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


    石海垂頭喪氣站在正中。


    趙寧尋挨著柳依依坐在上首一側,裴銘坐在另一側。


    墨良和厲也幾人守在正門兩側。


    柳依依指著一個椅子。


    “坐下吧。”


    石海充其量是與雲家一案有關聯的人,又不是嫌疑人,搞得跟審犯人似的做什麽。


    石海見另兩人沒說話,便坐在離幾人最近的一張椅子。


    “所以說,你從來到青徽的時候,就知道鄧錢通和雲鵬是你當年認識的人?”


    石海歉意地看著柳依依。


    “一開始隻知道出事的人家姓鄧,當時也沒有想太多。


    “直到後來無意中聽到雲小公子的名字,我才知道姓鄧的人家,就是鄧錢通。”


    “那,這麽長時間,你為何什麽都不說?”


    “……不是我故意不說,隻是覺得,我與這兩家可以說什麽關係都沒有。


    “不過剛好認識這兩人,僅此而已,說與不說,無論對鄧家或雲家的案子,都沒有任何幫助。


    “我就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說完,心虛地看著三人。


    他這個說辭,按理,也說的過去。


    “幾年前我救你的時候,你當時正在被人追殺,追殺你的人是誰?


    “那些人,是不是殺害雲家的人?”


    趙寧尋此話一出,其餘三人皆是一驚。


    裴銘審視的雙眸精光一閃。


    柳依依詫異地看著石海。


    而石海,則是心中大顫,身子也跟著抖了一抖。


    “……哪有那麽巧合的事,追殺我的是我石家的仇人,與雲家有什麽關係。”


    說完這話,雙手不著痕跡地攤在大腿上,擦掉手心的汗水。


    “你~”


    柳依依糾結著要不要問出來。


    石海剛才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十分讚同這句話。


    石海之前,會經常看著她的臉發愣,這事她早就發現,也曾想過,他是不是認識原主的父母。


    然而她並不是原主,對原主的父母沒有感情,更沒有認親的打算。


    另外,本著不給自己找麻煩的原則,她一直沒有詢問石海這件事。


    然而現在的情況卻有些不同。


    他認識鄧錢通和雲鵬的事,若是其他人,說不定早就到處嚷嚷了。


    按他所說,兩家出事與他並無關係,就算他到處去說,最多就是被官府的人帶去問幾句話,很快就會放出來,他不會有事。


    可他竟然瞞了這麽久。


    若不是今日被那位鬆叔認出來,他怕是要隱瞞一輩子。


    這人心思如此深沉,他又顯然知道一些自己的事,若是不問清楚,她有些不放心。


    “依依,你要問什麽?”


    趙寧尋見她開了個頭,就沉默半晌,忙叫了她一聲。


    柳依依衝她笑了笑,接著抬眼看向石海。


    “你,是不是認識我?”


    這個問題乍一聽有些莫名其妙。


    但裴銘與趙寧尋是何等聰明之人,立即聽出她話中玄機。


    兩人對視一眼,裴銘問道。


    “依依為何這樣問?”


    一聽柳依依的話,坐在下方的石海,後背一時三刻就被冷汗浸濕。


    心中早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


    定是自己平日裏不小心,在姑娘麵前露了餡。


    自己實在太粗心了!


    姑娘那麽聰明通透的一個人,自己怎可如此大意!


    柳依依看著努力維持麵上平靜的石海。


    “你為何時常盯著我的臉發呆?難道,你認識我的父母,或是其他與我長得像的人?”


    石海瞳孔微震,卻咬緊牙關死活不肯再說話。


    然而他這個反應,在幾人看來,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現。


    柳依依這話,突然讓趙寧尋想起不久前從大牢逃走的那人。


    那人說過,依依長得像曾經的經商奇才。


    不知石海,與那人是否有關係?


    裴銘與趙寧尋又問了幾個問題,石海皆不做任何回答。


    “能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不說,那就是不能說。”


    石海看著趙寧尋和柳依依。


    “當年被沐公子所救,石海心中一直記得公子的大恩,又豈會對公子在乎的人有陷害之心。”


    這話說的上首坐著的三人尷尬不已。


    沐公子在乎的人,可不就是柳依依麽。


    裴銘看了眼表情些許嬌羞的柳依依,不善地看了趙寧尋一眼,冷哼一聲。


    趙寧尋倒是淡定,麵上沒有太大表情。


    石海又看向柳依依。


    “姑娘對我有伯樂之恩,即便有些事,我不便說出口,我也絕不會做任何對不起姑娘的事。”


    他之所以不願說出實情,除了實情對姑娘來說,並非就是好事這個原因外。


    還有一個原因。


    他目前隻是覺得姑娘很是麵善,至於是否與那人真的有關係,他暫時也沒有確鑿的證據。


    若一切不過是他多心,就更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柳依依知道他是鐵了心不肯再說,便也不再詢問。


    她還是那個態度。


    自己不是原主,與原主父母沒有感情,對找到原主的親人也沒有任何興趣。


    隻要石海不去破壞她現在既有的生活就行。


    不過裴銘與趙寧尋顯然不是這樣想的。


    剛才不過以為石海僅僅與雲家一案有關。


    卻不料,他甚至可能知道依依的身世。


    “墨良!”


    墨良從門側閃了進來。


    “把這人送去青徽大牢,請嚴大人嚴加看管。”


    “是。”


    墨良伸手就要將人抓走,被柳依依叫住。


    她看著裴銘。


    “你這是做什麽?他又不是嫌犯。”


    “但他知情不報,且他明明還知道其他事,卻堅決不肯說,我自然要關他。”


    “他不肯說,你就想法子讓他說,一個法子不行就想另外一個法子,這才哪到哪兒啊,就急吼吼把人關起來。”


    柳依依相信石海沒有害她之心,對她來說,這就夠了。


    再說了,這可是她的二把手。


    若是被關進大牢,她去哪裏找這麽能幹的管家去?


    “我不是要妨礙你查案,但你也不能因為一個關聯人不說話,就將人關進去吧。”


    裴銘也明白,嚴格來說,他這樣做確實不妥。


    不過石海興許知道依依的身世,他急於問出結果,才會出此下策。


    沒想到依依會反對。


    石海見自家姑娘為了自己,竟與禦史大人爭了起來,一時感動不已。


    趙寧尋將三人神情看在眼中,笑道。


    “我看,不如先將石海關在他屋內,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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