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不敢。”


    蛇七麵帶苦澀的道:“晚輩帶前輩入城吧。”


    陳元微微頷首,跟著這蛇七步入這座陣法籠罩的沙城。


    如今他藝高人膽大,不是七階仙陣,裏麵縱然有同級的返虛在,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穿過那迷蒙的光暈,城內所見皆以沙土所鑄。


    且這城內的陣法似乎還糅合了須彌之道,令這城內的世界,遠比在城外看起來要廣闊得多。


    各色蛇人或在地麵穿行,或架風而過,看起來熙熙攘攘之餘,又有些雜亂無序。


    “前輩,每個使用跨界大陣之人,都需經蛇母檢視,這是正常流程。”


    蛇七說著,化作青色遁光飛起。


    陳元略略頷首,化作火陽神光跟上。


    炙熱的神光頓時將周遭的蛇人驚得四散,更有數人在半空相撞。


    兩道遁光飛至沙城中心,一股陰冷的神識當即從中心的沙堡內探出。


    仿若濕冷滑膩的舌頭舔過,令陳元不禁皺了皺眉。


    下一刻,一個體格肥胖臃腫,麵上滿是皺紋的老嫗出現在陳元麵前。


    她瞳孔豎長,與城內的其他蛇人一般,但氣息卻陰冷如潮,好似一條盤卷著的水蛇。


    而她的修為,也與那天極道人相似,都已是返虛圓滿。


    不知是因為年歲過高,還是有其他顧忌,沒有嚐試推開天仙門。


    “狐狸的狐騷味,還是一如既往的難聞。”


    她看著陳元,蒼老的麵上帶著幾分警惕:


    “你要借用跨界大陣?”


    陳元沒在意她如何評價自己,直截了當的道:“還望道友行個方便。”


    二人說話間,蛇七將陳元直接給的儲物袋和回元沙呈給老嫗:


    “蛇母,這是這位前輩交付的靈石和靈沙。”


    蛇母神識掃過,豎睛依舊盯著陳元:


    “你要去往哪界?”


    “地仙界。”


    “那這點靈石可不夠。”


    陳元也不廢話,又取出一個儲物袋遞給蛇七:“加上這些可夠?”


    “不夠。”


    蛇母還是搖頭,令陳元不禁眯起眼,麵上客客氣氣的神色漸斂。


    “老身不知你之前用沒用過跨界大陣,用過的又是何種大陣,反正我妖皇天的跨界大陣,每次開啟所需靈石都是海量。”


    蛇母淡淡的道,絲毫沒在意陳元的神色變化。


    糊弄鬼吧,之前蛇七可是說夠了。


    陳元心頭暗罵,但他如今畢竟是要借用此地的陣法。


    真要在這不知深淺的陣中打起來,他雖有把握全身而退,但也不一定能穩壓這條返虛圓滿的老蛇。


    略略頷首,他取出兩個儲物袋拋給蛇七,麵無表情的道:


    “夠了麽?”


    蛇母蒼老的麵上皮笑肉不笑,點點頭:


    “蛇七,帶這位道友去啟陣吧。”


    “是!”


    蛇七恭敬的應下,而後對著陳元道:“前輩請跟我來。”


    說著,他化作遁光飛入沙堡,陳元麵無表情的跟進,落到一處布置頗為別致的庭院中。


    這庭院的地麵刻畫著大陣,周遭是鑲嵌靈石的凹槽。


    蛇七揮手將諸多靈石打入凹槽,調整好空間通道的終點,當即催動陣法開啟。


    靈光流轉,空間拉扯扭曲。


    這種景象陳元也見過,之前極崇長老幫他開啟空間通道時,便是這般情形。


    “聽聞地仙界也是一方大界,觀前輩氣息似妖似魔,那裏莫非也是妖族主導的大界?”


    趁著空間通道構建之時,蛇七忽然出聲道。


    陳元看了他一眼,身上的魔意內斂,仙靈之氣外放,整體氣息頓時清靈似仙:


    “你現在再看,本尊可還是似妖似魔?”


    “原來前輩是魔靈同修。”蛇七恭維道:


    “我妖皇天亦有不少魔靈同修之人,每一尊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妖,最甚者是那青蛟王,雄踞黑海,據傳一年前便在準備推開天仙門事宜了。”


    “觀前輩氣息旺盛如火,當是年輕力壯,日後定也能推開天仙門。”


    陳元對這恭維興趣缺缺,咧了咧嘴後忽然心頭一動:


    “本尊去過幾個界域,也聽聞過幾個界域,其中有一界名為月靈天,蛇七小友可曾聽說過?”


    “月靈天?”


