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牌位之名


    這雪國的國君,莫非也聽過這句詩詞?


    與我一樣是個帶著宿世記憶之人?


    陳元不無調侃的想著,哆哆嗦嗦的身形逐漸來到相對空曠的城東。


    不,不能說是空曠。


    嚴格來說,城東像是被一個套一個的堅冰巨碗倒扣著。


    每個倒扣的巨碗裏,都有一條裂縫可通往下一個巨碗的內部。


    近乎規則化的寒霧,彌漫在這些縫隙和夾層中,隱有凍徹天地之感。


    透過這些半透明的堅冰巨碗,可見這城東並無什麽建築,隻在被巨碗扣著的最角落之處,有座不算大的殿宇。


    不是,這什麽鬼結構?


    這不擺明了欺負入侵者嘛!


    破除封印動靜肯定不小,屆時還要通過層層堅冰的縫隙才能離開。


    且看裏麵近乎規則化的寒霧,鬼知道一旦引起騷亂,這些寒霧又會有什麽變化。


    那白鶴說是能接應自己,但這層層堅冰阻隔,他當真能把自己接出去?


    “莫怕,吾會助你。”


    一個聲音忽然從那小銅鍾內傳出,陳元下意識低頭看向袖口。


    卻見這小銅鍾毫無神異之狀,但神識卻不像之前那般可輕易探入。


    “吾乃後天靈寶遂火鍾,短時間護你周全當是無憂。”


    小銅鍾的神念持續傳來,聽得陳元詫異的道:


    “前輩是後天靈寶?可前輩身上為何沒有大道規則顯化?”


    “你小子倒是懂得挺多。”遂火鍾輕笑:


    “不過伱確定要吾現在顯露大道規則?”


    “不是晚輩信不過前輩,實是性命攸關,晚輩覺得還是謹慎點好。”


    “也罷,你且再探神識進來。”


    陳元聞言當即將神識探入其中,卻見之前隻是平平無奇,好似一般法寶的銅鍾,此刻內中火行翻滾。


    蒼莽古老的音波傳入陳元神識,令他略有恍惚。


    仿若看到了上古時期,上古人族為對抗凶獸,將雷火收集保留火種。


    隨著火種的保留和頻繁使用,上古人族逐漸掌握祭祀馭火的技巧。


    這景象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繼而便聽到遂火鍾道:


    “你是第一個不是吾主,但又看到吾之大道的人。”


    頓了頓後,它語氣多了幾分追憶:


    “吾曆任主人中,有過一個與你道體相似的人,這是吾跟隨他時所見所得的感悟,便贈予你吧。”


    “不過如今不適合感悟,待破開渾天儀的封印後,你再行感悟。”


    遂火鍾說罷,一道傳承感悟傳入陳元腦海。


    陳元隻覺一股暖意傳入識海,神識掃過,且龜卜也沒有示警後,他當即出聲道謝:


    “多謝前輩。”


    “走吧,先將封印破除。”


    陳元點點頭,邊走邊用神識編製成網,將識海中那道傳承暫且封印。


    這神識封印之法,是《百世輪轉》中記載的秘術,如今使來卻是剛好。


    見識過天妖殿這等後天靈寶後,陳元自不會小覷這遂火鍾。


    萬一那傳承有什麽他神識難以察覺的惡毒禁製,有這層封印在,起碼能給他一點緩衝時間補救。


    出門在外,小心駛得萬年船。


    抱著這般思緒,他走到最外層的堅冰巨碗前,神識探入其中。


    未見任何陣法之象,唯有凍徹心扉的冰寒。


    輕吸一口氣,他邁步走入裂縫。


    刹那間,淡藍色的寒霧包裹他全身,令他本就被懂得顫顫不止的身形瞬息被凍僵。


    此時九宮陽神通天陣中的第三宮,陰五行流轉,形成一道混沌暗光,將他身上的寒意收走。


    同時另外兩宮也齊齊運轉,源源不斷的傳出暖流,配合第三宮流淌出的混沌暗光,助陳元抵禦身外的寒意。


    還好有此陣傍身,否則怕是要鬧出點動靜來了。


    陳元心下微鬆,走近第二層堅冰,尋到第二個巨碗的裂縫後,逐步深入。


    隨著他越來越深入,此地的寒霧也越來越濃。


    每往裏多走一步,他都有種在往更深層次冰海前進的錯覺。


    冰冷死寂,甚至那不應存在的沉重感,此刻齊齊壓在他身心上,令他舉步維艱。


    不到五裏的路,他走了將近半個時辰。


    站在那不算大,與氣派更是沾不上邊的太廟,他被凍得鐵青的臉龐多了幾分凝重。


    這太廟中依舊沒有守衛,亦沒有陣法。


    但內中的寒霧,不時會閃爍出一個個神秘的符紋。


    凍徹萬事萬物的天地死寂之勢從中傳出,令人望而生畏。


    那雪國國君,將自身的領悟大道規則時刻都投放到這了?


