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怎麽忘了。”我拍了拍腦袋,心說肯定是大伯父偷走了,他不但來治病,還來偷人家的寶貝。可憐的黃德軍連話都不會說,也不知道祖先留了一筆錢下來,這下子可真是虧大了。


    銀幣到底還在不在,我們去找一找便知,所以這個問題都沒在糾纏。隻是黑桌擺著東西到底是什麽,又是誰拿走了呢。我覺得不是黃德軍拿走的,這裏是他家,他肯定知道二樓的存在。如果黃德軍想要桌子上的東西,何必等到今日,他以前就可以拿走。這麽久都一直放在二樓,這說明他根本不感興趣,這一點也很可能說明桌子上的東西不值錢,但誰會拿走不值錢的東西呢,莫非對方是收破爛的?


    “我看這長方形,應該是本書擺在這裏,桌子不都是用來擺書的嘛。”我握著手電對著黑木桌說。


    木清香對桌子的興趣很快沒了,她走到一邊,想要再找找二樓還有什麽東西。二樓又不大,我覺得就隻有這些東西了,巴掌大點的地方,能有什麽發現。不想木清香忽然蹲下來,全神貫注地盯著地麵,並叫我快過來看看。我嘀咕地走過去,手電的光束慢慢移到那兒,一團紅色立刻跳入我的視野裏。


    原來,地麵有一灘紅色的液體,看起來應該是鮮血。我疑惑地貓著身子,用手指蘸了點地麵的液體,然後用鼻子聞了聞,果然有一股很濃的血腥味。由於二樓滿是灰塵味,因此地上的血腥味並蓋住了,而且血不算多。我知道眼前是一灘鮮血後,馬上站直了身子,然後後退了一步。


    我心說,這灘血還是新鮮的,還沒來得及凝結,莫非剛才有人在這裏喝血。西方裏不是經常有吸血鬼的傳說嗎,黃厝那麽古老,住著吸血鬼也不奇怪。說不定黃德軍就是吸血鬼,別看他年紀不大,搞不好就是靠吸血養顏的。黃厝就住了這麽幾個人,到底是誰的血流了這麽多,居然連喊叫的能力都喪失了。


    “我的媽哦,難道黃厝裏真的有鬼,它要吃人嗎?”我惶惶地說。


    木清香嗅覺比我好,她嗅了嗅手指上的鮮血,對我說:“應該不是人血,這可能是雞血。”


    “雞血?”我大吃一驚,吃雞就更不得了了,聽說修煉的鬼怪最喜歡吃雞,因為能提升它們的道行。


    果然,我們發現雞血後,就在黑暗裏發現了幾根雞毛。這時,我才想起來,剛剛在廚房就覺得很奇怪,所以一直走來走去。我記得黃德軍剛買了一隻雞回來,並暫時圈養在廚房的角落裏,準備用來做明早的雞湯。我和木清香走進去,雖然沒弄出很大的動靜,但雞是一種很敏感的家禽,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會咯咯地叫個不停,可剛才卻一直很安靜。


    “我果然沒猜錯,還會有人把雞偷走,然後殺掉。”木清香站在黑暗裏說。


    “你已經猜到了,那怎麽不早說?”我嘴上佩服,心裏卻想她不會是馬後炮吧。


    “我還不知道為什麽有人會偷雞,其實第一次我也曾以為是個意外,但現在既然出現了第二次,恐怕事情沒那麽簡單。”


    “我看八成是黃德軍自己偷吃了,他姓什麽啊,姓黃,黃鼠狼最愛吃雞了。還說買給我們做雞湯喝,其實是他自己想吃,還非得把事情賴在我們頭上。”我沒好氣地說。


    木清香沒接話,她沿著二樓的房間慢慢走,竟然在角落發現了一麵門簾。因為時間久遠的關係,門簾已經又髒又舊,在黑暗裏一看還以為那麵全是牆。黃厝每一處都很高,不像普通的平房,其實屋子裏如果分為兩層,完全是可以辦得到的。剛才有人在這裏將黃德軍買的雞殺死,但雞的屍體還沒找到,估計是發現我走上來,然後從躲多門簾後了。


