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那是真的,還是人工裝上去的?”我驚訝道。


    “當然是真的,不信的話,你來拔一拔。”小堂妹扭頭答道。


    我詫異地蹲下來,心說乖乖,這位大姐的犬牙未免太長了吧,狼牙也沒那麽長啊。女屍的牙齒就像半根筷子似的,牙尖已經露出嘴巴了。牙尖那部分因為長期暴露,所以顏色與屍體皮膚一樣,當撬開女屍的嘴巴才會注意到。常人的犬牙就算長得長了點兒,也不會連嘴巴都容納不下。


    小堂妹看我瞠目結舌,忙說先別慌,好戲還在後頭呢。接著,小堂妹又用匕首敲了敲女屍的兩隻手,我疑惑地看過去,那兩隻手已經不能算手,應該說是爪子了。不知道是這位大姐不講衛生,沒有勤剪指甲,還是天生如此,她十根指頭的指甲都又長又鋒利,似乎隨時都能人的心給掏出來。


    我納悶道:“我看西方那些小說裏經常有狼人出現,難道這位大姐也是狼人?”


    “那是神話,真的有嗎?”安叔不信。


    “難道這位大姐生前被狼咬過,所以身體出現了變化?”趙帥猜測道。


    陳叔不留情地否定道:“絕不可能!我也被狼咬過、抓過,臉上的傷疤你以為是怎麽來的?為什麽我還這麽正常,你少在那裏放屁!”


    我一看氣氛不對,馬上緩和道:“別為了一個死人破壞和諧的關係嘛,我們這趟出來又不是為了研究死屍,待會兒挖個坑,把這位大姐埋了就是了。”


    大家對紅衣女屍體的興趣很快就沒了,因為是我提議挖坑埋屍,所以大家都懶得動手,僅由我一個人握著鏟子使勁挖。趙帥更幹脆了,建議我把女屍又扔回井裏,然後把黃沙推進去就完事了。可在中國文化裏,人死後不能留在井地,否則會怨氣衝天的,即便井水幹了也不行。


    這時,太陽又變得刺眼,整片沙漠都像要把人都蒸發一樣。我大汗淋漓地挖坑,木清香等了一會才來幫忙,同時還對我說,這具紅衣女屍不可能巧合地出現在這裏,恐怕和月神迦罽的那些勇士有關,畢竟這裏曾是勇士住過的地方。可紅衣女屍看著像現代人,她應該是自己走進沙漠的,不知道與貴霜帝國的傳說有什麽關係。


    當我和木清香把女屍埋好後,趙帥和小堂妹把行李準備好了,陳叔一個勁地催我們動作利索點兒,不然天黑了,沙狼很可能折回的。可安叔就不願意幹了,死了一隻駱駝,安叔也想找個地方把駱駝埋了,不希望駱駝被其他動物啃食。我心裏罵道,怎麽不早說,剛才埋女屍已經害我累個半死,再要挖坑你自己挖好了。


    駱駝那麽大,要在沙漠裏埋住,不是一件易事。沙漠移動很快,碩大的駱駝很可能一夜之間就會被沙子掩埋,也很可能一夜之間埋住的駱駝又露出地麵。我們埋了女屍,僅僅因為對死者心存敬意,其實很可能第二天女屍就會被流動的黃沙又帶出地麵。


    我們正爭執要不要埋駱駝,卻聽陳叔大吼一聲,嚇得沙漠的風都瞬間停這不動了。陳叔老喜歡一驚一乍的,動不動就大吼一聲,命都被他嚇掉半條了。我以為陳叔因為我們拖拉,又朝我們發火,誰知道他吼完後對我們喊道:“那邊有個人!”


    黃沙大漠,又不是菜市場,到處都是人。在荒漠的深處遇到一個活人,無疑比看見外星人還興奮。我們順著陳葉鵬指著的方向看過去,那個人不知是不是活人,隻看到那人趴在黃沙中,一動也不動。那人離我們不遠,剛才可能一直被黃沙埋著,現在沙子移動了,那人才露出了上半身。


    我丟下鏟子奔過去,其他人都跟在後麵,不想那人竟自己從沙子裏爬了起來。我鬆了口氣,剛才下了暴雨,以為那人溺死了,原來還活著。我們走近一看,那人是個男的,年紀看起來比我大幾歲,穿了石油勘探隊的製服。安叔看見後就猛拍大腿,那支新隊伍丟下他,果然出事了,還以為那晚他們都被救出去了,沒想到這裏還有一個。


    趙帥走上前,搶著說:“老兄,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那晚勘探隊發生了什麽事情,逼得你們用了信號彈?”


