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中,他踏入問心路。


    轉世為凡俗,為小妖,為仙人。


    世世輪回,樁樁件件的過往淌過心頭,讓他想起當年明悟道心之時的感覺。


    我之為我,是陳元,亦是八尾魔狐。


    轉生而來,自幼狐至今。


    從謹小慎微,到如今張揚一世。


    從心存小善,萬事恪守承諾,到如今肆意放縱,隨手殺人,不問過往與善之人。


    這樣的我,還是當年明悟道心之時的我麽?


    如果不是,那我是否已違背了當初的道心?


    他沒了尾巴的身軀極速縮小墜落,疲憊的眼中充斥著迷茫。


    “噗···”


    脫力的他狠狠的砸入塵埃中,激起一片灰燼塵土。


    青丘已不複存在,此地僅剩一片荒蕪的焦土,殘餘的火光零散四落。


    他身軀蜷縮在焦土上,任由灰燼與塵土將他毛發沾染,殘火炙烤。


    ······


    靈嵐界的各處魔門,留守宗門的返虛魔尊早在天色驟黑,血色流星雨落下時,便覺心神不寧。


    趕至魂燈存放之地,當即便發現今日帶著弟子前去青丘的同門返虛,魂燈已悄然熄滅。


    見狀,他們第一反應皆是驚怒交加。


    繼而便有壽元將盡者,著令封禁山門,全力運轉護山大陣。


    而壽元還算充足者,則在下令開啟護山大陣後,便動身趕往青丘。


    他們速度極快,神識又強如瀚海般,還未趕至青丘,便感應到火行大道在那青丘一帶肆虐。


    再往前,便見青丘已不複存在,僅剩一片燃著火光的焦土。


    “這?”


    他們麵露疑色,此地究竟發生了什麽,莫非不是青丘之人有心算計?


    正當他們想進一步查探時,有人發現了往外逃竄的藍婥,當即便出手攔截,並震聲怒喝道:


    “藍婥!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算計我眾多魔門!”


    聽到這聲音,趕來的返虛魔尊紛紛將神識探過去。


    看到被攔下的藍婥,當即便挪移到近前,將她圍在中間,麵帶慍色的道:


    “藍婥,你膽敢算計我魔門,就不怕我等清算嗎?!”


    “以整座青丘來算計我等魔門之人,你倒是好大的手筆!”


    “狼子野心,你莫非還想滅了我等一眾魔門?在此封神?”


    圍過來的返虛麵露慍獰,但卻無一人敢出手,甚至他們的神識都在警惕著周圍。


    因為他們都知道,單憑藍婥一人,就算她以身弑陣,也絕不可能鬧出這般大的動靜,除非她用了傳說中青丘一脈的斷尾秘術。


    但用了斷尾秘術後,反噬之大他們也都略知一二。


    如今看藍婥好端端的,雖神色略顯惶恐,但氣息不曾下跌,明顯沒用過斷尾秘術。


    而藍婥被這些魔門之人圍著,她也是毫不遲疑的抬起手道:


    “諸位道友,我藍婥在此立下天道血誓,方才害了諸位同道的,絕對不是我,甚至我連此等念頭都未有過!”


    “此言若有半分虛假,我藍婥願受天罰臨身!”


    話音剛落,她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霧。


    這血霧淩空凝成符印,繼而便融入虛無。


    高空發出陣陣悶雷,但卻沒有雷光劈落。


    見狀,圍著她的返虛皆是皺了皺眉。


    他們能修到返虛,自然不是蠢貨。


    結合藍婥方才逃竄的模樣,他們當即便反應過來。


    殺了他們同門的,是那殺了真麓和星月雙魔的外界之人。


    但問題是,此人明明也隻是八尾魔狐,不用出那傳說中的斷尾秘術,如何能鬧出這般動靜?


    而他能修到八尾境界,又怎會無緣無故施展這等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秘術?


    誰招惹了他,他要以如此秘術暴起殺人?


    正當他們想出聲詢問時,藍婥已是猜到了他們的想法,搖頭恨聲道: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他是個瘋子!”


    “不僅搶了我青丘的九陰狐女,還百般羞辱於我,方才更是莫名奇妙便用了那斷尾秘術,將諸多同道斬殺。”


    本是來興師問罪的諸多返虛魔尊麵麵相覷,遲疑少許後,有人出聲道:


    “那此人如今在何處?”


    “我不知道,我在看到他施展斷尾秘術時,便直接帶著兒孫們逃出青丘了,根本不敢多看。”


    藍婥一問三不知,令不少返虛魔尊露出不滿之色。


    “藍婥,此人不管怎麽說也是與你青丘同出一脈,當日也是你將他帶回這青丘。”


    “今日你青丘招婿,我等的師兄弟皆折損於青丘,莫非你想三言兩語便可帶過?”


