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男子好像還沒反應過來,一雙碧藍的眼睛呆呆地看著沈湛恩,眸中閃耀著奇異的光芒。


    沈湛恩是個急性子,看校友半天不動,她不耐煩喊他:“起來呀,你想碰瓷啊,這麽多小朋友看著呢。”


    話落,金發男回過神來,握住了沈湛恩伸出的手。


    沈湛恩剛想把人拉起來,沒想到對方會先發力,她一個沒防備,整個人都被拉倒,結結實實撞在一方寬闊堅硬的胸膛裏。


    這金毛偷襲她!沈湛恩愣了一秒,想爬起來,對方卻緊緊環抱著她。


    剛想用擒拿掙脫,後背緊箍的胳膊鬆開,她整個人都被攬了起來,進入另一個清香的懷抱。


    “公共場合,請注意你的行為。”韓嶼舟冷冷看著躺在軟墊上的外國男子,目光裏帶著鋒銳的戾氣,寒芒逼人。


    沈湛恩從沒見過他這種表情,冷得毫無溫度,平時的淡泊溫雅都不見了,像換了個人。好似好隨時都會衝上去打人。


    與之相反,躺在軟墊上的金發男子卻一派嬉皮笑臉,他曲起雙臂枕在頭下,翹起二郎腿,笑道:“老實不穩。”


    沈湛恩是誰呐,體育學院的的武術係的老大,她代表著女子武術的頭麵,誰都不能質疑她實力。


    一聽對方說她下盤不穩,她火氣直衝天靈蓋,一把推開抱著自己的韓嶼舟,馬步一紮,再次向金發男伸出手:“我剛才是沒防備才被你拉倒,再來!”


    韓嶼舟:“……”


    這爭強好勝的性格看來是改不了了,被人吃豆腐都不在意,就死要麵子。


    金發男伸出手,韓嶼舟搶在沈湛恩麵前握住那隻手,用力把人扯了起來。


    “你幹嘛?”沈湛恩仰頭看著韓嶼舟,氣她破壞她證明自己實力的機會。


    韓嶼舟冷著連不說話,兩人無聲對抗著,幾秒後,還是他敗下陣來,無可奈何地伸出手指戳了下那倔強腦門:“你啊!”


    沈湛恩不可思議地摸著自己被戳過的眉心,簡直被他這大逆不道的行為震驚。


    學弟居然戳她腦門,居然在教訓她?她長這麽大也就隻有她爸和老師敢這麽做,他居然戳她腦門?


    “你……”她想開口教訓以正威嚴,卻被打斷。


    “我備課去了,下課見。”韓嶼舟轉身離開,臨走時目光略過金發男,用淩厲的眼風警告他別再亂來。


    對方聳聳肩,回以你奈我何的表情。


    早上第一節課是九點到十點半,第二節是十點半到十二點,不同課程岔開排課,中間午無休。


    沈湛恩看看表,還有二十分鍾下課,於是連推帶搡將金發男趕出教室,專心做最後的課堂總結。


    孩子們對課堂的反饋都很好,紛紛吵著下節課還要繼續來。


    沈湛恩送走全部的小朋友,收拾了書包走出教室,金發男居然還在門口。


    他搖著手機,熱情道:“同學,加微信嗎?”


    沈湛恩擺擺手,說了聲再見,自顧自地在手機課表裏翻找韓嶼舟所在的教室。雖然她不介意剛剛在教室被他拉抱,但還是有點反感那種行為。


    可金發男鍥而不舍的跟在她身後,用荒腔走板的漢語纏著她加微信。


    沈湛恩被那音調歪七扭八的漢語吵得腦仁疼,想著也算是校友,最終還是掃碼加了微信。


    通過驗證後,他發來自我介紹——guiumeapollinaire,燕華大學文化學院,國際漢語教育碩士研究院一年級。


    沈湛恩看著那長串的外文名直皺眉,音譯道:“你叫龜拉姆……”


    “你可以叫我阿波利內爾,我來自法國。”金發男子搶白,似乎怕自己名字不好記,他簡化道:“也可以叫我波利。”


    “哦,波利呀。”沈湛恩點頭,隨口問:“你來中國多久了?”還國際漢語研究生,這口語水平也太差了。


    阿波利內爾伸出一根手指:“衣個月。”


    沈湛恩大為改觀:“一個月就能跟人用漢語交流了?”


    她原以為他本科也在這裏,沒想到隻來了一個月,這麽短的時間能跟人正常交流,語言水平還是很強的。


    阿波利內爾謙虛道:“發國的事後資學過。”


    “挺好挺好,中國文化博大精深,很值得學習。”沈湛恩下意識地就想伸手去拍對方肩膀予以鼓勵,抬起手才發現170的自己太矮,做這個動作很滑稽,於是他中途改道,轉而去摸自己的後腦勺。


    “你的名字?”阿波利內爾講手機遞給沈湛恩,示意她幫忙改備注。


    沈湛恩輸入自己的名字遞還手機,突然發現他身後空空如也,那金發小男孩,也就是他弟弟不見了。


    “你弟呢?”沈湛恩四下張望尋找。


    阿波利內爾卻一派淡定道,一邊研究著沈湛恩的名字,一漫不經心道:“魅關係,這離安全,丟不了。”


    沈湛恩不由反問:“他是你親弟弟嗎?”


    “不是,他是我繼父的兒子。”阿波利內爾抽空回答了問題,將湛字粘貼到翻譯軟件,試著讀了幾遍,一臉愁苦的感歎:“尼的名字耗難啊。”


    沈湛恩:“……”


    不是親弟弟就能撂著不管?少年宮這麽大,那孩子跟家人走丟得多著急啊。


    她不懂這外國佬什麽心態,隻想著孩子不能丟,問到小孩名叫諾亞,便急忙去尋找小男孩。


    文化館轉遍都沒找到,她跑向隔壁的科技館。阿波利內爾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後麵,卻一點都不關心自己走丟的弟弟,隻不停地追問以後能不能跟她學習中國功夫。


    沈湛恩煩死後麵這根電線杆了,緊繃著臉一點兒不想搭理。她本來是想看韓嶼舟跳舞的,這倒好,因為這不負責任的傻叉給耽誤了。


    科技館轉遍也沒找到,她隻好向工作人員求助,想調取監控找人。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眼看韓嶼舟都下課了,小男孩還沒找到。


    她隻好發消息讓他一個人去吃午飯,說自己臨時有事要忙,然後繼續陪著阿波利內爾找孩子。


    時間到了中午,沈湛恩急得連餓都感覺不到了,上她課的小孩丟了,她多少也要負點責任的。


    文化館舞蹈室,韓嶼舟一次次向門口張望都沒有看到心念的人,直到下課才收到她有事離開的消息,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光彩,變得抑鬱陰沉。


    在她心裏,他從來都不重要,從來都是最容易被拋棄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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