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沒說話,默默退後一步,不敢正視楚黎川的眼睛。


    從小到大,楚河每次見到楚黎川,都顯得很自卑,頭都不敢抬。


    不管楚黎川說什麽,態度多惡劣,他也不敢回一句嘴。


    “什麽時候汀蘭苑成了你們母子三人隨便進出的地方!”楚黎川讓楚河立刻厲害,楚河依舊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楚山在院子裏,聽見屋子裏的動靜,急忙衝進來,擋在楚河麵前,“楚黎川!你以為我們願意來這裏!我們也是出於好心,過來道謝!”


    “你以為這破地方誰願意來!八抬大轎請我都不來!”


    “哥!我們走!”


    楚山拽著楚河往外走。


    恩寧和苗亞傑一邊聊天,一邊從樓上下來。


    倆人相處融洽,有說有笑。


    楚黎川看到這副畫麵很窩火。


    恩寧答應過他,會和他統一戰線,可她最近一段時間,和苗亞傑越走越近。


    楚山看見恩寧,剛剛和楚黎川對峙的氣勢瞬間萎了下來,又躲到楚河身後去了。


    而楚黎川,收斂怒火,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撐著下巴生悶氣。


    楚河悄悄看了楚黎川一眼,又看向身後的楚山,不禁唇角微勾,低喃一聲。


    “看來她是你們的克星。”


    “豈止克星!女羅刹!”楚山小聲嘀咕道。


    “你敢大聲說嗎?”楚河揶揄道。


    “我憑什麽大聲說?”


    恩寧親自送苗亞傑出門,剛到門口,身後傳來楚黎川不悅的聲音。


    “外麵有風!你還沒出小月子!”


    恩寧在門口停下腳步,對苗亞傑揮揮手,收回視線時,發現楚河正在看她,她抬眸看過去,楚河已收回視線,和苗亞傑一起離開汀蘭苑。


    恩寧轉身走回客廳,準備上樓,被忽略在沙發上的楚黎川,再次不悅開口。


    “沒見你對別人這麽熱情!她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巴巴的親自送客!”


    恩寧停下腳步,偏頭看向楚黎川,“躺累了,起來活動活動筋骨!”


    楚黎川從沙發上豁然起身,走到恩寧麵前,火大道。


    “苗亞傑那個女人,心機很深!和她走的太近,對你沒好處!”


    “她對我挺好的!天天給我燉補湯,不辭辛苦送過來!”恩寧的目光淡淡的,沒什麽多餘的情緒。


    “她對你好?她是看中你現在的身份,看到我重視你,也為了楚山,才過來巴結你!現在你把楚山放了,她目的達成,虛情假意過來道謝,你便當真了?那個女人口蜜腹劍,慣會用迷魂陣迷惑人!”


    “她當初對安然也是這般好,嘴裏經常念叨著,將安然當成親生女兒!安然失勢後,你可看到她念半點舊情?”


    恩寧抬頭看著楚黎川近乎噴出火焰的雙眸,“你在氣什麽?怕我有一天被你厭惡失勢,她對我翻臉無情?還是怕從她嘴裏,說出對你,對楚家不利的話?怕我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事?”


    楚黎川有一瞬語塞,凝著濃眉,問。


    “恩寧,你最近到底怎麽了?”


    “沒怎麽!身體虛弱,想好好休息!”恩寧不想和楚黎川吵,舉步上樓,回了臥房,將房門關緊,還上了鎖。


    她從書桌最下麵的抽屜裏,翻出一個小木盒,打開上麵的鎖,裏麵放著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是她母親留下的遺物。


    母親離世時,恩寧還小,對母親的很多事記憶模糊。


    但她知道,母親有一個很寶貝的盒子。


    盒子裏有布靈布靈的水晶吊墜,在陽光下十分晃眼。


    恩寧一直以為,母親收藏的手機吊墜,鑰匙扣,情侶手鏈,是和父親的定情信物。


    看了苗亞傑拍下的照片,她才知道,原來這些東西都是母親和楚連江的!


    在母親和楚連江的感情裏,父親的存在算什麽?


    替補隊員?


    忘記痛苦,脫離苦海的救贖?


    還是……


    短暫的棲息地?


