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到城裏來找你!我怕要是我不來,我怕……”那年輕人心頭壓抑著的情感,慢慢地釋放著。


    溫藍握著那雙冰涼的手,心頭不知怎的,也醞釀著強烈的悲涼。


    “你是……?你不會是……?”她的嘴唇不知何故,竟顫抖著。


    “姐姐,我叫肖塵。我的母親,是,周雅君。”


    “啊!”溫藍輕呼了一聲。她擔憂著周阿姨的安危,竟忽略了她身後的卜聿凡。


    這個房間裏已經是烏雲密布。而周雅君這三個字,就像是驚雷,炸在了每個人的耳邊。


    “你說,你是誰?”卜聿凡肢體僵硬地走過來,結實的胸膛撞在了溫藍的肩頭。


    “卜聿凡!”溫藍回過神來,驚恐地看著身邊的男人。


    “卜?聿?凡?”肖塵定定地看著溫藍和卜聿凡,“你是……我哥哥?”


    肖塵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緩緩地低下頭,似乎是卑微到了塵埃裏。


    “哥哥?”卜聿凡重複著這兩個字,淚水湧出了眼眶。聰慧如他,怎麽會不知道這一聲“哥哥”的背後都包含著哪些過往。


    “肖塵?你告訴我,周阿姨,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啊?你快告訴我們啊!”溫藍激動地搖晃著肖塵的雙手。


    “姐姐,小藍姐姐,我媽媽在昏迷之前,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昏迷?”溫藍驚叫,後腦勺瞬間發麻,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卜聿凡!”她身邊的男人,聽到這可怕的兩個字,不禁向後一退,手掌摸索著找著依靠。


    “哐!”溫藍在陶罐裏種下的那些綠植小品,被他掃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聿凡!”南秘書趕緊衝到他身邊,攙住了他。“沒事的,啊,不會有事的!”


    “肖塵,你告訴我,周阿姨到底出什麽事了?病了?還是出了什麽意外?”


    “小藍姐姐,嫂子,我媽媽前天晚上下班的時候,被車撞了!”肖塵泣不成聲。


    “天啊!天啊!”溫藍捂住了臉。“現在情況怎麽樣?”


    “全身多處骨折,但這不是最嚴重的。她現在一直是昏迷狀態,找不出病因。”


    “卜聿凡,卜聿凡!”溫藍下意識地尋找著那個男人,卻看到他的眼淚在眼眶裏翻湧。他卻捏著拳頭,咬著嘴唇,不讓那眼淚流下來。


    “聿凡……”她哭著走過去,想把他擁進懷裏。


    “你早就知道?”他任她擁抱著,卻冷冰冰地說道。


    溫藍一震。這樣的話,這樣的語氣,何其得陌生!


    “我,我……”


    “你早就知道!”他的語氣更加有距離,更加陌生。


    “是!我早就知道!”溫藍勇敢地承認。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他推開她,眼神淩厲地、冰冷地凝視著她的眼睛。


    “從我來雅思找工作的那一天我就知道!從我第一次遇見你,我就知道!”


    “你,瞞著我?”他凶狠地質問她。


    “是!”


    “你,瞞著我!我那麽愛你,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了你!你卻瞞著我?你卻瞞著我!”他並沒有聲嘶力竭地嘶吼,可是他這句話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抽在溫藍心上的鞭子。


    他每說一個字,那條無形的鞭子就狠狠地抽打著她。


    “是!我瞞著你!是我故意不告訴你。可是,卜聿凡,我害怕!我怕會讓你再受到傷害!”


    “嫂子……哥!”肖塵是個懂事的年輕人,周雅君把他教養得很好。“你們別再為了媽吵架,媽要是知道,會傷心的。”


    南雲上不忍,走到肖塵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誰是你哥哥?”卜聿凡冷冰冰地拒絕。


    ”卜聿凡!肖塵是無辜的,他沒得選擇!你有氣就對我發!”溫藍阻止他再說下去。


    “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無辜的?”


    “卜聿凡!”溫藍聽到從他嘴裏說出的這樣的話,心髒一抽一抽地,隱隱作痛。


    她走到他身邊,把他抱在懷裏,親吻著他的頭發,他的耳朵。


    “我知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是無辜的,你是更無辜的那個孩子。”


    “別碰我!”他推開她,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我同意你剛才的提議。”


    “我的提議?”溫藍隱約知道他要說出些什麽。


    “是,你的提議。”他無所謂地看著她。“我們完了。”


    “我們?完了?”她傻乎乎地重複。


    “不過,我和你的前夫不一樣。我不會虧欠別人,更不會虧欠女人。雅思的酒店,你要就拿去,不要我會讓會計師折現給你。那幢洋房,我買的時候十六億,隨便你要怎麽處理。找一天,把你的東西全都搬走。”


    “卜聿凡!你在說些什麽混賬話?”南秘書聽不下去了,及時製止他。“你媽媽的事情,溫藍不是故意瞞你。是我讓她別說的!”


    南雲上把這件事扛上了身。


    “你也知道?”


    “對,我知道。我知道的比溫藍更早。你媽媽一直都很關心你,你上高中、上大學時候的事兒,她都知道。你大學畢業以後包工程做的時候,周阿姨特意給我送來2萬8千元錢。錢不多,但每一分每一毛都是她的血汗錢。你媽媽非常愛你!”


    “好!雅思也有你的股份是不是?你也一樣,想走想留,悉聽尊便。”


    他就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竭力壓抑著心上的驚慌和劇痛,撲咬著任何人。


    南雲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肖塵,我是南大哥,是你的表哥。”他搭著肖塵的肩膀,走出了那間屋子。


    “你別怕,你跟我來,我們商量商量,怎麽安排後續的治療。我先陪你回去,醫院裏頭沒人不行。”


    他走出去的時候,很有深意地看著溫藍,向她使了個眼色。


    溫藍鎖上了房門,走到卜聿凡身邊。


    “你剛才說的是氣話嗎?卜聿凡?”


    “你指的什麽?財產分配?”他很冷靜,幾近於冷酷。


    “財產?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何況,我有什麽資格分走你的財產?”


    他冷笑了一聲。


    “卜聿凡,我謝謝你……”溫藍哽噎著流淚。“我謝謝你,給了我一場美夢。我從來都沒想過,我會遇到你。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個像你這麽完美的男人會愛上我!”


    她取下了那枚訂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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