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千山皺了皺眉頭,他說:“可能是山中曾想弄個軍事基地,火電廠是用來發電的,但後來卻擱淺了。擱淺的原因很多,可能是軍方政策改變,又或者是……”


    勞月接話,說道:“又或者是山中發生了特別的事情,所以不得不改變初衷。”


    這時,顧長天看著屋外,山裏的夜雨吵得轟天動地,雨水飄進了破屋,但他覺得似乎聽到了奇怪的聲音。顧長天認真一聽,卻又聽不到任何聲音,除了雨聲和風聲。顧長天在心中自嘲,肯定是自己太累了,所以才神經緊張,聽覺上出現了紊亂。顧長天將思緒拉回來,繼續跟勞月和黃千山分析這些氣象數據,不再去聽屋外奇怪的聲音。


    勞月看見顧長天剛才望了幾眼屋外,於是就問:“長天,你看什麽?”


    顧長天趕緊回答:“沒什麽,我就想知道雨什麽時候停,不然明天就不好辦了。”


    勞月將火撥旺,然後說道:“這場雨來得急猛,不會下太久的,你放心,明天一定把長空找到。”


    顧長天假裝無所謂地說:“他那麽大個人,不找也算了,還能走丟不成。不過……你們既然說氣象數據是記錄火電廠產生的汙染變化,那氣象站的人去哪兒了,為什麽連數據也沒帶走?”


    黃千山也不明白,他說:“氣象站的人可能是給火電廠擦屁股的人,他們失蹤了也沒人下功夫去找,連這些辛苦記錄的數據都沒拿走。”


    勞月凝神說:“記錄數據的人可能遇難了,不然他們一定會回來取數據的,這一百萬數據不是說記錄就能記錄出來的。”


    黃千山歎了口氣,他說:“不知道他們碰上了什麽麻煩,恐怕山中不太平,咱們得萬事小心。”


    說話的時候,顧長天又分神去聽屋外的聲音,顧長天的耳朵很尖,他總覺得夜雨中還有其他聲音,可是每當仔細聽總聽不出來。勞月以為顧長天記掛他的弟弟,所以又說一定會跟顧長天去找顧長空。黃千山看到顧長天一直望著屋外,他也跟著瞧了一眼屋外,屋外一片漆黑,沒什麽好看的,隻是屋外的聲音有點奇怪。


    勞月對顧長天說:“雨就快停了,慢慢地小了,明天一定是豔陽天。”


    雨聲漸小,顧長天的耳朵裏鑽進了更清晰的聲音,他確定地說:“小月,黃兄弟,你們聽,山裏是不是有聲音?”


    勞月豎起耳朵認真聽了一下,她遲疑地說:“是不是風聲?”


    顧長天皺眉搖頭,他說:“不是風聲,你仔細聽,這聲音有點怪。黃兄弟,你聽出來了沒?”


    黃千山剛才也聽到了,可是山裏起了風,他一直覺得是風聲,現在風雨小了,這才聽出了山裏除了風聲雨聲還有其他聲音。急雨猛退,雨聲和風聲消失了,但是附近的流水聲還在,屋外飄忽不定的聲音聽得不真切,三個人都說不清是什麽聲音。


    過了一會兒,顧長天聽不出什麽聲音,他就讓黃千山和勞月休息,換他值夜。黃千山雖然覺得困倦,但是他經常熬夜,幾天幾夜不睡覺是常有的事,現在他滿腦子都在想氣象站的事情,哪裏還睡得著。勞月已經困了,她沒有再客氣地理讓,在睡覺前她囑咐顧長天和黃千山一定要好好休息,值夜可以輪流進行。


    顧長天雖然堅持不睡,但是坐了一會兒,黃千山又不怎麽說話,於是顧長天就打起了瞌睡,繼而窩在草堆上睡著了。黃千山笑了笑,他拿起數據又看起來,火光晃動在紙上,讓他覺得似乎回到了氣象站尚未成為廢墟的時候。黃千山惆悵地想,氣象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人都哪裏去了,難道真的死了?