    陳元心中默默腹誹,繼而將袖裏的遂火鍾取出,出聲傳音道:


    “前輩,晚輩就算不敲,你也能通知到白鶴前輩吧?”


    “此地規則與外界不同,你敲便是,吾不會引起那雪國國君的注意。”


    聞言,陳元也不再耽擱,右手屈指連彈兩下遂火鍾。


    遂火鍾的鍾體微微顫動,但卻沒發出任何聲響。


    下一刻,一股炎熱之意從正南方傳來。


    熱浪與冰雪交織,頓時形成大暴雨以及狂亂的風團。


    “哼!”


    冷若冰霜的冷哼響起,籠罩在此地的寒霧則消失過半,而這雪國的皇城,則瞬息被冰藍的寒霧籠罩,將那股熱浪擋在外層。


    “司馬同,你這是何意?”


    清冷的質問聲中,太廟內的寒霧不再閃爍出神秘符文,甚至已不如之前彌漫在巨碗中的寒霧那般冰寒。


    陳元沒有絲毫耽擱,全力催動‘空無’道符,縹緲無蹤蒲以及龜卜,大步跨入這太廟中。


    穿過寒霧,卻見這太廟內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多的牌位擺放,隻有寥寥可數的四個。


    陳元顧著尋覓那所謂的渾天儀,倒也沒空細看牌位上的名字。


    神識與視線在這太廟中迅速掃過,最終落在諸多牌位的那塊蒲團麵前。


    上前移開蒲團,卻見蒲團下並非冰磚,而是一塊深黑色的圓盤,粗略看去,好似看到一片星空。


    是它了!


    氣機感應之下,陳元當即便確認此物便是與那司天儀配套的靈物。


    探手按了按這渾天儀上麵的冰層,堅如一體,神識甚至都難以穿透。


    “前輩,您費點力?”


    <divss="contentadv">“你小子倒是會偷懶。”


    遂火鍾笑罵一句,繼而從陳元袖中飛出。


    無人敲動,但它卻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鍾鳴。


    “噹···”


    鍾聲成波紋,糅合著古老的火種形成火浪打在冰層上。


    “啪!”


    冰層應聲而裂,下方的渾天儀當即破開冰渣衝天而起,當著陳元的麵鑽入空間裂縫消失。


    這家夥,走得真幹脆!


    陳元心中暗罵,而後猛地屈指彈在遂火鍾上。


    “噹!”


    沉悶的鍾聲回蕩,烈火爆湧散開。


    下一刻,一個臉色清冷的女子出現在陳元麵前。


    隻是一眼,便讓陳元有種渾身上下要被凍結的錯覺,令他頭皮陣陣發麻。


    同一時間,一條手臂從遂火鍾湧散開的火焰中探出,抓在陳元肩上,將他隔空拉入火中。


    視線離開這座太廟的前一息,陳元眼角餘光看到了那四塊靈牌上的字眼。


    其中一塊,看得他通體發涼,甚至有種驚悚之感。


    “受傷了?”


    直到司馬同的聲音響起,陳元才猛地回過神來。


    看著溫和的司馬同,陳元驚魂稍定的搖了搖頭:“多謝前輩相救,晚輩無事。”


    “無事便好,那雪國國君沒有第一時間出手打殺你,倒也出乎本尊預料,本尊還想著讓遂火鍾替你擋一掌,不想卻是沒用上。”


    陳元抿了抿嘴,想起方才那女子出現的情形。


    以對方返虛的實力,若要動手,當真是連現身都不用現身。


    然而她就隻是這般看著自己,莫非那牌位···


    他越想越怕,繼而便覺天色驟黑,鵝毛大雪不斷灑落。


    “她追過來了,我們先回去。”


    中年雅士般的司馬同出聲,繼而便聽到個清冷的女聲:


    “且慢!把他留給本皇,本皇不追究你帶走渾天儀一事,否則雪炎兩國便準備好再起戰事吧。”


    “不要啊前輩!”


