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又道,“諸位請看,這裏最大的碎片長不過七分,趙姑娘臉上最長的傷口長有寸半,皮肉外翻,絕不是摔倒時不慎劃傷的。”


    夏瀾行禮道:“多謝包大人查明真相,否則我真不知該如何向鎮國公與國公夫人交代。”


    鎮國公臉色鐵青,劉氏也啞火了。


    夏瀾一臉悲憫,矮身扶起趙芳菲,溫聲道:“趙六姑娘,我不知你究竟遭遇了什麽,竟不惜以性命去賭,甚至自毀容貌。


    但我想說,你一死了之,可曾想過你母親有多痛苦?


    你是國公府的千金,天大的事,有你祖父與父母在,定能為你解決,你又何苦走絕路呢?”


    夏瀾長籲短歎,拈帕子揩了揩眼角,微帶哽咽地道:“爹爹,您就看在女兒的麵子上,給趙姑娘治好臉上的傷吧。


    她還年輕,路還長著,不能讓毀容拖垮了一輩子。”


    袁無疾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摸出一個圓圓扁扁的小瓷罐子,放在圓桌上。


    “承惠三千兩,鎮國公若有現錢,此刻便結清了吧。”


    鎮國公趙興業一張老臉,頓時紅橙黃綠青藍紫,烏七八糟沒眼看。


    夏瀾裝沒看見,對袁無疾說:“多謝爹爹,我正缺錢用,這三千兩便給我當零花吧。”


    鎮國公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沒當場暈過去。


    “明日一早,本公命人將三千兩送到鎮北將軍府。”


    話音未落,拂袖便走。


    他一走,外頭吵吵鬧鬧的,吃瓜聲音更大了。


    本來大夥兒最多笑話鎮國公嫡孫女離了男人不能活,但夏瀾最後那幾句話,瞬間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鎮國公身上。


    堂堂長房嫡出的孫女,金尊玉貴的千金大小姐,那得受多大的委屈,才能狗急跳牆,賭上名聲和容貌作垂死掙紮啊!


    嘖嘖,鎮國公府這水,深得嘞!


    鎮國公一路罵罵咧咧,心裏無數遍後悔沒在夏瀾離京那段時間弄死她。


    妖孽!


    禍水!


    堂堂鎮國公府,先皇後與容貴妃的娘家,竟然接連因為她而顏麵掃地!


    這個仇要是不連本帶利的報,他死都閉不上眼。


    事情告一段落,宴會繼續。


    賓客們半點都不覺得掃興,反而興致愈發高漲,宴席散了也久久不舍得離開,借口逛園子,三三兩兩攀談議論。


    夏瀾把方家兄弟和忠伯、夏良叫到一處,嚴肅地道:“阿溪的婚事算是定下來了,但大哥你如今光棍一根,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呢!


    今日之事開了個頭,往後保不齊還有各種各樣的算計等著你,你也得盡快把婚事定下來了。”


    忠伯深以為然:“姑娘說得對,大公子,你是做兄長的,婚事應當在弟弟前頭才對。”


    按理說,長幼有序,兄長不定親,幼弟便得打光棍等著。


    但方家草根出身,從不指望上京貴族能高看他們一眼,加上方蘭竹是胎穿過來的,性情孤僻,從不與人交際,他並不如何在意封建禮法。


    方蘭竹一臉無奈:“我才剛退了與三公主的婚事,短時間內不宜議親。”


    忠伯急了:“那二公子的婚事,難道也跟著拖延麽?”


    方蘭溪也急了:“大哥,我可不想受你連累!今日若不是阿姐來得快,我怕是已經遭了算計,要被按著頭與趙六議親了!”


    方蘭竹看看忠伯,再看看方蘭溪,末了,眼角餘光瞟了一眼夏瀾,從容不迫地開口。


    “我能死裏逃生,全仰仗叔公叔婆帶著全家在靈安寺跪求三天三夜。我要誠心禮佛三年,以報佛祖菩薩保佑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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