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抬起頭來,眼裏一攤死水早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恨意,豔如三春桃李的臉,此刻寒如冰霜,像是要毀天滅地一般。


    她一掌朝著王玄之打過去。


    王玄之心下一驚,就要往後退。旁邊忽然竄出個人影,一下子把他擠到了旁,硬生生的接了九娘一掌,連連倒退了好幾步,靠著牆邊的椅子才停下。


    陳夷之此刻想罵娘,他是想衝過來揍好兄弟的,又一被美色迷昏了頭的家夥,院子裏還跪著一個,他要打醒王玄之,哪裏想到美嬌娥,是個母夜叉,衝過來就挨了一掌。


    “你們胡說什麽呢,夫君還未下葬,寺卿便在他的屍首前冤枉九娘的清白,九娘氣憤不過,這才打他的。”九娘眼裏的恨意又不見了,就好似方才出手的不是她一般。


    在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後退,離九娘有一定距離才停下。


    以九娘為圓心,空出了一大片地。


    陳夷之的功夫是他們所有人中最好的,就他都被這九娘一掌打得連連後退,那他們這些人呢,不是上去就被打死送人頭的份。


    不管九娘是不是真凶,但她的功夫是真的凶!


    王玄之還是那話,“胡夫人,不用否認,我有證據證明你是真的凶手。”


    “寺卿少拿這些話誆我,你若有證據,早就應該拿出來了。”九娘非常的冷靜。


    王玄之點頭,“確實,一開始我沒什麽證據。


    但這個案子疑點太多,陳二郞就算真的想犯罪,也不至於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下,便是聖人都不會包庇,更何況他的兄長。


    還記得道一找到的商陸花嗎,那是一種用來為人提神醒腦的藥草,即便是夜裏在睡夢中聞了,也能立刻清醒,由此可見一斑。”


    胡管家悲憤交加,“夫人,是你。竟然真的是你,為何要害郎主,他那麽喜歡你。”


    九娘笑得有些蒼涼,“管家你說什麽呢,就憑大理寺卿這一株什麽商陸花,你就認定我是凶手了。”她傷心的看著胡管家,似乎在傷心他不相信她。


    胡管家老眼裏泛著淚,“可那商陸花,是我親自為夫人你采辦的。”


    九娘咯咯笑了,喜堂慘變靈堂,被她笑得有些恐怖,“寺卿都說了,那話是為人提神醒腦的,在我大喜的日子,想諸位賓客都能盡歡,為他們提提醒而已,於人無害呀。”


    王玄之又點了點頭,“確實於人無害,”見九娘還想笑,話鋒一轉,又道:“可那是為了讓陷入迷障的人清醒過來,九娘,你身上的香味可是遮蓋不住的。”


    九娘麵色一色,怒道:“寺卿這般行徑,與那等遊蕩子有何區別。”


    被人當眾指責。


    王玄之並不惱,他說:“陳二郞醒過來的時候,說了一句特別有意思的話。


    他說是在喜堂上,聞到一陣香氣之後,又聽到尖叫聲後,就沒有意識了,再醒來已經是我們到的時候。道一在新房驗屍的時候,也聞到了你身上的香氣。


    該說你是機關算盡,還是百密一疏。


    但本官更喜歡那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你還是說與你無關嗎,胡夫人。”


    陳夷之甫一調息好,便聽聞這個消息,他怒目而視,“好你個女妖精,為何我陷害我弟弟。”


    道一在旁邊幽幽的接了一句,“找人背鍋,誰會挑聰明人呀。”


    陳舒光跪在地上,他感覺膝蓋更疼了,有種膝蓋中了一箭的錯覺。


    “咳——”眼見又要打起來,王玄之忙道:“你以身上的香氣迷惑喜堂裏的人。


    他們見到胡統領被殺,繼而被香氣迷惑,直到陳二郞‘追至’新房前,你留下了商陸花,眾人漸漸蘇醒。


    唯一跟著你走的陳二郞,卻是昏迷在了新房裏。


    見到新郎的屍首,喜堂上一片混亂,誰也沒想起來,去找新娘和陳二郞。”


    劉義等人:原來不是調戲新娘,而是香味有毒。早說呀,他們還以為那個寺卿變了呢。


    ‘啪啪’九娘鼓掌,“故事說得真不錯,女子身上有香氣,是在所難免的,寺卿難道就要以這個來定小女子的罪,莫非大理寺都是這樣辦事的。”


    “九娘真的懷疑,以往的案子,是否同樣有受到冤屈之人。”


    陳夷之肺都快氣炸了,這女妖精竟然如此能說,都怪陳小二,要不是他來參加勞什子的昏宴,他的好兄弟哪裏會遇到這麽個不要臉的女妖精。


    王玄之不惱,“本官行事上對得起《大周律》,下對得起百姓。”


    他又說:“單憑香氣是不可能證明一個人殺人的,但如果那種香氣獨一無二,且具迷惑人心的效果呢。”


    抬眼就見到九娘不遠處的道一對他眨眼笑,嘴還一張一合,看口型是:寺卿真棒!


    咳,他又踱步至九娘對麵,“本官若是沒猜錯的話,胡夫人身上還有其他的商陸花。


    你身上的香氣,若是與人相處久了,常人很容易神智不清,出事的人多了,會影響你的殺人計劃。”


    話音方落,喜堂周圍又再空出一片地來。


    有誇張一些的人,已經在憋氣了,直到臉脹得通紅,才敢喘一口氣,本來腦子就不怎麽行的,受了影響,回家不得被家裏人嫌棄死。


    “若誰有還疑問,盡可遣丫鬟抽搜胡夫人的身,她身上一定還有遺留的商陸花。”


    王玄之想了想又問,“你究竟與胡統領有何恩怨,恨到這如此地步,還在這樣的日子殺了他。”


    九娘波瀾不驚的雙眼中,根本沒有成親的喜氣,但此時已經蓄滿了恨意,“我也要他嚐嚐,死不瞑目的痛苦,以泄我心頭之恨。”


    她後退兩步,主動遠離眾人。


    “本來隻是死兩個人的事,你們多管閑事,那就全都不要走好了。”九娘的話如同驚雷,把眾人給炸醒了,比那什麽商陸花還管用。


    九娘說完話,她就開始有所動作了。


    她以手為刃,就朝著人群衝過去,直朝著一人的咽喉而去,嚇得那人閉上了眼。


    周時節的內心哀嚎,好不容易搭著陳舒光的光來到胡家。結果胡統領死了,邀請他的人是殺人凶手,最後又證明一切是新娘的陰謀。


    現在新娘想要拿他開刀,這都什麽跟什麽。


    關鍵是他不會功夫。


    新娘瞬間殺到眼前。


    來不及反應,隻能傻站著等死。


    他甚至看見了自己和胡統領坐在天上,看到平日的兄弟們拿起筷子,吃席的場景。


    疼痛遲遲未至。


    周時節睜開一隻眼,卻見那隻手,離他不過方寸。


    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瞬間跌坐在地。


    “九娘,我看到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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