    蛇七怔了下,而後點點頭道:


    “前輩見多識廣,晚輩曾在整理各界方位的玉簡時,見過此界的名諱,不過具體位置因為年代久遠,已經丟失了。”


    “這樣啊,那倒是可惜了,聽聞此界亦是一方大界,且似乎也是妖族主導,本尊還想著日後有機會去看看。”


    說著,陳元麵上露出些許惋惜之色。


    蛇七聞言略一遲疑:


    “其實我妖皇天也不比那月靈天差,同是妖族主導,且不管是妖靈還是妖魔,兩者的關係都不算太差。”


    “特別是前輩這種魔靈同修的,不管走到哪,都會頗受歡迎。”


    陳元笑笑,卻是不再接話。


    蛇七見狀臉色訕訕,思索片刻後,忽然改為傳音:


    “前輩要去月靈天?”


    陳元不動聲色的傳音回應:“你有路子?”


    “沙蛇堡確實不知月靈天的位置,不過血鱷沼傳承不曾斷過,應當還有此界的具體方位。”


    “血鱷沼?”


    “前輩還沒有在妖皇天遊曆過?”蛇七有些疑惑。


    他原本以為陳元是踏入八尾後,跨界遊曆的高人,在這妖皇天也是遊曆了一遍才想著離開。


    “本尊依卦而來。”陳元傳音回應:“這血鱷沼在何處?”


    “血鱷沼在西南方的迷仙林中,該族高手如雲,共有蓋世大妖九人,族地更是有七階仙陣守護。”


    七階仙陣?


    陳元挑了挑眉,對這妖皇天不由高看幾分。


    畢竟整個地仙界中,隻有胎藏琉璃宙光大陣是長久存在的七階仙陣。


    其他的仙陣,不過是借用某種法寶或特殊手段短暫成型的。


    而這妖皇天的一支大妖族地,便有仙陣留存,其中底蘊可見一斑。


    難怪魔將空長恨領了那般多返虛魔尊,以及域外天魔途經此界,也不敢攻入此界將此地化作魔土。


    等回到地仙界,問問天妖殿知不知曉這一界域。


    陳元心頭思索,那蛇七則是繼續傳音道:


    “前輩,您若當真想去月靈天,晚輩與血鱷沼負責跨界傳送的道友是至交好友,請他幫忙的話···”


    他話沒說完,陳元便傳音道:


    “本尊要付出何等代價?”


    蛇七麵上露出些許振奮之色,而後頗為誠懇的傳音道:


    “晚輩鬥膽,想請前輩在蛇母羽化後,替小女護道爭得新的蛇母之位。”


    陳元皺了皺眉,那老蛇看起來確實壽元無多了,這也是他肯讓那老蛇勒索的原因之一。


    萬一這老蛇發起瘋來,連傳送陣都一並毀去,到時還徒生波折。


    沉吟片刻,他看向蛇七傳音道:


    “如今這位蛇母,沒有指認下一代蛇母的人選?”


    “有,不過不止一人,晚輩小女是其中一位,但晚輩這一脈勢單力薄,故鬥膽想請前輩相助。”


    “本尊一個外人介入,你族內其他人會服氣?”


    “所以晚輩想在蛇母羽化後,請前輩做我沙蛇一族的客卿。”


    蛇七麵露期待的說完,見陳元沉吟猶豫,當即趁熱打鐵的道:


    “前輩放心,晚輩這一脈的族老雖然同樣年歲已高,但肯定能撐到蛇母羽化之後,有他在,前輩隻要現身替小女撐腰即可。”


    陳元遲疑著頷首傳音道:


    “若是這般,本尊答應也無妨,但本尊要先回地仙界一趟。”


    蛇七麵露欣喜:“無妨,蛇母最少還能撐十年,隻要前輩在十年內再來我妖皇天一趟即可。”


    “那本尊便暫且先應下,若十年後本尊未至,此約便當作廢。”


    “是是,多謝前輩。”


    蛇七欣喜的連連點頭,心中放下一塊大石。


    他這一脈的族老年歲已高,爭奪蛇母一位的競爭力已然不大。


    如今拉得這個外援,那事情便大不相同了。


    恰在此時,陣中扭曲的空間開始旋轉坍塌,繼而形成一個門戶。


    這門戶內深不可測,內中空間光影絮亂。


    還好,看來自己跨越星海趕路並未走錯方向。


    陳元心頭微鬆,想起當初在地仙界開啟通往浮光界的空間通道,用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打開門戶。


    如今就隻要一刻鍾,證明這妖皇天距離地仙界,已不如浮光界那般遙遠。


    而蛇七麵上喜色不減,語態恭敬的道:


    “前輩,空間門戶已打開,還需半刻鍾便可徹底打通兩界通道,屆時您便可返回地仙界了。”


    “好。”陳元略略頷首,心頭那莫名的急躁稍定。


    ······


    地仙界。


    禦獸宗的靈獸山脈中,第六十二道劫雷劈下後,萬裏劫雲盤旋在上方久久不散。


    而劫雲中心的正下方,宗徑雙目緊閉。


    戊土神光與己土神光形成兩座大山虛影籠罩在他身上,土行大道如黃龍般環伴在他周身。


    劫雲之外,天劍山,以及東境,甚至南境的諸多返虛皆已來到近前觀禮。


    而搬山宗的返虛,更是早早便到了此地,神色頗為激動的看向劫雲中心。


    “停了停了,劫雷停了,宗徑肯定更是在渡心魔劫了。”


    “六十二道,加上最後一道心魔劫,那便是七九天劫,與龜壽八九天劫還是有點差距。”


    “龜壽那手筆確實是古往今來少有,拿魅婉池之人替他擋劫,如此手段有幾人能比。”


    觀禮的返虛議論紛紛,而搬山宗的返虛則是麵露不愉的道:


    “別人再強與你們何幹?你們將來有沒有本事推開天仙門都難說。”


    聞言,之前幾個出聲交談的返虛皺了皺眉。


    這宗徑不也是走了大運,得了那七轉寶丹才推開天仙門?


