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蔡敏敏驚恐地叫起來。


    “不是死人。”勞月糾正道,接著她又叫道,“大力,快上來。”


    郝大力從水裏浮起後,他沒有立即上岸,因為他身上的行囊在掉入水前已取下,現在全都飄向下遊了。郝大力想去撈回丟掉的行囊,但勞月大聲阻止,顧長天也會意地伸手將郝大力往岸上拉。郝大力渾身濕漉漉地上岸,褲子已經被破了,小腿還有幾道撕裂的血痕。梁小玉不小心撞倒郝大力,此刻正惶恐不安,郝大力上岸後她就不停地道歉。


    “先別道歉,快點兒把東西撿回來。”郝大力上岸後才覺小腿發疼,他沒跟梁小玉計較,隻想著把行囊找回。


    “別去了,背包上爬了蛇!”勞月低聲說。


    “水裏也有,怎麽回事?”蔡敏敏很怕蛇,她花容失色地說,“剛才跑出暗道,蛇已經不追我們了,怎麽現在又……”


    “快撿幾根結實的樹枝,看見蛇來了就趕它們走,我去把郝大力的包弄回來。”黃千山對大家說。


    “我跟你去。”勞月緊隨其後。


    “阿月你小心。”顧長天也想跟去,可是郝大力的腿受傷了,他不能丟下一個傷患和兩個女人。


    此時的山壁上竟竄出了許多青鱗小蛇,它們都不約而同地從山壁上遊下來,有些更是瘋狂,直接就從樹枝上跳了下來。黃千山手握木棍,見蛇就打,說來奇怪,蛇並不攻擊他,隻是拚命地想往水裏遊。可是,黃千山回頭瞧了一眼郝大力他們,卻見很多青鱗小蛇飛一樣地遊向他們,似乎要將那幾個人當成盤中餐。勞月也察覺出了異常,她想盡快撈回背包,裏麵有雄黃等藥品,若丟了的話,進山就會有很多麻煩。


    水中遊滿了青鱗小蛇,有些是從山縫裏鑽出來的,有些是從水底冒出來的。黃千山大吃一驚,他沒想到水底伏了很多青鱗小蛇,要是人掉下去,那還不得被蛇活活咬死。郝大力剛才墜入水中,過了幾秒才浮上來,小腿也被劃傷了。黃千山覺得很奇怪,不知道水底有什麽東西,為什麽要這麽久才浮上水麵,郝大力落入水中時發生了什麽事情?水底浮起的人形東西又是什麽?


    容不得多想,水中的青鱗小蛇越來越多,有幾條從黃千山腳下遊過,但根本沒理黃千山。勞月急著撈回漂在水上的背包,但手中的棍子太短,無法夠著背包。山澗河水的下遊漸漸變寬,水流也越來越急,兩岸的沙土石地也被水淹沒,到了不遠處就沒有岸了,河水直接把山澗給完全霸占了。


    黃千山看到下遊的情況,立刻暗罵真他媽背,河流怎麽那麽快變樣了,要是背包流進下遊,那肯定沒辦法再拿回來了。來不及多想,黃千山就淌進水中,手上的棍子不停地揮趕青鱗小蛇,哪知道他一邁步,整個人就跌進了深水中。原來,岸邊的水已經很深了,像是有人刻意挖深,讓人錯誤地認為岸邊的水很淺。


    勞月看見黃千山掉入水中,她就急得大喊黃千山快上來,手上的棍子也伸到水麵幫忙驅趕青鱗小蛇。黃千山落入水裏以後,他才知道郝大力為什麽過了幾秒才上來,原來水底有很多金屬網,他一掉下去腿就卡在了網中。黃千山奮力掙紮,腿一使勁就被金屬網劃傷,從金屬網中脫出後,幾個黑影也給著浮起來。


    “快上來!”勞月緊張地大叫,同時幫忙驅趕水中的青鱗小蛇。


    黃千山看到前麵就是漂著的背包,於是又往下麵遊了幾米,可是小腿卻傳來一陣刺痛,想必是被青鱗小蛇咬了。黃千山心想,反正都被咬了,包一定得撿回來,不然這條命就白搭了。背包很快被黃千山抓住,他趕緊往岸上遊。水底浮起的東西迎麵而來,黃千山這時才看清楚是那些青黑色的人形物,上麵還纏著幾條遊動的青鱗小蛇。黃千山急忙推開這些東西,他用力一抓這些人形物,感覺就如同被咬過的甘蔗,有一種渣渣的感覺,根本不是屍體,而是一尊水中人俑!


    黃千山拽著背包爬回岸上,勞月急忙問他有沒有感覺不適,黃千山感覺小腿有點麻痹,但他隻是搖搖頭,表示沒事。勞月直說怎麽回事,必須馬上敷藥,她急忙打開黃千山撿回來的背包,可是一打開兩人都傻了眼。


    郝大力的背包裏根本沒有藥品,裏麵塞的全是吃的東西,勞月不敢置信地又翻了一下,但隻是徒勞無功。黃千山被青鱗小蛇咬了已經就開始全身發冷,勞月拎著背包和黃千山往回走,可是這一次卻湧出了更多的青鱗小蛇。河水裏的一部分蛇遊上了岸,紛紛朝黃千山和勞月襲來。


    “想不到錢還沒拿到,小命就線交代在這裏了。勞小姐,麻煩你把酬勞打到我老娘帳上吧,我無福消受了。”黃千山咬著牙胡說起來。


    “哪有這麽容易死,你拿出點男子氣概來。”勞月鎮定自若,並不慌張。


    “你看,剛才蛇還不睬我們,現在都來落井下石,想來蛇也是勢力族群。”黃千山苦笑道。


    勞月懷疑地看了一眼河水,說道:“不對,我看是水裏有古怪。剛才青蛇已經不攻擊人了,可是大力一落水蛇又跑出來,現在你落水了也是如此,會不會和水裏的人俑有關係?”