    “不錯,伱若不給個交待,今日你青丘一脈便在靈嵐界除名吧!”


    藍婥臉色難看,被攔下之時,她便猜到會有這般局麵。


    心頭憋屈,但她還是耐著性子道:“不知諸位想要什麽樣的交待?”


    “哼!我等的師兄弟皆是為九陰狐女而來,你說呢?”


    藍婥神色微變,眉頭緊皺的道:


    “九陰狐女的成形有多難,諸位想必也都知道···”


    “那我不管,你若不賠一名九陰狐女與我白骨山,縱然今日殺不了你,待我白骨山遠征地仙界的同門回來,你也一樣難逃一死。”


    “不錯!我煉血宗亦是這般意思。”


    “藍婥,乖乖的賠上九陰狐女,日後你青丘還有東山再起之日,否則,哼。”


    ······


    圍著藍婥的諸多魔修你一言我一語,聽得藍婥臉色漲紅。


    她心頭百般悔惱,隻怨當初怎麽就瞎了眼,貪圖他身負神道,邀那瘋子進了青丘。


    如今引火燒身,賠了夫人又折兵。


    看著周圍之人凶神惡煞的麵孔,她強笑著點頭道:


    “好,此事雖非我之願,但諸位同道的師兄弟畢竟是身死在我青丘,依諸位同道所言便是。”


    一句話說完,她又忍不住無奈的歎了口氣。


    青丘唯一能從諸多魔門那榨油水的九陰狐女,要送出去這般多。


    今後的數百上千年,青丘怕是都要一蹶不振。


    最重要的是,失了青丘之地,日後她們青丘一脈的處境怕是堪憂。


    若遠征地仙界的諸多返虛魔尊回來,她們十有八九要被收為某個頂尖魔門的附屬。


    除非,她也有勇氣和決意,像那瘋子一樣,用斷尾秘術殺個通透。


    但之後呢?之後她青丘的狐子狐孫們怎麽辦?


    想到這,她麵上的愁色更濃。


    但圍著她的諸多返虛魔尊則不管她如何做想,而是繼續追問道:


    “藍婥,你說那瘋子用了斷尾秘術,如今應是動彈不得了吧?”


    “我當真不知道!”


    提起此事,藍婥麵上露出惱意,方才在腦海中閃過的念頭迅速滋生:


    “你們若再逼迫於我,大不了我也用斷尾秘術,與你們同歸於盡!”


    見藍婥不像虛張聲勢,圍著她的魔尊臉色微僵。


    悄然後撤少許後,他們又露出笑意道:


    “藍婥道友稍安勿躁,我等也不過是問問而已。”


    “既然藍婥道友不知道,那我們便自行去找找看。”


    “對,今日之事也非藍婥道友之願,我等雖損失了一名返虛,但她也失了青丘,便莫要再為難她了。”


    他們假惺惺的說了幾句後,便紛紛飛離此地。


    看著這些人的背影,藍婥臉色陰沉,忽然誕生出帶著狐子狐孫離開此界的想法。


    反正青丘都沒了,繼續留在這也是給人徒做嫁衣,待那些魔門返虛遠征回來,再被收為附屬。


    與其如此,不如直接離開此界!


    想到這,她雙目露出一絲果決,搖身現出八尾魔狐的真身。


    雙爪抬起,幽藍色狐火升騰,空間似被極寒凍得變脆弱。


    “哢哢哢···”


    冰塊被強行破開的聲音傳開,剛剛飛離散開的返虛魔尊神識回探。


    卻見藍婥撕開空間鑽入其中,氣息消散在無盡的空間亂流中。


    “這賤人!”


    “臭狐狸!”


    “方才就應該讓她先立下天道血誓!”


    他們氣急敗壞的折返,撕開空間想追循其蹤跡。


    但無盡的空間亂流像是被離開的藍婥刻意擾亂,令他們的推衍之法尋不到任何頭緒。


    追蹤不得,無奈的咒罵數句後,他們便各自散去。


    有人直接返回了宗門,也有人不死心,往一片焦土般的青丘掠去。


    此次無人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不到十息便有人發現了在灰燼塵埃中的陳元。


    第一個發現陳元的返虛魔尊雙眼微亮,一個挪移便到了陳元近前。


    袖口大張,吸力蕩開。


    沾滿了灰燼,且被燒焦了半邊身軀的陳元被吸起,投向那大袖。


    然而一道魔光橫貫而來,將那大袖連同手臂一齊打成了漫天碎渣。


    “蠅老魔,你下手倒是挺快啊!”


