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知道雲芷的事,靜默片刻後又說道:“姑娘從前未見過她,是因為咱們這位惠妃娘娘,雖是南越的公主,卻是幼時被奸人擄走,後被山上的道姑救下養著,養成了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後來雖被南越皇室找回,卻是個爹不疼、娘已故的,她沒有庇護和寵愛,外加南越需要有一位公主嫁來大安,所以,便選了她來。”


    “皇上也知道此事嗎?”


    小太監點頭,“陛下自然是知曉的,隻是,陛下覺得,一位同南越皇室沒什麽親情的公主,遠比皇室精心培養的公主要好的多,再者,惠妃性子天真爛漫,純粹可愛,毫無心機,陛下很是喜歡。”


    原來如此。


    雲芷緩緩點頭。


    小太監似乎還要再說,眼瞅著有人經過,便閉嘴不言,直到那一行人過去,方才繼續道:“惠妃娘娘不太懂規矩,也不太受的了約束,又怕人多時給陛下丟臉,所以,但凡宮宴,都不出來,咱們陛下疼愛她,便允了她的請求,是以,這麽多年來,除卻宮裏的,剩下的人裏見過惠妃娘娘的人不多。”


    雲芷再度點頭,“那陛下就沒有讓人教她規矩嗎?”


    小太監輕輕搖頭,“陛下說,這宮裏的人,都被規矩框死了,難得有惠妃娘娘這樣的妙人,所以,從不叫她學規矩。”


    “這樣啊……”


    兩人邊走邊說,小太監一直將雲芷送到出宮的馬車上,目送著雲芷離開,方才回去複命。


    聽雨心疼的看著雲芷,“進去時還好好地,出來時,怎變成了這樣?”


    “我自己不好,摔了一跤。”雲芷應聲,垂眸瞧見矮桌上放著的食盒,目露詫異。


    聽雨解釋道:“這是一個小宮女送來的,說是佳貴嬪拿給小姐的。”


    “嗯。”雲芷點頭,當初她從椒蘭坊出來,被皇帝身邊的小太監攔住時,送她出來的小宮女說雲芷要去麵聖,怕她拿著這些東西過去不方便,便拿過東西,說是送到宮門口去。


    雲芷當時隨口應下,等到麵聖時一緊張,便忘卻了此事。


    聽雨還想再說,見雲芷衝自己搖頭,便閉嘴不言。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抵達雲家時,下了一場雨。


    若雨帶人撐著傘迎了雲芷下車,一路將她送回到閨房後,又端了煮好的薑茶來。


    雲芷想著佳貴嬪送的食盒,便若雨拿去分了,自己則找出藥膏,給跪傷了的膝蓋上上了藥,而後便寬衣躺在床上睡了。


    她疲乏的緊,這一覺睡了許久,起夜時,聽見簌簌雨聲,便沒太在意,撲倒床上繼續睡了。


    再醒來時,窗外仍舊是雨聲。


    床幔不知何時被人拉下,導致內部一片昏暗,雲芷睜開眼,望著眼前的虛空出神了好一會兒,這才坐起身來,伸手拉開了床幔,起身去桌邊倒水喝。


    “小姐。”


    慧雨端了壺新茶掀開簾子從外頭進來,見雲芷要喝水,忙道:“小姐,那是昨夜的茶水了,快別喝了。”


    “沒事。”雲芷口渴的厲害,啞著嗓子應了聲,便將一杯涼茶喝了個幹淨。


    慧雨忙換了新茶,又給雲芷倒了一杯。


    雲芷端起來,嚐了嚐,見茶水溫熱,並不燙嘴,這才放心喝了。


    慧雨去窗邊將窗子支開,又將花瓶挪了位置,這才道:“小姐睡了那麽久,該餓了,廚房裏有溫熱的八寶飯,要不要吃一些。”


    雲芷應了聲好,見外頭還在下小雨,便道:“這是幾時了?還有,我睡了多久?”


    慧雨道:“小姐睡了一整日了,如今,申時過半,再過些時候,怕是天都要黑了。”


    雲芷嗯了聲,起身走到窗邊,透過打開的窗子往外瞧,見天上黑雲沉重的像是要壓下來似的,便道:“今夜怕是要有大雨。”


    “文叔也這麽說。”慧雨湊過來瞧了瞧,“不過,小姐無須擔心,文叔已經叫人看了看排水的溝渠,都沒什麽問題,屋頂的瓦片也都檢查過了。”


    “那就好。”雲芷伸手揉了揉額頭,想到答應佳貴嬪的事情,忙又問了句:“宮中可有來人?”


    慧雨搖頭,“自小姐從宮中回來後,便一直在下雨,上午時更是下了大暴雨,是以,沒人來府上。”


    雲芷鬆了口氣,忙問了藥膏和藥丸的事情。


    等慧雨回稟說都按照雲芷的吩咐弄好,雲芷方才送了口氣,想到宮裏隨時都可能來人,忙叫慧雨研墨,將藥膏和藥丸的用法全都寫了下來。


    果然,雲芷寫好這些,才吃了半碗八寶飯,小廝便跑來說,宮裏來了人,說是佳貴嬪身邊的婢女,雲芷忙讓人將藥品全都準備好,又偷偷去前院瞧了一眼,見是昨日那個小宮女,這才放下心來。


    等到小宮女拿了藥膏離開後,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傾盆大雨,便瓢潑落下,天色也陡然黑了下來。


    慧雨忙關了窗子,點了蠟燭,又蹙眉道:“老人說的果真是沒錯,這六月天如同小孩臉,說變就變。明明前幾日還晴的好好的呢,大雨就這麽忽然來了。”


    雲芷眉頭微蹙,“再有一兩個月就是秋收,若大雨一直這麽下,百姓的日子可不好過。”


    “誰說不是呢?”慧雨忍不住地歎氣。


    雲芷低頭喝粥,下一瞬想起什麽來猛地抬起頭來:“對了,詩雨呢?我怎麽沒見她?”


    “她早上好像出去了,按理說……”


    慧雨話說一半兒,戛然而止,一雙眼睛猛然睜大。


    雲芷心髒猛然窒了一下,“她怎麽出去的?”


    “扮……扮作寶珠。”慧雨結結巴巴的開口,臉色一點一點白了下去。


    雲芷呼吸一緊,雙手不由緊攥成拳。


    “是她自己出去的,還是跟旁人一起?”


    “我、我不知道。”眼看著慧雨紅了眼,雲芷心下警鈴大作,起身便去換衣裳,隻片刻便穿了一身勁裝,披著黑色鬥篷走了出來。


    慧雨見狀忙上前攔住她,“小姐,皇上下令讓您在家閉門思過,您不能出去啊,您若出了門,再叫皇上知道了,那可是重罪啊!”


    “我不能不管詩雨。”雲芷眉頭緊蹙。


    寶珠的命是命,詩雨的命也是命,她總不能不管詩雨。


    “我去,小姐,我去找,我帶著大家夥出去找,您放心,我一定把詩雨找回來,您信我。”


    “我也要去。”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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