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惜梅問道:“為何不留活口?”


    梁溪指了指地上一排蓋著布的屍體:“你自己看吧。”


    蔣惜梅掀開布一看,頓時牙根子泛酸。


    殺手一共有十二個,其中十個零零碎碎的,幾乎拚不出完整的形狀。


    另外兩個身中數刀,口中有黑血,是咬毒而死。


    蔣惜梅震驚:“這傷口仿佛是火藥炸出來的,你們帶火器了?”


    梁溪攤手:“火器何其珍貴?沒有陛下諭旨,誰敢私藏火器?”


    “那這是——”蔣惜梅倏地瞠大眸子,“難道,王爺來了?”


    梁溪搖頭:“王爺不能長時間離開莊子,再說即便是王爺,也無權私調火器。”


    蔣惜梅心頭警鈴大作:“難不成還有別人在暗中盯著咱們?”


    梁溪果斷否認:“不可能!我雖比不得大哥的身手,但追查消息、探尋蹤跡,這點把握還是有的,除這批人之外,暫時無人暗中窺伺。”


    梁溪說著說著,忽然覺得哪兒不對勁,仔細想了又想,才捕捉到一丁點苗頭。


    “梅花姐,我聽著火器聲響是從西南方向傳來的,你們就住在西南邊,你可察覺到有何異樣?”


    蔣惜梅搖頭,一臉訕訕:“我睡著了。”


    “那聲音可不小,密密匝匝連成一串,放鞭炮似的,你竟然沒聽見?”


    蔣惜梅也覺得納悶。


    她是屍山血海闖過來的,警覺性一向很高。


    半夜屋頂跑過一隻貓,她都會驚醒。


    沒道理聽不見火器的動靜。


    甚至就連春紅潛入屋裏,她都毫無察覺。


    可她頭不昏手不軟,沒有半點中迷藥的跡象。


    真是奇了怪了!


    蔣惜梅揣著一肚子疑惑回到賭肆,夏瀾已經睡著了。


    春紅正坐在油燈下寫信,將剛才發生的一切巨細無遺寫下來。


    她仔細查驗過那兩具屍身,沒查到任何印記圖騰,也沒有令牌等信物。


    隻能用帕子取血,連同密信一同送回臥雲莊。


    蔣惜梅回來後,春紅不滿的深睇一眼,翻窗走了。


    之後的行程十分順利。


    第六日傍晚,一行人抵達灃陽城。


    灃陽在灃河北岸,是東省最為富饒的大城。


    夏家老宅就在灃陽城東大街,不過早已易主多年。


    夏瀾站在原夏家老宅門前,傷神的看著門匾。


    對街避風的牆角蹲著個骨瘦如柴的老漢,眯著一雙渾濁的老眼,盯著夏瀾看了半天,忽然顫巍巍站起來,拄著木棍蹣跚走來。


    “你是大小姐的後人?”


    夏瀾循聲望去,隻見老人須發皆白,穿一身補丁摞補丁的破舊粗布衣裳,哆嗦著手,氣喘籲籲瞧著她。


    “正是,敢問老人家是?”


    老漢高高拱起雙手,深深作個長揖,扶著膝蓋艱難下跪:“老奴是府中的管事陳進財,我那老婆子是小小姐的乳母張氏。”


    “陳管事快起來。”


    夏瀾微微伸手,青鬆忙上前扶起老漢。


    陳進財粗糙幹瘦的手用力抹了把臉,涕泗橫流:“老奴聽說了姑爺的事,估摸著小小姐定要回鄉祭祖,近來日日在老宅附近等候。


    天可憐見,終於叫老奴等到小小姐了!”


    夏瀾溫然道:“陳管事有心了,我如今尚未尋到落腳處,待我安置好,再與你敘話。”


    陳進財擦了把淚,哽咽道:“哎!小小姐舟車勞頓,快歇一歇,老奴就在車邊隨侍,小小姐歇好了,隨時喚老奴侍奉。”


    “陳管事腿腳不便,不必隨侍,明日午後你再過來,同我說說從前夏家的事。”


    “多謝小小姐體諒,老奴暫且告退。”


    陳進財吃力的行禮,拄著木棍晃晃悠悠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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