    黃千山喪氣地說:“你管他有沒有問題,先到顧長天那邊去,孤軍無援終歸不好。早知道郝大力背的是吃的,打死我也不去撿他的包。”


    勞月和黃千山一路往回趕,可是水裏、山裏的青鱗小蛇像是對黃千山產生了興趣,竟都圍了過來。勞月果斷地脫下外套,將外套點著,然後四處甩動,逼退青鱗小蛇。顧長天看見勞月這麽做,於是他們也將能燒的東西翻出來,點燃後扔在四周,以此阻止青鱗小蛇進攻。黃千山和勞月好不容易才逃回去,郝大力對於背包裏的藥品變零食的事情一無所知,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大力,是不是你嘴讒,所以把藥都換成了吃的?”蔡敏敏責問。


    “大力怎麽會這麽做,你不要怪他。”梁小玉替郝大力說情。


    “你還好意思說,上回叫你在車站看行李,東西全看丟了。”蔡敏敏又老事重提。


    “你們別吵了,黃先生被蛇咬了,這該怎麽辦,現在來路全是小蛇,怎麽回去?”勞月犯難地問。


    黃千山苦笑著說:“別擔心,萬物生靈,相生相克。我剛才注意到山澗下麵長了很多蛇莓,青鱗小蛇都躲在裏麵,這些可能是解毒的藥。”


    大家聽黃千山這麽說,往山澗河邊看了看,果然發現了很多暗紅色的蛇莓。蛇莓和草莓的莖葉差不多,但蛇莓的果實較小。蛇莓含微毒,可以治療毒蛇毒蟲的咬傷,一般有毒蛇出沒的地方就有這種小小植物存在,所以叫蛇莓。蛇莓旺盛的時候正是蛇出洞的季節,它們的莖葉上常有白沫,據說是蛇吐出的唾沫,不可隨意觸摸,因為蛇毒都存在於它們的唾液中。


    “我去給你弄回來!”郝大力二話不說,直接跨出火圈,扯了一大把的蛇莓回來,青鱗小蛇差一點就咬到他。


    “這有用嗎?”梁小玉緊張地問。


    蔡敏敏瞪了一眼梁小玉,說道:“你羅嗦夠了沒,膽子那麽小還跟來幹嘛?”


    顧長天接過蛇莓,擠出淡紅色的汁液滴在黃千山的小腿上,說來神奇,蛇莓的汁液滴在傷口上就有一種清涼的感覺,黃千山覺得舒服了很多。勞月將落在岸上的枯柴撿來,丟在火中,但岸邊的青鱗小蛇越來越多,走出火圈後的危險係數也越來越大。


    顧長天等黃千山情況穩定後,這才問:“大力,你的藥是怎麽回事?”


    郝大力愣了一下,他撓了撓後腦勺,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早上塞進去的是昨天買的藥啊。”


    “算了,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先想想怎麽離開這裏。”勞月對他們說。


    “那些水俑是怎麽回事,水底怎麽埋了這些東西?”顧長天疑惑地問。


    黃千山聞言,對郝大力問道:“對了,大力,剛才你掉進水裏,是不是卡在金屬網裏,結果一拔腿水裏的人俑就冒了出來?”


    “是啊。”郝大力茫然地回答。


    “我想這是西周古虢國埋下的機關,山裏是古虢國的墓,這些都是他們安排的。”勞月猜測道。


    勞月說,古虢國是西周初期的諸侯封國,周武王滅商後,周文王的兩個弟弟分別被封為虢國國君,虢仲封東虢,占據現在的河南一帶,虢叔封西虢,占據現在的陝西一帶。西周晚期宣王初年,西虢東遷,形成所謂南、北二虢。在《史記》中有載,西虢東遷後,在原地留有一小虢,於公元前687年被秦國所滅。


    這個小古虢國十分猖狂,君主昏庸殘暴,經常落人於蛇群之中,讓其被蛇吞噬,以此取樂。該國還擅長做人俑,有些人俑能遇水不化,甚至能吸引蜂蝶。這些人俑取材特殊,塗料也特殊,塗在青銅上還能防止河水腐蝕,比油漆厲害多了。這種工藝隻有王族才掌握,因此這門手藝早幾千年就消失了。


    黃千山揉著發麻的腿,逐漸恢複了知覺,他問:“照你這麽說,這些人俑是什麽蟈蟈國埋的,是它們引來的小蛇?”


    勞月點點頭,說道:“應該是這樣。如果我猜得沒錯,整條山河都埋了人俑,俑裏肯定有吸引蛇類的東西,日積月累,人俑裏的東西慢慢散進了水中,所以隻要沾了水就會被蛇攻擊。”


    “你說的沒錯,剛才我們都出來了,青蛇明明已經不追了,可郝大力掉進水以後它們又出來攻擊人。”蔡敏敏醒悟道。


    勞月吐了一口氣,說道:“人俑身上的東西大概如同生物信息素,讓蛇類發狂或者貪食吧,這裏的蛇那麽多,估計也是古虢國的人養在這裏的,不然山裏哪有那麽多蛇。”


    “這麽說,山裏肯定有寶貝,要不古人不會搞這麽多名堂在這裏,不知道那群人移山有沒有把寶貝挖到。”蔡敏敏很興奮。


    “說了半天,我就不該跳進水裏把包撿回來,害我一身騷。”黃千山鬱悶地說。


    “你們倆先把衣服換了,不然身上的味道太濃,蛇還會跟來的。”勞月慎重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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