    廚房連著主廳後的每一處房子,從廚房到主廳,再從主廳到主臥,圍成了一個矩形。也就是說,這條矩形裏,很可能全都設置了不存在於藍圖上的二樓。關於這一點,我和木清香都不理解,既然藍圖把秘密的地下室都標出來了,為什麽不把秘密的二樓也標出來。要知道地下室可能藏有銀幣,二樓卻什麽都沒有,頂多有幾本已經丟失的書籍罷了。書籍和銀幣比起來,熟輕熟重是顯而易見的。


    我們發現門簾後,沒有馬上穿過去,因為後麵的情況一無所知,弄不好殺雞凶手就在後麵拿刀等我們過去。到了這時候,我已經忘記為什麽要到廚房來了,就連木清香都不再提閉眼識茶的事了。我很快地從樓下撿了兩根較長的木棍,然後分一根給木清香,但她不給麵子,且不屑地拒絕了。


    我隻是擔心萬一有危險,手裏有武器,總比沒有的好。我沒有把木棍硬塞給木清香,她不要就算了,我把手電交給木清香,然後兩手分別握著木棍,緊張地把髒兮兮的門簾撩了起來。門簾多年未有人觸碰,被我這麽一撩,簾布上的灰塵就如霧氣一樣撲麵而來,嗆得我慌忙捂住鼻子。


    木清香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她打著手電,徑直地穿過了濃厚的塵霧。我見此情景,顧不得灰塵多難聞,也焦急地邁過了小門。門後也是一樣的房間,但沒有桌椅了,就連一塊石頭都沒有。整間房空空如也,空氣長久未流動,一進來就覺得好窒息了。我握著木棍,時刻防備暗中的偷襲者,但木清香說這裏應該很安全,而且對麵又有一卷門簾。


    在手電光線裏,我們看到地麵上又有一道血跡,看來殺雞的人沒舍得把屍體扔下,已經帶著屍體往二樓的深處躲去了。這其實是一種好現象,以為對方若總是躲著你,那麽在氣勢上我們就已經贏了幾成了,也就是說對方在害怕我們。我迫切地想知道誰在暗中搞鬼,於是跟木清香信步往前走,想要再走過第二卷門簾。


    可就在此時,門簾忽然動了動,悶臭的二樓裏也揚起了一陣陰風。接著,房間裏響起清脆地噠噠聲,好像跳踢踏舞的腳步聲。我覺得奇怪,還沒明白怎麽回事,木清香就已經往回走到一麵牆邊了。我好奇地問木清香為什麽不走了,難道害怕地要當逃兵了嗎。


    木清香依舊不理會我的玩笑,她把手電對著牆上舉起,示意我看向那裏。我往木清香那裏走了幾步,可當看清楚牆磚上的東西後,嬉笑的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冷氣。


    卷三《南洋怨杯》 12.驚嚇


    灰黑色的牆磚上有幾十根小針,密密麻麻地排列成八卦圖形,被深深插入的牆磚還因此產生了裂縫。我看牆上的針圖如此熟悉,心中駭然,這他娘的不就是大茶八卦針嗎。自從針盒丟了,我就一直惶惶不安,惟恐暗處飛出毒針,將我紮成刺蝟。剛才門簾動了幾下,昏暗中掀起一陣陰風,原來就是毒針從門簾後射出來。


    我見識過毒針的厲害,它是古時茶王的防身暗器,威力不容小覷,因此猶豫地想要不要繼續往裏走。要知道,二樓又沒電燈,隻靠一支手電照明,在這種情況下是名副其實的暗箭難防。木清香想都不想,她發現牆上的毒針後,便要走到門簾後,根本不考慮會否被毒針所傷。


    我見勢急忙勸道:“喂、喂,你這樣走過去,會不會太危險了?”