    恩寧合上木盒,鎖好,丟回抽屜裏。


    踱步到窗前,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心裏又酸又痛。


    她思考了一陣,走出臥房,敲響書房的門。


    楚黎川最近幾天都在家裏辦公。


    他看得出來,恩寧在和他置氣,想多陪陪恩寧,順帶解除一下兩人之間的隔閡。


    不然去公司,心裏總是惦記恩寧,沒辦法靜心工作。


    恩寧推門進來,楚黎川很意外,俊臉上滑過一絲喜色,急忙從辦公桌起身。


    “你不是要好好休息?怎麽起來了?”


    楚黎川扶著恩寧坐在椅子上,攏了攏恩寧肩上的披肩,連帶她的膝蓋一並蓋住。


    “找我有事?”楚黎川問。


    恩寧垂眸想了想,“我姨夫的影視劇,籌劃的怎麽樣了?”


    “劇本基本已經改編完成,最近幾天就能開機了。”


    “撤資吧!”


    “什麽?”


    “撤資,不投他的影視劇了。”


    楚黎川擰起眉心,不明白恩寧是什麽意思。


    “我姨母原本就是在利用我,我不想被她一直利用!踩著我做踏板,成全她的功利心。”


    楚黎川知道恩寧最討厭被利用,沒做他想,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楚黎川打完電話,打趣道,“你也會卸磨殺驢!我還以為,你會幫你姨母到底!”


    楚黎川幫白韻如本就是為了恩寧,若不是顧念恩寧舍不得拋棄親情,他根本不會答應投資白韻如老公的電視劇。


    白韻如當初為了自身,不顧恩寧蒙受不白之冤,如今見恩寧嫁得好,巴巴湊上來攀關係。


    他最看不起利益熏心的小人。


    不出恩寧所料,楚黎川撤資的當天晚上,白韻如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恩寧假裝毫不知情,先是驚訝,後是憤怒。


    “好,我問問黎川,到底怎麽回事?答應好的投資,怎麽忽然撤資了!”


    “好好,我馬上就問!問清楚後,給你回電話。”


    恩寧掛了電話後,將手機關機,丟在床頭櫃上,扯過被子,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美美地睡覺了。


    接下來的幾天,恩寧的手機一直關機。


    這可急壞了白韻如。


    直接找上門。


    恩寧今天出小月子第一日。


    終於可以出門透透氣,休閑自得地在院子裏散步。


    楚黎川擔心她一個月沒出門,忽然接觸冷風被吹到,從頭到腳給她捂得嚴嚴實實,還規定隻能溜達二十分鍾。


    明天三十分鍾,後天四十分鍾,循序漸進,慢慢接觸外麵。


    楚黎川陪著她散步,還定了鬧鍾,時間一到立刻回屋。


    恩寧笑他小題大做。


    楚黎川霸道地將她摟入懷裏,“我是關心你!”


    恩寧推開他鐵一般的手臂,“你是擔心我不能再生了吧?”


    “你還真想給我生個足球隊?家裏已經有三個,嘰嘰喳喳夠煩了!生那麽多,當孩子王嗎?”


    這時,廖阿姨小跑過來,說白韻如來了,在客廳裏等著。


    楚黎川一擺手,“不見!讓她滾!”


    恩寧眸光微動,拉著楚黎川的手臂,說,“你在院子裏再轉一會,我去見她。”


    “她過來肯定是為了撤資的事!”


    “所以你不能見她!”


    “她若用血脈親情要挾你怎麽辦?”楚黎川不舍得恩寧又被人欺負。


    “放心吧,我有辦法。”恩寧拍了拍楚黎川的手,和廖阿姨率先回了宅子。


    白韻如見到恩寧,當即撲上來,追問撤資的事。


    恩寧慢悠悠脫著身上裏三層外三層的衣服,摘掉帽子圍巾。


    帶著白韻如去了臥房,又讓廖阿姨上了茶點。


    白韻如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這幾天你為什麽關機?到底問清楚緣由沒有?楚總呢?他在哪兒?我要見他!”


    恩寧踩著綿軟的棉拖鞋,坐在藤椅上,攏著身上的披肩。


    “姨母,我剛做完小月子,你都不問一句,我的身體恢複得怎麽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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