    陳元下意識開口,而剛剛挪移至此的女子則是臉色驟冷,雙目緊緊的盯著陳元。


    同時,一股肉眼可見的神識如寒流般探來,似乎要將陳元從裏到外看個透徹。


    然而司馬同揚了揚手,遂火鍾擋在他們身前,將那寒流般的神識隔絕在外。


    “清雪道友,本尊與這小家夥還有些事未了,今日卻是不便交予你。”


    說罷,他搖身一晃,變回那山嶽般的白鶴本體。


    雙翅一展,他已帶著陳元化作火光脫離了漫天風雪。


    柳清雪冷冷的看著火光離開,沒有繼續追,轉身挪移返回皇城。


    端坐於皇城大殿的殿首,之前帶著陳元三具分身冰雕來此的藍發男子徒然出現。


    與之一並出現的,還有六個樣貌各異,但氣息都已入返虛的身影。


    “起八萬極寒傀儡,十萬枉死冰魔,明日進發炎國,藍成守城不力,明日擔任先鋒。”


    柳清雪冷然開口,聽得殿首下的七人怔了怔,那藍發男子則是低了低頭不敢多言。


    一頭發花白的男子想說什麽,但抬眼對上柳清雪那冰冷的視線後,頓時便低下頭應是。


    ······


    炎國的皇陵上空,火光一閃而逝,司馬同帶著陳元齊齊現身。


    下方,暫時現出本體鎮壓國運的司馬戎鬆了口氣,而後出聲道:


    “老祖,渾天儀回來了。”


    “嗯,去取戊土靈金來。”司馬同應了聲,飛身落在皇陵的山脈上。


    陳元雖然還有些心神不寧,但聽到戊土靈金四字,還是出聲道謝。


    那司馬同也不廢話,直接了當的道:


    “之前說過你若助本尊成事,本尊會親自指點你一次,你且放鬆心神。”


    “好。”


    陳元下意識應了聲,而後便覺得一股神念落下,拉著他的元神往無邊高的高處攀升,讓他‘看’到了那條璀璨奪目的火行大道。


    “凝神!”


    似是察覺到陳元心緒不寧,司馬同的聲音多了幾分嚴肅,同時有股炙熱之感。


    而陳元隻覺元神被燙了燙,頓時便趕緊收束雜亂的心思,讓司馬同帶著他在這火行大道上‘遨遊’。


    不知過了多久,陳元的元神從那無邊高的高處落下,回歸自身本體,耳邊傳來司馬同的聲音:


    “方才你所見,是本尊在火行之道上的所見所得,你不必盡學本尊,但應也有你可吸收之處。”


    頓了頓後,司馬同繼續道:


    “火行之道本尊隻能幫你到這,接下來便是‘勢’。”


    話音剛落,趴臥在皇陵山脈上的司馬同氣勢暴漲。


    除了龐大如山嶽外,他身上看不出任何神異之處,然而給人的感覺卻如熊熊燃燒的烈焰。


    僅僅是站在他麵前,眼睛看到他,便有種被劇烈灼燒之感。


    身負頂級幻靈根的陳元可以肯定,這不是幻術。


    因為司馬同雖然沒有顯化出神異之象,但他上方的天空卻扭曲晃動,火雲凝聚。


    “你未達返虛,自身起勢頗為費力,但若借勢而起,便可輕鬆許多。”


    說著,司馬同身上的氣勢收斂,同時一股微風從他身上吹過,繼而一股火苗便隨著這微風扭曲著升起,暴漲。


    “火借風勢,風助火勢,這兩者相輔相成,擅用此訣,借勢起勢自是事半功倍。”


    話語間,一股對風火之勢的術訣傳入陳元腦海。


    “控勢本尊不多說,你自身掌握便是,本尊與你說說壓勢。”


    “敵我相爭,同境界中,務必做到勢壓一頭,他強你更強。”


    “若敵手境界高於你,則借勢暫退,借勢反壓。”


    “至於如何反壓,可從五行屬相相克入手,亦可齊眾勢,欺寡勢,借天勢,滅人勢,不一而足。”


    “你隻須牢記一點,斷其氣焰,亂其布置,令其氣勢不暢,便是壓其之勢。”


    陳元並非蠢材,加上前些日子也參悟過一段時日‘勢’,如今倒也聽得似懂非懂。


    低頭思索良久後,他出聲抱拳道:“多謝前輩指點。”


    “嗯,你我再無相欠,去吧,戎兒已備好戊土靈金在外等候。”


    司馬同揚了揚頭,開始調息自身氣息準備渡劫。


    陳元點了下頭,就要轉身離開時,忽然出聲道:


    “前輩,晚輩最後還有一事相詢,那雪國國君的夫君,可是叫陳元?”


    “聽說是叫此名,怎麽?”司馬同睜了睜眼,眼裏閃過一絲疑惑。


    陳元臉色微僵的拱手:


    “無事,無事,就是方才在那太廟中所見,一時有些好奇而已,晚輩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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