    “危險?”木清香不解地問。


    我被反問得愣了一下,又氣急地說:“你裝傻啊,毒針能射穿你的身體,就算我們手裏有盾牌都不一定安全!”


    木清香對我說:“那個人不一定看得見我們,否則早就射中我們了,你還是先把手電關了吧。”


    “關了?什麽都看不見,這怎麽成。”我不依。


    木清香看我羅嗦個沒完,她幹脆把手電奪去,然後把手電關掉了。忽然陷入黑暗,我一時適應不了,急忙抓住木清香,生怕她又突然不見了。木清香沒有推開我的手,她牽著我慢慢走,因為看不見,所以不知道我們在往哪個方向走。木清香一聲不吭,我乖乖地跟著她,同時佩服她的眼睛那麽銳利,那麽黑都能看得見,真不敢相信她是人類。


    我放心地慢步輕移,任由木清香引路,仿佛走到地獄都不怕。依稀走了十步,我感覺木清香撩起了門簾,就這樣摸到了另一個房間。這種房間是連著的,我心裏納悶,這樣的布局是用來幹嘛的,總不可能是給人住的吧,除了木清香這種怪人,誰敢住在這裏。木清香一直走在我前麵,絲毫不怕被毒針射中,反倒顯得我是個懦弱分子。


    黑暗中,木清香忽然停住腳步,我沒有看見,所以撞到了她。我心說不好,難道這女人被毒針射中了,叫她別關手電偏不聽,這下可好了。誰知道木清香沒有倒下,仍站著四平八穩,而且把手電打亮了。光亮中,我看清了房間的情況,原來這裏隻有兩個大木箱,其他什麽都沒了,偷針的人也已經逃走了。


    印象裏,木箱都是裝好東西的,所以我不由得暗喜,心說不會真的發現寶藏了吧。木箱有四個行李箱那麽大,但沒有上鎖,我們很容易就打開了它們。一開始,我幻想了很多種可能,譬如偷針人躲在裏麵,或者裝了金銀珠寶,又或者是空的。我叫木清香幫忙舉著手電,自己吃力地打開其中一個木箱,可誰知道一打開就被驚嚇得幾近暈厥。


    木箱裏裝了幾個玻璃容器,裏麵的充滿透明的液體,而液體裏竟泡著許多器官、以及動物屍體。我冷不防打開木箱,驚嚇過度,驚魂稍定才又走近木箱。這時,木清香已經把另一個木箱打開了,裏麵裝的東西也是玻璃容器,容器裏同樣泡了器官和動物屍體。我暗罵你大爺的,誰這麽沒道德,居然用木箱裝如此惡心的玩意兒,成心捉弄人是不是。


    平靜後,我才看出來,玻璃容器裏的液體可能是甲醛,要不裏麵的器官和動物屍體早就被泡爛了。木箱肯定有些年頭了,玻璃容器裏的器官有腎髒、心肺、還有一些未出生的豬羊胎兒。黃德軍祖上是做生意的,沒聽說他們還買賣器官,該不會黃德軍想要把我們都宰了,全泡到這些玻璃容器中吧。


    就在這時,黑暗的房間裏投來一束光,想必又有人闖進來了。沒等我反應過來,老嚴的聲音就傳過來了,他已經走上二樓了。老嚴吼了幾句,先聲奪人,以聲威懾。從老嚴的話裏推測,可能他發現有人跑到二樓,現在要來抓人了。老嚴的手電光束是從前麵的門簾投過來的,這說明前麵還有路,他是從前麵進來的,沒有走廚房那道樓梯。


    “快走吧,不然你大伯父肯定知道你偷茶葉了。”木清香見狀就提醒我。


    “你……原來你……”


    我尷尬地笑了幾聲,原來木清香早知道了,難怪她什麽都依我,還願意半夜教我閉眼識茶。可惜功夫沒學到,倒惹了一身騷,不曉得老嚴是怎麽發現我們的。我和木清香迅速從原路返回,好在原路都沒有人包抄,所以很快就溜回廚房了,身後隻留下老嚴的怒吼。回到廚房後,木清香立刻把蛛絲馬跡全部毀滅,就連黑瓷瓶都塞回茶灶裏了,但她把藍圖等全帶走了。