    這時,山裏起了大風,一股冷風灌進破屋,小火堆敵不住,竟給刮得四分五裂,一下子就熄滅了。屋子瞬間陷入了黑暗,黃千山煩躁地摸著手電,可是怎麽都摸不著。正當黃千山在心中怒罵這股夜風欠扁時,屋外的黑暗蹦出了一個聲音,一個很奇怪的聲音。顧長天猛地驚醒,勞月和蔡敏敏也醒了,黃千山感覺到有人醒來,他馬上噓了一聲。


    沒過多久,屋外的聲音就漸漸地成形,屋子裏的人終於聽清楚,這是一個男人的笑聲。


    第十二章 笑聲


    夜雨方停,一個男人的笑聲就從屋外的山夜裏飄來,睡著的人也陸續地被驚醒。破屋裏的火被強風吹滅,勞月醒了後急忙又將火點著,眾人看見火光才平息了恐慌。這個男人的笑聲如太監一般,黃千山聽得渾身不舒服,他想這男人是不是腦子有毛病,晚上不睡覺卻在山裏裝鬼嚇人。


    黃千山聽見笑聲,腦海裏就想起山裏的老人常說,深夜睡覺的時候,如果被笑聲驚醒,千萬不要起身出門看究竟。老人說這種笑聲是勾魂音,如果你出去看了,就永遠回不來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當然,這種聲音不一定是笑聲,也可以是哭聲、說話聲,甚至是直呼你的名字。


    顧長天驚疑地問:“大半夜的,是誰在笑?”


    黃千山自是不信鬼神之說,但他開玩笑地嚇唬道:“這種鬼地方,當然是鬼在笑了。”


    蔡敏敏不知黃千山在開玩笑,馬上鄙夷地說:“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信什麽鬼怪,肯定是長空在嚇人。”


    顧長天自從在舌簧喇叭裏聽到顧長空的聲音就一直心神不寧,如今聽蔡敏敏隨口一說,他更是焦躁難安。屋外的笑聲逐漸遠去,顧長天坐不住了,就想追出去,但是勞月拉住了他。勞月凝望屋外的黑夜,山裏風吹樹搖,現在追出去誰知道會碰上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魯莽之下恐有危險,所以她不主張現在追去。


    “小月,我就去瞧瞧,不會有事的。”顧長天故作輕鬆地說。


    “明早再去不行嗎?”睡眼惺忪的梁小玉插話。


    郝大力揉揉眼睛,精神地說:“別怕,我和你去,有我在,沒事。”


    勞月仍不放心,她說:“如果你要去,我陪你好了。”


    顧長天搖頭說:“不行,你守在這裏,不能一窩人追出去,人多了容易弄出很大的聲音,會驚著野獸的。”


    黃千山從未聽過夜半笑聲,好奇的他就說:“這樣好了,我和顧老弟去看看,要是有事,我會用手機跟勞小姐聯係的。”


    勞月一瞬間想了很多,她咬了咬嘴唇,說道:“好吧,我們留在這裏,你們要是追不上,就馬上回來,別跑得太遠。”


    黃千山笑了笑,說道:“我們又不是小孩子,還能走丟不成?”


    顧長天和黃千山拿著手電,走出破屋,跨出門的一瞬間竟有一種空間轉換的感覺。山裏剛下過雨,草地裏積了很深的泥水,樹葉和野草上也沾了許多雨滴。山風拂過草木,人一走過去雨滴就滑落下來,一下子把人都弄濕了。笑聲仍忽遠忽近,如同鬼魅之音,黃千山和顧長天一腳一個水坑地往山下走,生怕失去笑聲的蹤跡。


    夜雨過後,山裏的溫度又慢慢回升,水氣漸漸彌漫,形成了一股青灰色的煙霧,並繚繞在山裏間。山下盡是密不透風的綠林,以及怪石凸起的山坡,隔著朦朧的煙霧很難看清山下的狀況。笑聲逐漸往山下飄去,黃千山本可以走得更快,但是顧長天稍微遲鈍了點兒,夜裏行走幾次幾乎摔倒,因此兩人的速度倒不是很快,笑聲也離他們越來越遠。


    “長……”


    “你亂喊什麽!”黃千山急忙轉身捂住顧長天的嘴,他低沉著聲音說,“那個笑聲肯定不是你弟弟,你再亂叫,小心我把你舌頭割了。”


    顧長天慌忙扒開黃千山的手,他指著地上說:“我不是喊長空,我是說腸子!”


