張奉雷一眼:“你何時變得如此內向,還繞起彎子來了?”


    張奉雷又歎了口氣:“不是繞彎子,是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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