    那人遲疑了一下,然後吞吐道:“那晚……我們……”


    “你們怎麽了?”小堂妹不耐煩地問。


    那人狐疑地望著我們,警惕道:“你們是誰?怎麽會到這裏來?”


    “哦,我們就是你們要照顧的那幾個環境考察隊員,可惜你們先走一步,所以沒能見麵。我們正準備橫穿沙漠呢,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勘探隊員。”我說道。


    小堂妹抬頭看了看天上,說道:“這裏太陽太大了,我們先回黑石屋那邊再說吧,不然都要曬暈在這裏。”


    當大家扶著勘探隊員走下黃沙小坡,回到黑石屋時,木清香馬上叫住我,聽口氣似乎有什麽要緊事。我剛想問到底怎麽了,有話回去再說嘛,不想一回頭看著木清香,竟發現沙漠裏有一串血腳印。沙漠幹旱,血腳印不能長時間保留,而且隻有短短的一串,可能不久前有人往沙漠深處走去了,這事肯定是不久前發生的,最長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看來那群勘探隊員不是遇到狼群那麽簡單,我們先去聽那個人怎麽說吧。”我嘴上說得輕鬆,心裏卻不放心。


    木清香點頭同意,然後和我一起回到黑石屋處,聽了勘探隊員的話,這才知道那晚發生了什麽事情。那晚,石油勘探隊在沙漠裏紮營,睡著後聽到守夜隊員慌張地喊出事了。等他們跑出帳篷一看,所有人都嚇壞了。營地已經被狼群包圍了,每一隻狼都噴著白色的氣,急著要飽餐一頓。


    勘探隊知道沙漠裏有狼,所以帶了槍,沒想到剛要扛槍出來朝狼群射擊,一個意想不到的事情就發生了。那晚,月亮上有一個人飛來下,將他們的槍都變得失靈了,隻能打出信號彈求救。狼群朝隊員撲上來,他們四處逃開,就這麽大家都失散了。


    要不是熱得我虛脫了,還以為在茶館聽人說書呢,這個勘探隊員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啊,還搞天上飛下來一個人的把戲,真是笑掉大牙啊。其他人也沒信,況且那晚我們都不記得有沒有月亮了。勘探隊員信誓旦旦地保證,每一個字都沒有說謊,這是他親眼看見的。我雖然不信,但勘探隊員是搞科研的,肯定不會太迷信,他也不太可能出現幻覺。而且,那晚勘探隊的確出事了,還打出了信號彈,向沙漠外的人求救。


    安叔聽得乍舌:“這是真的嗎?奇怪了,沙漠裏會有這種事情?”


    “可惜我不在,要不可以把那些狼都殺個精光!”陳叔歎道,根本不把天上飛下來一個人當回事。


    我想起黑石屋裏的壁文,難道月神迦罽還在守護月泉古城,操你奶奶的,這回的冒險比前幾次還要詭異。小堂妹認為是有架飛機飛過去,然後有人跳下來,但勘探隊員馬上說不可能,那人肯定是從月亮飛下來的,至少是從天上飛下來的,且沒有借助任何科技產品。


    “你信嗎?”我輕聲問木清香。


    木清香一直不出聲地聽著,被我一問,她才說:“如果迦罽真的存在,我們再往裏走就會看到了,他一定會現身。”


    這時,趙帥問大家,要不要派我們其中一人送勘探隊員回去,畢竟其他人可能還在對勘探隊搜救,我們不可能帶著勘探隊員深入沙漠。這差事卻沒人願意接了,小堂妹第一個說不幹,萬一回去時碰到紅衣女屍一樣的狼牙人,那該怎麽辦。我們一路上除了遇到暴雨,其實都很平安,所以我就說要不我送勘探隊員回去好了。


    可勘探隊員不願意了,他說在沙漠裏失蹤幾天不要緊的,大不了先被列入死亡名單裏,等他走出沙漠再把情況說清楚就行了。他現在隻想和我們一起橫穿沙漠,因為他的女朋友被從月亮飛下來的人給擄走,並朝大漠深處飛去了,他現在隻想救人。