    憑他自身,他能推開天仙門?


    他們心中腹誹,但卻沒有說出聲。


    畢竟宗徑渡劫即將結束,此時說貶低他的話實屬不智。


    不過這搬山宗的人小人得誌,小心宗徑渡不過心魔劫,身死道消!


    他們心頭冷笑,繼而便聞大道之音回響,仙光刺破雲層照在宗徑身上。


    這麽快,那七轉寶丹還有破除心魔的功效麽?!


    觀禮的返虛麵露詫異,畢竟能這般快渡過心魔劫的,要麽是身負靈體,要麽便如龜壽那般心境修為早已修到極致。


    再要麽,便是服用了某種破除心魔的靈丹。


    而宗徑前兩者都不沾,唯一能解釋的,便是那七轉寶丹還有破除心魔的功效。


    “哈哈哈!恭喜宗徑師兄踏入天仙境,成就仙君之位!”


    搬山宗的返虛可不管周遭之人是何想法,當即便心花怒放的開口恭賀。


    宗徑本是有心感悟一下天地反哺,但想到當日龜壽突破後便立即出手斬殺仇敵。


    方才觀禮之人又拿他與龜壽比,當即便舍了這天地反哺的感悟,微微頷首道:


    “多謝幾位師弟來此護法,待師兄將禦獸宗之人殺盡後,再回來與師弟們慶賀。”


    說罷,他手一拋,兩枚靈符從他手中飛起,化作土黃色的陰陽八卦畫像。


    踏入天仙境後,他終於能徹底發揮這兩枚道符的效用。


    土行大道流轉,在禦獸宗這片土地上生長生活多年之人的氣息,被一一複刻成一個個土黃人影。


    這些人影飛入那土黃色的陰陽八卦畫像中,繼而如同土龍般的土行大道破開空間,延伸向外界。


    他不通推衍之術,無法精準且直接尋到禦獸宗之人的位置。


    但通過這等手段,亦能追溯到對方離開的方位。


    沿著土行大道一路追下去,隻要對方沒有不停的變換方位,他遲早能尋到對方。


    不過,前提是他還未被大道規則排擠飛升。


    而破界尋人雖不會幹涉天地運轉,遭大道加強排擠,但這尋人時間可長可短,拖久了總是要飛升的。


    所以,其實他已不抱太大的希望再尋到禦獸宗之人。


    隻是之前話都已經說出來,他不作勢行動一番,未免遭人恥笑。


    外人不知真假,觀禮的返虛暗歎搬山宗的人最終還是要遭殃,搬山宗的幾個返虛則是興高采烈的道:


    “宗徑師兄神通無邊,師弟們在此滅了禦獸宗山門,恭候師兄歸來!”


    “善。”


    宗徑微微頷首,當即便要循著大道追出地仙界時,一道粗大的葵水神雷忽然從散去的劫雲中劈出,直奔那兩道道符凝就的陰陽八卦畫像。


    “嗯?”


    宗徑雙眼微眯,手一揮便有土黃巨山的虛影籠罩在道符外。


    “轟!”


    葵水神雷劈在巨山上,卻未能撼動巨山分毫。


    “本君之前身心皆在劫雷上,不曾想到伱竟敢潛身於劫雲中。”


    “你這陣法倒也玄妙,還能借劫雲之力,但,天劫尚可奈何不了本君,你這借來的微末之力,又有何用?!”


    宗徑冷笑,抬手虛壓,無形的重力籠罩此方天地。


    本就在逸散的劫雲瞬間被壓散,露出被禁錮在半空動彈不得的蘭心。


    “你留下來,是想阻攔本君追尋你禦獸宗之人?嗬,以你的實力,你不覺得你太天真了麽?”


    “不過你留下來也好,省得本君還要一一去尋。”


    宗徑滿臉嘲弄,手指微動,戊土神光與己土神光糾纏如螺旋,瞬息洞穿蘭心的心口。


    “噗···”


    無聲無息間,蘭心身軀化作土黃液體崩散,但還未落地,土黃液體便徹底風化,變成細沙隨風消散。


    下一刻,蘭心的身影再度出現,隻是她心口的位置同樣有戊土神光和己土神光蔓延,令她渾身沉重好似被壓了兩座大山。


    她眉頭緊皺,血肉骨骼被壓塌,整個人變作土黃色血水崩散。


    “沒有當場身死,你這替死之術倒也玄妙,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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