    主臥的燈已經亮起來了,大伯父可能被驚動了,我不敢久留,於是就和木清香往主廳前麵奔。主廳的燈也亮了,估計是老嚴幹的,不知道熟睡的他怎麽知道有人在二樓。聽老嚴的口氣,他應該不知道是誰在二樓,要不就直呼我的名字了,搞不好他連二樓的存在都不知道。


    該死的黃厝很大,幹壞事時逃跑最麻煩,我們正急著溜回各自的房間,不想剛出主廳就看到又有一隻死雞都丟在地上。剛才二樓有人殺了雞,又一直躲在暗處,還用針盒傷人,可惜我們沒有看到那人是誰。現在看到死雞丟在這裏,想必那人已經從二樓下來了,不知道老嚴是抓那個人,還是要抓我和木清香。


    我怕被誣陷,於是就叫木清香趕快回房,盡管她不想說謊,但也別承認我們去過廚房。木清香隻說了我一句,就是不應該偷茶,直接用問的不就什麽事沒了。現在說什麽都是馬後炮,我自知理虧,便不再替自己辯解。眼看三位堂兄妹房間的燈接連亮了,我們就馬上回到房中,假裝也是剛剛被驚醒。


    接下來,大家都被叫到主廳,大伯父儼然成了黃厝之主,連黃德軍都被他叫醒了。我們杵在主廳,等老嚴在二樓搜索,起碼搜了半小時他才肯下來。這還沒肯罷休,老嚴下來時還把木箱扛到主廳裏了。別看老嚴年紀大了,一個人扛木箱氣都不喘,腳下生風,不愧是職業殺手。令我驚訝的是,木箱原來不止兩個,老嚴一連扛了五個下來。


    這五個箱子除了兩個裝了玻璃容器,其餘三個全是茶葉。我狐疑地想,這些東西八竿子打不著,怎麽都放在二樓了。而且,二樓的用途也很奇怪,沒有窗子,每一個房間都是相連的,到底要幹嘛呢。可惜黃德軍不知情,他看到那五個箱子,比我們還驚訝,嘴巴張得老大。


    老嚴把箱子全部扛下來,並將它們全部打開後,他就把情況跟大伯父說明。原來,老嚴能夠發現有人在二樓,是因為有人敲了他的門,並留了一張紙條在他門口。我聽了這話就犯疑,這個告密者很可能賊喊捉賊,他肯定就是殺雞和偷針盒的人。這個人先逃下來,然後想讓我和木清香背黑鍋,所以才把老嚴引上去,但這個人會是誰呢?


    大伯父坐下後,威嚴地望著我們,然後問:“剛才是誰在二樓?”


    這話等於廢話,誰會傻到承認,我和木清香全都沒有反應。大伯父望向他的三個兒女,他們也都睡眼惺忪,好像剛才一直在床上似的,比誰都會演戲。老嚴身手矯健,有人敲門他肯定馬上將門打開,前後不會超過十秒,甚至五秒。這麽短的時間,告密者不可能跑太遠,唯一可能的就是告密者也住在老嚴的那排廂房,這樣才能很快地跑回房間裏。


    因為沒人肯承認,我們誰都沒留下證據,大伯父一時奈何不了我們,所以他隻好作罷。老嚴殺氣騰騰地望了我一眼,好像知道剛才是我在二樓,幸虧他要去清理外麵那隻死雞,否則我肯定堅持不住而漏底了。大伯父雖然沒有繼續追問,但他和黃德軍耳語幾句,黃德軍馬上離開了。


    隻聽,大伯父對我們說:“既然這裏有三箱茶葉,看情況這些茶葉放了很久,我們事先誰都沒嚐過它們。路建新,你不是要跟我們比試嗎,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先以這三箱茶葉做材料,咱們比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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