    一個身形枯瘦如柴的男子出現在旁側,冷笑著張開領域將陳元納入其中。


    “把那狐狸交出來!”


    被稱為蠅老魔的返虛魔尊惱羞成怒,成千上萬的魔蠅攀附在他斷臂上,形成新的血肉。


    同時他背後顯化出一片模糊的領域,與那枯瘦如柴的魔尊領域糾纏,防止他直接離開。


    且魔蠅的嗡嗡聲回蕩,將那枯瘦如柴的魔尊團團圍住。


    而聽到這二人的聲音,同樣在探尋的返虛魔尊紛紛聚過來。


    這一次,他們不再像之前質問藍婥時那般。


    沒人多說一句廢話,十分幹脆的出手打向那枯瘦如柴的魔尊。


    因為他們很清楚,藍婥還有一戰之力。


    若逼得急了,斷尾秘術說不得便能帶他們上路。


    而如今這剛用完斷尾秘術的八尾魔狐,卻是一個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香餑餑。


    若能將這狐狸拿下,仙器五火七禽扇,建木幼苗,神道法寶,乃至北海玄武陵,都能拿到手中!


    大戰一觸即發,那枯瘦如柴的返虛魔尊也知道此時不是糾纏之時。


    有心想逃竄,卻被那蠅老魔的領域纏著,一時片刻走不脫,隻能怒吼著施展魔門秘術。


    身軀一分為六,四肢與腦袋以及軀幹各自攜著部分神魂,化作璀璨魔光衝向不同的方向。


    沒了他支撐,他的領域當即被那蠅老魔的領域破開吞噬。


    反噬傳開,逃離的其中兩道魔光頓時變黯淡,但最終還是強撐著消失在天際。


    眾多返虛魔尊紛紛挪移追趕,但卻難以追上那一分為六的枯瘦魔尊。


    他這分軀的不知是何等秘術,縱是挪移都難以追上,幾有金風那天下極速之感。


    而在逃出一段距離後,那枯瘦魔尊的四肢與腦袋同時自爆。


    唯有他的軀幹,此刻肉芽竄動,長出新的四肢和腦袋。


    眨眼間,他已恢複成正常模樣。


    隻是領域被破的反噬,令他臉色蒼白得不自然。


    不過他麵上沒有絲毫惱怒,反而帶著欣喜之色。


    連著挪移數次,他遁入一處竹海中。


    這竹海陣光流轉,竹浪如潮水般晃動。


    一進來,他便傳音吩咐門下弟子把控好大陣,他則迫不及待的回到洞府中,施展搜魂之術探向那沒了尾巴的狐狸。


    隻是搜魂之術剛落下,一枚神光燦燦的印璽便憑空跳出,朝著這枯瘦如柴的魔尊砸來。


    這魔尊不驚反喜,抬手扔出個血色竹簍。


    竹簍內有萬千哀嚎傳出,怨念如海,將那神光燦燦的印璽擋在了身前。


    雖然竹簍迅速變破舊,內中的哀嚎越來越輕,怨念也像憑空蒸發般減少。


    但那枯瘦如柴的魔尊已是絲毫不在意,搜魂術再次落下。


    然而這一次,一條龍魂升起,擋下了這道搜魂之術。


    “活了十一世的龍魂?倒也有點意思,日後便跟著本尊吧!”


    枯瘦如柴的魔尊麵露笑意,沒想到還有這等意外之喜。


    “嚶?”


    一道輕微的叫聲響起,枯瘦如柴的魔尊低頭看去,卻見那沒了尾巴的狐狸不知何時雙目已恢複清明,再無渾噩之狀。


    “嘿,醒了又如何,失了靈韻,你的法寶今日起便是本尊的了!”


    他冷笑出聲,抬手打了個印訣按向那掙紮的龍魂。


    八尾魔狐沒了修為,已是廢物一個,不用著急,倒是這頗為稀有的龍魂要先拿到手。


    然而下一刻,他看到了那狐狸取出一株靈草塞入嘴中,當即不屑的冷笑道:


    “現在吃什麽都是假的,你靈韻盡失,還是莫要掙紮的好,乖乖讓我搜魂煉魄,免受苦痛。”


    他剛說完,便見那狐狸的後股上鑽出了一條尾巴。


    繼而便是兩條,三條,四條。


    眼看著一條條尾巴鑽出,他大驚之餘直接抬手拍向狐狸。


    浩瀚的的魔氣形成擎天大手,帶著淩厲無比的掌風壓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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