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同誌請放心,你們的行李會被送到下一站妥善保管,還希望你們現在能配合我們的調查。”車站的警衛員麵露感激,將兩人帶去了車站的警衛室。


    做完筆錄,警衛員先行離開,屋子裏隻剩下了喬慕安,成誌明和浩浩三人。


    “誌明,你怎麽了?”喬慕安早就察覺到,自從人販子被抓,身邊男人的狀態就有些不對。


    麵色蒼白不說,還一直握著自己的手,哪怕在人前也沒有鬆開。


    成誌明眼中閃過一抹痛苦之色,但還是下了決心開口:“安安,對不起,我有件事情一直沒有告訴你。”


    喬慕安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你早就有未婚妻,不能和我結婚了?”


    成誌明一噎,麵色複雜:“那倒不是。”


    喬慕安心中稍鬆,隨即又問:“那是你身患隱疾,無法生育?”


    成誌明的臉色有點發青:“絕對沒有。”


    喬慕安徹底放下心來:“那是什麽事?”


    經過幾番問答,成誌明心中的情緒被衝淡了不少,聲音也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我上次執行任務時留下了應激反應,對槍聲很敏感,一握槍就手抖,雖然已經接受了治療,但效果並不顯著,恐怕日後隻能退居二線了。”


    喬慕安沒想到是這樣的原因,心中升起敬意,但麵上毫不在意:“這有什麽的?”


    “沒有前線的經曆,以後的晉升也會受影響,也許營長就是我的極限了。”


    成誌明有些忐忑地看向喬慕安的眼睛,卻並沒有看到一絲後悔或嫌棄的神色,反而是包容與鼓勵。


    “別想那麽多,就算你因病退伍了,我們隻要人都在,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


    心中一直緊繃的弦就這樣被安撫,放鬆了下來。


    感受到手掌被堅定而溫柔的回握,成誌明隻覺得心頭陣陣暖流翻湧。


    他緊閉雙眼,向後靠在椅背上,緩緩說出自己一直不願意回憶的傷疤:


    “黑子他比我小兩歲,很愛笑。”


    喬慕安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是成誌明在向自己訴說,便靜靜地坐在他身邊沒有說話,隻是依然緊握他的手,傾聽陪伴。


    “他平時省吃儉用,舍不得多花一分錢,就為了把津貼寄回家裏給他媽媽看病,供他妹妹上學。


    他總說自己沒什麽文化,一定要讓妹妹讀書識字,不能向農村裏的其他女孩一樣隨便找個人嫁了。”


    “如果不是他那麽快找到線索帶著人找了過來,我們很難完成那次任務。”


    “可是他犧牲前最後的一句話卻是‘向我開槍’,就為了我能繼續潛伏下去。”


    成誌明眉頭緊鎖,手指也在微微顫抖,仿佛隔著無盡的黑暗看到了四處噴濺的血花和黑子倒下前眼底的笑意。


    成誌明說得很含糊,喬慕安也沒有追問,她知道部隊都會有保密的要求,但也從隻言片語中聽出他的痛苦與掙紮。


    “以後有機會我們可以去他家裏看看。”


    喬慕安沒有輕易評判對錯,隻是伸手撫平他的眉心,將他攬在懷中,像是哄浩浩一般輕拍他的後背。


    她前世也涉獵過一些心理醫學,知道這樣強烈的心理創傷用醫療手段隻能輔助緩解,想要真正克服還是需要靠病人自己的意誌力。


    她能做的隻有盡自己所能去舒緩放鬆他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響起,警衛員端著三份盒飯走了進來。


    “車票已經改簽好了,你們今天晚上八點就可以出發。”


    喬慕安接過他手中的盒飯和車票,發現改成了兩張硬臥,剛想掏錢,就被警衛員阻止了。


    “成同誌已經給過錢了,是他特意叮囑買的臥鋪。”


    喬慕安看了一眼情緒已經恢複正常的成誌明,唇角揚起笑意:“多謝了,那個孩子怎麽樣了?”


    “已經醒了,還好發現的早,不然再吸入更多的迷藥,就算救回來也隻能變成一個傻子了。”


    警衛員輕感歎一聲,“這兩個人販子是第一次作案,但他們還有上線,現在已經將人移交給公安,希望能找回更多的孩子。”


    喬慕安也鬆了一口氣,不敢想象如果找回的孩子變成傻子,那父母該有多心痛:“孩子的父母找到了嗎?”


    警衛員搖了搖頭:“還沒有,隻知道應該是在川省拐賣,然後轉火車一路北上,我們還在和那邊聯係,有消息了會告知你們的。”


    喬慕安點頭:“那就好。”


    聊了幾句後警衛員就轉身離開,把空間留給了三人。


    喬慕安打開了還熱乎乎的鋁製飯盒,一股香氣撲麵而來。


    飯盒下麵大概有三分之二的大米飯,飯上蓋著尖椒土豆絲和紅燒肉,看著菜量不大,但絕對算得上這個時候的頂配了。


    喬慕安把勺子遞給浩浩,他自幼獨立,現在就能夠自己吃飯了。


    土豆絲的軟糯配著大米飯的香甜,一口下去喬慕安隻覺得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成誌明看到她吃得臉頰鼓鼓,手指捏了捏筷子才忍住了戳一戳的衝動。


    眼見喬慕安飯盒裏的土豆絲分量減少,而紅燒肉卻毫發無傷,成誌明問道:“怎麽不吃肉?”


    喬慕安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太肥了。”


    不是她挑食,實在是現在這個缺乏油水的時代,每個人做菜都想將肉裏的油脂最大可能的保留下來。


    那肥膩且滿是油光的肉塊實在讓她難以下筷。


    但她想到如今勤儉節約的習慣,扭頭問道:“你吃嗎?”


    看成誌明點頭,喬慕安把自己飯盒裏的紅燒肉都夾給了他。


    成誌明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在嘴裏,味道遠不如那天在喬家吃到喬慕安做的好吃,但心中卻生出甜意。


    這是喬慕安第一次給他夾菜,而且還用的是自己的筷子,那是不是說明他在她的心裏已經是一家人了?


    喬慕安不知道身邊男人的小心思,吃飽後就放下筷子看著成誌明將自己和浩浩剩下的飯菜全部吃光,再一次對他的飯量有了新的認知。


    當兵的,都這麽能吃嗎?


    還好自己有存款,成誌明的工資也不低,不然恐怕糊口也是個大問題。


    吃完飯,沒等太久,三人又登上了開往黑省的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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