    “可我們不是專業救險隊伍,恐怕心有餘,力不足。”我說道,心裏同時計算了一下子,如果此人跟去,水肯定不夠分了。


    這個不要命的勘探隊員死活不肯回去,安叔怕勘探隊員急得吐血,於是就答應了勘探隊員的請求。我知道安叔不計較勘探隊丟下他,但我們隻是橫穿沙漠,想要找月泉古城,不能分心去救人。先不管月亮有沒有人飛下來,但如果月神迦罽真的把他女朋友抓去了,我們都是凡人,如何與神仙抗衡。


    我剛想拒絕勘探隊員的請求,卻聽小堂妹問勘探隊員那晚是不是做了什麽特別的事情,所以引得月亮上有人飛下來。我對這種奇怪的事情總不大相信,起碼眼見為實,也許這就是木清香為什麽跟我說話隻說一點兒的原因。安叔和陳叔也不信,盡管他們年紀大了,但此話是從搞科研的人的嘴裏說出來的,他們實事求是,肯定不會添油加醋地亂說。


    我正做思想掙紮,不知該不該信,勘探隊員就說:“那晚我們什麽都沒做啊,吃飽了就睡了。等等……好像……那晚我們好像做過一件很特別的事情,不知道和那件事情有沒有關係。”


    卷四《月泉九眼》 11.血腳印


    暴雨過後,我們在沙漠裏遇到一個是石油勘探隊員,據他的一麵之辭,曾在出事的那晚看到了月神迦罽。這事完全稱得上天方夜譚,我們問這位隊員那晚是不是做了很特殊的事情,才引火燒身。其實我本意是想問,他們不會吸毒了,所以產生了幻覺吧。


    勘探隊員一本正經地回答,那晚他們吃飽了就要休息,不料有個人說吃得膩了,想要喝一口野麻茶。喝著喝著,這群知識分子詩性大發,舉著茶壺,對月邀飲。這事誰都沒放心上,大家趴著睡下時,守夜的隊員才發現了異狀。但為時已晚,事情發生得很快很突然,大家都被衝散了,沙漠裏究竟還有多少隊員,誰也不清楚。


    這隻是一個無心之舉,我們問了,勘探隊員才想起來,但不能確定是不是真有關係。畢竟,對著月亮邀飲又不是他們首創,李白早八百年前就幹過了。如果對著月亮隨便喊兩嗓子,神仙就會飛下來,那世界早就亂透了。


    問了這些,我們才想起還不知道勘探隊員姓啥名誰,再問才知道他叫南宮雄。南宮雄硬要跟去,我們不方便再折返,也許往前走隻要一天就能走出沙漠了,往回走需要的時間會更多。總不能丟下南宮雄,萬一又遇到沙狼,他肯定要變成盤中餐的。況且南宮雄沒水沒食物,就算狼不吃他,他也得餓死。


    “時間不多了,他要跟著就跟吧,等出去了再做計較。”安叔望著天邊,夜幕很快就降臨了。


    “也好,那就讓他跟著吧。”我說完就想,要是胡安把人送回去,我們不就沒了向導嗎?得不嚐失,不如依了他們,大不了我少喝幾壺水,分給南宮雄。


    這時,小堂妹和趙帥已經將行李分好了,每人都必須背一點兒,因為死了一隻駱駝。我看南宮雄要死不活的,索性幫他全背了,隻要不讓我不他也背上就成。按照計劃,我們還要要往前走五個小時,但被暴雨耽擱了。


    走出了黑石屋,我想起沙漠裏曾有一串血腳印,可現在已經被黃沙掩蓋了。南宮雄不記得那時身邊有誰,所以不知道血腳印是誰踩出來的,但他馬上想到了自己的女朋友。我大致記得血腳印的方向,正與我們要走的路線基本相同。黃沙一望無際,除了我們再看不到別的人,短短的時間內,踩出血腳印的人已經不見了。


    我甚至以為產生了幻覺,那串血腳印並不存在,沙漠裏經常有海市蜃樓,又不是第一次聽說。大家都有氣無力地望前走,沙漠裏沒有路標,我們都靠著一塊指南針,以及胡安這個活地圖指路。從北向南,現在逆風而行,人走路的速度比駱駝還慢。


    太陽一落,整片沙漠就換了溫度,就好像被人塞進冰箱裏,牙齒不停地打顫。我扯了一件外套披上,沒多大作用,想多披幾件嘛,穿著笨重又不方便行動,於是隻好強忍著。木清香走得比原來慢多了,她的小腿在洪水來時被不明物體割傷了,我以為她自己包紮了,可回頭一看根本沒做任何處理。


    我停下腳步,對身後的木清香問:“你別逞強啊,萬一感染了,華佗能救你,但不能馬上進沙漠,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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