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瀾重又給蔣惜梅切脈,細細詢問一番,開了一張方子。


    “這藥你先吃七天,七天後來找我複診。”


    頓了頓,又問,“我有一種祛疤的藥,能將你一身疤痕盡數修複,就是有點貴,你要麽?”


    蔣惜梅大手一揮,不假思索的拒絕:“麻煩!”


    宋瀾心裏暗暗好笑,這姑娘不愧是山賊出身,猛是真的猛。


    不過羊毛該薅還是要薅的。


    “蔣姑娘灑脫豪爽,不拘小節,小女子佩服。不過恕我冒昧,你可是要搶最俊俏的書生回去當壓寨相公的,新婚夜若是嚇著相公,那便掃興了。”


    蔣惜梅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扔給宋瀾一個白眼,悶悶地改了口:“多少錢?”


    “百八十兩的,你看著給就好。”宋瀾單手托腮,笑盈盈瞧著蔣惜梅,“不過若是你肯教我騎馬,那就不用錢。”


    蔣惜梅上挑的丹鳳眼一眯,自下而上斜斜打量宋瀾,嘴角略帶譏誚的揚了揚:“你?”


    宋瀾點頭,眨了眨眼:“我不行嗎?”


    蔣惜梅一噎,咬著後槽牙點了下頭:“行。”


    其實她想說就你那麽弱的小矮子,一陣風就能刮跑,還學騎馬呢,能不能夠得著馬鐙子都不好說。


    不過小姑娘笑眯眯看著她,她的舌頭忽然就短了一截。


    宋瀾右手在頰畔輕輕搖了搖,揚唇笑得燦爛:“晚些時候我叫綠蘿送藥過去,那梅姐姐,七日後見。”


    蔣惜梅隻覺得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揪住心髒,不輕不重的揉了一把。


    梅姐姐?


    噫嘻!


    肉麻!


    蔣惜梅臉愈發紅了,朝宋瀾橫過去一個白眼,一陣風似的飄沒影了。


    宋瀾眯眸望著空蕩蕩的小院,唇畔笑意不知不覺延伸到整張臉。


    她知道蔣惜梅不是秋姐。


    但她想交這個真性情的朋友。


    綠蘿迎上來,問道:“姑娘,您要給蔣姑娘做去疤藥,需要什麽材料?奴婢去買。”


    宋瀾隨口說了幾味藥材。


    綠蘿一臉為難:“姑娘,奴婢……記不住。”


    宋瀾皺了皺眉,叫她取紙筆來,寫下藥方。


    綠蘿看著墨跡未幹的紙張,表情驚疑不定。


    她服侍姑娘整整八年,姑娘膽小懦弱,毫無主見,琴棋書畫一竅不通,大字不識一籮筐,更別提懂醫術了。


    可如今的姑娘,性子果決,手段強硬,寫的一手好字,甚至會診脈製藥。


    綠蘿的目光太過震驚,直勾勾的不加掩飾。


    宋瀾喝了一口茶,淡淡問道:“有事?”


    綠蘿咬著嘴唇猶豫好一會兒,才蚊子哼哼似的說:“奴婢覺得……姑娘同從前……似乎很不一樣。”


    宋瀾嗬的一聲笑了:“從前都是裝的,如今不必裝了。”


    綠蘿忽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儼然一隻溫順乖巧但有點呆呆的小貓咪。


    宋瀾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唇角勾起一抹譏諷,輕歎:“在繼母手底下討生活,若不乖巧聽話,哪能有好果子吃?


    原想著出閣便是出頭,不料竟被許給那樣的人家——


    罷了,左右保住了性命,也算沒白裝這麽多年。隻等立女戶之事辦妥,今後咱們便可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


    綠蘿呆呆的點頭,接受了這個說法。


    姑娘是進士老爺的嫡女,天生一副聰明腦袋,所作所為自然有她的道理。


    想不明白沒關係,聽姑娘的便是。


    綠蘿拿上藥方,出去買藥。


    她前腳走,後牆房簷下翻出一個灰撲撲的影子,直奔枕雲堂。


    聽完匯報,梁高眉頭擰得死緊,義憤填膺:“那葛氏真是個黑心腸的,偏偏裝的一副慈母樣兒,竟如此磋磨繼女!虧她還是書香門第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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