    黃千山聽後,將手電壓低,地上果真有一截腸子。顧長天剛才腳底打滑,差點又摔倒,他懷疑地看了一眼腳下,哪知道卻是一截腸子。這根腸子和豬腸差不多粗,隻有一根筷子那麽長,兩端都掛著一些花白色的脂肪,想來這根腸子是被撕斷的。腸子還是鮮紅色的,黃千山伸手摸了一下,居然還有暖暖的餘溫。


    黃千山將手縮回,奇道:“他奶奶的,居然是新鮮的。”


    顧長天疑惑地問:“這截腸子怎麽會在這兒,該不是人的吧?”


    黃千山沒有想那麽遠,他剛才還想,今天晚上隻吃了一些沒營養的零食,現在老天開眼,賞了根腸子給他做燒烤。正開心地想流口水,聽了顧長天的話,黃千山馬上沒胃口了。地上的腸子也許是野獸吃剩的殘渣,但是顧長天和黃千山都沒見過真的人腸,所以兩人都愣住了。萬一真是人的腸子,那麽說來,山裏就非常危險了,連人的腸子都給撕出來,這個人哪可能還有命在。


    “也許不是人的腸子。”顧長天自我安慰。


    “讓我再看看。”


    黃千山從旁邊的野樹折下一根樹枝,撩起半泡在泥水裏的腸子,然後仔細瞧了瞧。黃千山吃過豬腸羊腸牛腸,甚至是小肚雞腸子,卻沒吃過人腸,所以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這根腸子是人的還是動物的。於是,黃千山扔下樹枝,又將手電夾在腋下,雙手將腸子握起,然後將腸子裏的雜碎通通使勁地擠出來。


    顧長天見狀急忙退後,並捂著嘴巴,一股嘔吐的衝動由然而生。黃千山是想看看腸子裏的消化物,希望能找到尚未完全消化的食物,以便確定腸子是屬於動物還是人類。腸子裏的東西隻有一點,掉出來以後就化在了泥水中,黃千山丟下腸子,伸手撈起水裏的消化物,顧長天看見以後馬上呆住了。


    “這……這是……大米!”顧長天瞬間青了臉,他說,“這麽說……是人的腸子!”


    黃千山也覺得納悶,山裏哪來的凶猛野獸,居然能把人的腸子都咬出來。王屋山的西脈鮮有人踏入,又是誰的腸子被扯斷在這裏。可惜四周隻有一根腸子,其他的部分都找不到。四周的山野本來就積了深廣的泥水,剛才又下了一場大雨,若有血液滴下,恐怕也被洗去並化開了,哪還尋得到蹤跡。顧長天琢磨著,既然是條人命,那就不能知情不報,於是他取出手機就想報警。這時,黃千山噓了一聲,因為他聽著笑聲,看見山下有一個人在走動,笑聲就是從那個人傳來的。


    “等回來後再報警,先去看看那個人搞什麽鬼。”黃千山低聲說。


    “嗯。”顧長天將手機收起,他也想知道那個男人為什麽一直笑個不停,為什麽又不與他們相見,地上的腸子會不會是那個男人的,又或者是那個男人將別人的腸子扔在了這裏?


