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什麽時候放在那兒的?”


    聽見雲芷這花,孫嬤嬤愣了下,下意識地往窗邊看了一眼,這才道:“好像放了許久了。”想了想,又補充,“我家少夫人喜歡櫻花,每逢櫻花盛開之時,都會叫人剪兩支放屋裏。”


    “嗯,先叫人收起來,但要看仔細了,不能弄丟。”


    孫嬤嬤不解,“這花可是少爺他……”她說著,白了一張臉,忙叫來一個丫鬟,叮囑了幾句。


    那丫鬟應聲,拿著花瓶快步走了出去。


    雲芷這才行至桌邊,她看了眼臉色蒼白的少夫人,快速地檢查了一番,而後一邊紮針穩住她的心脈,一邊同穩婆問她的情況。


    等到把該問的都問完,雲芷便叫孫嬤嬤打發屋子裏的人出去,又叫她關緊門窗。


    “雲姑娘,我都按照您說的做了。”孫嬤嬤檢查完房間裏備產的物件後,走到床榻前給雲芷回話。


    聞言,雲芷抬起頭來,看著孫嬤嬤的眼睛道:“如果你想你家少夫人活,打現在起,聽我的,不要質疑,不要猶豫,我說什麽,你就做什麽,明白了嗎?”


    “明白了。”嬤嬤紅著眼點頭。


    雲芷道:“那好,你先把少夫人身上的衣服脫了。”


    “脫了?”孫嬤嬤訝異的睜大眼,“這生孩子,脫衣服做什麽?”


    雲芷冷了臉,停下手上的動作,一言不發的看著孫嬤嬤。


    孫嬤嬤被她冷然的目光看的脊背發冷,忙道:“我錯了,我不該質疑您,雲姑娘,對不住,我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


    孫嬤嬤說著,便動手去脫少夫人的衣裳,實在不方便脫得,便拿剪刀剪開來。


    而她,也的確如她所承諾的那般,再沒有犯過同樣的錯誤,也在沒有質疑過雲芷。


    哪怕,雲芷拿刀劃開少夫人的肚皮……


    —


    孩子微弱的哭聲從房間內傳出時,在院子裏坐了半晌的張博士夫婦,猛地坐起身來。


    片刻後,孫嬤嬤紅著眼打開門,“恭喜老爺,恭喜夫人,少夫人生了對龍鳳胎,眼下,母子平安。”


    聞言,張博士激動的紅了眼,一旁的張夫人也拿手帕擦起眼淚。


    “多謝祖宗保佑,天佑張家,天佑張家啊……”張博士激動的手抖,卻還不往給院子裏的人打賞。


    張夫人道:“你謝祖宗做什麽?你得多謝雲姑娘才是。”


    “對對對,等會兒好好謝謝她。”張博士說完,便激動的吩咐人去準備孩子用的東西,又叫人熬補湯給兒媳。


    孫嬤嬤說完,又同張博士夫婦講明少夫人和兩個孩子的狀況不太好,還不能出來見風,而後便關了房門回屋。


    屋內,雲芷正拿著銀針給少夫人縫針,孫嬤嬤看了看因為難產而憋得小臉通紅的孩子,心疼的隻掉眼淚。


    “這倆孩子,受苦了,這麽小一丁點兒,也不知道能不能養好。”


    “能的。”雲芷頭也不抬地答,“隻是在母親肚子裏憋住了,所以哭聲微弱,身體沒什麽問題,養幾天就好了。”


    孫嬤嬤轉悲為笑,“有雲姑娘這句話,老奴就放心了,要不然,我這心裏……”她說著,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夫人,眼淚又斷線似的掉下來。


    “我家老夫人臨終前把小姐交到我手裏,我答應老夫人要照看好她的。”


    “這不是你的錯。”雲芷縫完針,便起身去洗手,而後才去看兩個孩子,想了想,又讓孫嬤嬤把奶娘叫了進來。


    等奶娘喂完孩子,張博士夫婦也跟著進來瞧了瞧孩子;老兩口對著雲芷千恩萬謝,最後,還是在孫嬤嬤的再三催促下,這才不舍地離去。


    “雲姑娘,我家少夫人,何時能醒啊?”


    孫嬤嬤給昏迷不醒的少夫人擦了身子,又蓋好被子,見雲芷坐在搖籃旁邊看孩子,猶豫了一瞬,方才開口詢問。


    “好的話,今晚能醒。”


    聞言,孫嬤嬤看了看天色,道:“這眼瞅著,天就要亮了……”她頓了頓,又問:“若晚呢?”


    聽出她聲音裏的忐忑,雲知道:“最晚不過明日。”


    “那就好,那就好。”孫嬤嬤鬆了口氣,而後再搖籃另一邊坐下。


    許是因為前半夜太過緊張,如今乍然放鬆,心下沒了防備,也或許是因為,雲芷救了少夫人,孫嬤嬤坐了半晌後,開始跟雲芷講少夫人的可憐。


    說來,這是個悲傷的事。


    同雲芷的遭遇有幾分相似,但左右,不過是世事多變,男子薄情罷了。


    張博士家的兒媳,是好友蔣綽頤的女兒蔣嬙,因著張博士與蔣父交好,張夫人和蔣夫人也早早相識,更是成了好友。


    後,蔣嬙出生後,便時常同張博士的兒子張禹行一同玩耍,張禹行比蔣薔大了三歲,對蔣薔頗為照顧,兩家大人看在眼裏,樂在心裏,是以,便為兩人定了婚事。


    但,不幸的是,蔣薔十五歲那年,其母死在了隨蔣父上任的途中。


    張夫人心疼蔣薔,又覺得蔣父一個人照顧不好蔣薔,是以,便想著將蔣薔接來京都,住在張家,由她照顧。


    蔣父覺得名不正言不順,便沒有同意。


    張夫人幾番思考,是以,便親自去尋蔣父,商量了蔣薔和自家兒子的婚事。


    於是,蔣薔便在去年春末,嫁回了京都。


    隻是,她痛張禹行到底是幾年沒見,自分離後的第一次見麵,便是大婚之日。


    她原以為張禹行會向從前一般待她好,是以,滿心期待,卻不想,張禹行待她始終淡淡的,雖說不差,但總覺得太過疏遠。


    兩人就這麽相敬如賓的過著,蔣薔雖傷心過,卻也認命,覺得這樣也挺好,至少張禹行從不曾苛待於她。


    然而,日子到底沒有如蔣薔所希望的那般。


    轉折點,是在春闈放榜。


    張禹行名列前茅,一躍成為京都裏炙手可熱的張公子。


    而後,又在殿試時,以其卓越的表現榮獲一甲第一名,成為今年的狀元。


    按理說,這是喜事,蔣薔是該歡喜的。


    然而那一日,就在她歡歡喜喜的站在府門前,迎接自己的狀元夫君歸家,卻不想,看見他帶著旁人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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