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海說的不假,旺兒的神色看起來確實有些不對勁。


    上次見的時候,還是個聰慧精明的少年。


    現在再見,卻是一臉抑鬱、麵色苦悶的樣子。


    而且雙眼紅腫,顯然哭過。


    柳依依還沒有開口,旺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沙啞。


    “大管家,我對不起您~”


    柳依依示意石海將人拉起來。


    “先坐下。”


    又讓丫鬟送來一杯溫水。


    “嗓子都啞了,喝口水再說。”


    一杯水下肚,旺兒才磕磕巴巴開口。


    他幼年喪父,母親好不容易將他拉扯大,自己卻患了病。


    他雖然在寶閣樓當學徒,但是工錢卻不多,每個月還不到一兩銀子。


    半年前,張懷恩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知道他母親患病的事,主動提出每月多給他一兩銀子工錢。


    旺兒千恩萬謝,當即跪下來給張懷恩磕頭。


    每月有了這多出來的一兩銀子,他就可以給娘找更好的大夫,用更好的藥。


    隻是沒過多久,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張懷恩每月多給他的那一兩銀子,不是走的店鋪的公賬。


    他跑去一問,張懷恩才說出實情。


    原來那一兩銀子,是張懷恩自己出的。


    一聽這話,旺兒隻覺得脊背發涼。


    張懷恩在賬本上做的小動作,他是知道的。


    自己隻是一個小夥計,即便跟別人說,別人也未必相信,自己反而落不著好。


    寶閣樓的掌櫃,在齊陵還是有些臉麵的。


    隻要張懷恩發話,就沒有人會用自己。


    到時候丟了活計是小,母親的藥錢就會沒了著落。


    所以他一直沒有將這個秘密說與他人聽。


    想著隻要他做好自己的活計,多做事少說話就行。


    隻是沒想到,張懷恩突然來了這麽一招。


    很明顯,自己知道他在賬簿上作假的事,已經被他發現。


    而他主動提出每月多給自己一兩銀子的月錢,其實就是要他閉嘴。


    同時,自己在收了他銀子的那一刻,也在無意間成了他的幫凶。


    弄清楚這點後,旺兒全身嚇出了冷汗。


    若是張懷恩作假的事被東家發現。


    往好裏想,不過是被趕出了鋪子,自己也會沒了收入來源。


    東家若是一個不高興了,可能就把張懷恩連帶著自己送進大牢。


    自從知道這件事後,他一直提心吊膽,張懷恩的銀子,他也不敢再收。


    那日柳依依去寶閣樓的時候,旺兒差一點就把張懷恩在賬簿上作假的事說出口。


    隻是又擔心大管家知道自己曾經拿過張懷恩的銀子,將自己一並罰了,便也忍住。


    這幾日母親的病越來越嚴重,他去醫館找了大夫。


    大夫說能治,隻是要十兩銀子,而且他母親的病不能再拖。


    旺兒當時隻覺得天旋地轉。


    讓他一時到哪裏去弄這十兩銀子~


    失魂落魄回去後,看到破矮桌一角上放的東西,眼睛微微睜大。


    他知道自己沒其他什麽能耐,唯獨對計算之法上有些本事。


    以後若是想要過上好一點的日子,就必須有一技之長。


    他很珍惜在寶閣樓當學徒的機會,平日裏幹活努力,記性也不錯。


    每日回家後,他就會把自己在店鋪裏隨筆記下的出賬入賬情況,加上自己記在腦中的東西,重新找了些紙張記錄下來,留著自己研習。


    也就是因為如此,時間一長,他就發現了張懷恩在賬簿上作假的事。


    旺兒知道這麽晚不該打擾大管家,可他心急如焚,也沒了往日的機靈。


    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拿賬簿過來,有些交換的嫌疑在,可他實在沒有辦法。


    剛才在門外,他遞出賬本的時候,突然覺得羞愧不已,當即就要走,還是石海將他攔下。


    柳依依看著少年瘦弱的身軀。


    明明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紀,這少年卻因要照顧生病的母親,還要為母親掙取看大夫的銀子,麵容憔悴,一臉悲苦。


    聽他剛才所言,心性倒是不錯,也好學,心思細膩。


    以後倒是可以好好培養一下。


    “石管家,麻煩你帶幾個人跟旺兒回去一趟,找個好一點的大夫給他母親看看。


    “銀子的話,就從府裏的賬上支。”


    話音剛落,旺兒已經跪在地上,連連給柳依依磕頭,眼淚也撲簌簌滾下來。


    雙唇緊抿,說不出一句話。


    “起來吧,趕緊回去看你母親怎麽樣了。”


    石海帶人離開後,柳依依一時沒有起身,坐在椅子上發呆。


    “怎麽了?”


    趙寧尋見她前一刻還好好的,忽然就變了神色,眼中似有憐憫,也有落寞。


    “覺得他很可憐?”


    柳依依搖搖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都說孕婦情緒喜怒無常,可能是這個緣故吧。


    趙寧尋站到身後,伸手替她揉了揉太陽穴。


    柳依依疲倦至極,舒服地閉上雙眼。


    而這個畫麵,被隱藏在對麵屋頂的三人看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中間的那位公子,目光直勾勾盯著對麵屋內動作親昵的兩人。


    渾身微微顫動,雙眼泛紅。


    神情狠厲冷冽,雙眸已經染上一絲癲狂。


    道這人是誰,可不就是裴小公爺。


    左側的墨良看公子雙手攥的咯吱咯吱響,周身的威壓異常濃烈。


    知道公子這是氣急,墨良一句話也不敢說。


    他看著屋內情形,原本看到依依姑娘時的激動心情,在看見她挺著的大肚子,還有她與趙寧尋的親密舉動後,立即跑的沒影。


    而另一側的雲豐,感覺可比墨良糟多了。


    他找了依依姑娘近半年,跑了多少地方,花了多少心思。


    現在終於將人找到,除了小公爺,雲豐算是最開心的人了。


    可當剛才看見挺著個大肚子從裏間慢慢走出來的姑娘時,雲豐的表情裂開了。


    心中直罵娘。


    他在青徽待了多日,天天出去聽青徽百姓談論鄧家,還有鄧家大管家的事。


    可他媽的,為什麽從來沒有人提過,依依姑娘已經有了身孕這件事?!


    沒人提,他就還不知道。


    他不知道,給公子寄的信裏也沒有提到這一點。


    公子滿心歡喜趕來齊陵,結果卻看到如此殺人誅心的場景。


    雲豐覺得自己要完。


    而裴銘。


    他今日上午到了青徽。


    一聽他的依依在齊陵,沒有休息片刻,就帶人馬不停趕來齊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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