    從山腳到河邊,地勢呈一個斜坡狀,越往上林子越密,低矮植物一堆堆地點綴其中。黃千山大步地走上去,顧長天氣喘籲籲地跟著,一直在笑的男人見有人追上來,他也不怕,倒朝黃千山和顧長天揮手,充滿了挑釁的味道。神秘的男人站住不走,他一直揮動兩隻手臂,笑聲也越來越大,根本就沒停過。


    黃千山聽得煩了,於是在心裏暗罵:“媽的,這個混蛋笑得那麽難聽,還得意地招手,是不是想打架。”


    山下的神秘男人站了好一會兒,等黃千山他們接近時,神秘男人又躲了起來,但笑聲還在,黃千山能聽出神秘男人並未走遠。顧長天急了,他似乎認定神秘男人和顧長空有關,或者就是顧長空,所以就拚命地追。沒等顧長天超過黃千山,那個男人的笑聲就停住了,這讓兩人都覺得很詫異。莫不是神秘男人笑累了,所以不笑了,又或者是擔心被追上,因此將聲音隱藏起來?


    顧長天喘著氣嘀咕:“怎麽不笑了,繼續笑啊。”


    黃千山笑說:“醜姑娘怕見公婆,他怕咱們找到他。”


    顧長天無奈地說:“黃兄弟,你到這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


    黃千山剛想回答,無奈卻又刮起了大風,天上的黑雲又將月亮遮住,一場大雨很快又要到來。黃千山和顧長天都不願意半途而廢,已經走出那麽遠了,現在折回豈不是浪費這趟腳力。山下的林子要比山上的高,他們一走進去,感覺就如進到了一個巨大的草棚中,隻是這個草棚會漏雨。山下的泥石長滿青苔,樹幹上也卷了許多的藤蔓,阻撓了視野。若沒有光線,很難在其間順利地穿行,更會摔到牙齒落光。正因為如此,黃千山懷疑神秘男人可能住在這裏很久了,要不然不會有夜鷹一般的雙眼,更不會如此熟悉地形。


    顧長天上氣不接下氣地爬上來,他問:“黃兄弟,笑聲沒了,咱們怎麽辦?”


    黃千山也沒主意,他等了等,希望能重新聽到笑聲,沒想到過了一會兒真的有一個笑聲傳來。不過,這個笑聲和男人的笑聲不同,比起男人的笑聲,這個笑聲要弱一點,並且沒那種瘋癲詭異的感覺。笑聲時斷時續,黃千山和顧長天屏住呼吸,惟恐將微弱的笑聲蓋過。黃千山和顧長天順著笑聲在林子裏穿行,有些樹幹上的藤蔓不多,但全是綠黴,不小心擦到就髒一身,一股腥味也跟著染在身上。


    “黃兄弟,你看,那裏有間屋子。”顧長天激動地說。


    黃千山盯著顧長天指著的地方,山下有一處堆滿了亂石,亂石內搭了一間狹小的草屋。草屋內沒有光線,因為離得遠,也看不見草屋裏有些什麽。黃千山和顧長天一前一後地走過去,心提到了嗓子眼,每走一步都覺得是擠進了一股壓力之中。詭異的笑聲還在繼續,他們走近以後終於確定笑聲是從草屋裏傳出來的,隻是這個笑聲已經不是神秘男人的笑聲,他們也聽不出來笑聲是男是女。


    黃千山琢磨著,現在已經找到一間草屋,裏麵沒有光,估計主人不喜光,他們提著手電走進去,興許會刺激到裏麵的人。於是,黃千山就商量著問:“我們還是把手電關了吧。”


    顧長天遲疑地看著黃千山,他不願意地說:“為什麽,萬一有危險豈不是不能提前發現?”


    黃千山想想,他覺得顧長天說的也有道理,他們並沒有夜鷹一樣的眼睛,萬一黑暗中有人捅一刀過來,他們根本無法提放。商量了一會兒,黃千山和顧長天決定把手電調暗,他們的手電正好有這個功能,隻要不是很刺眼,就不會太刺激草屋的主人。就這樣,兩人忐忑地向草屋走去,草屋沒有窗口,隻有一扇半掩的木門。黃千山走在最前麵,當走到草屋前,他就輕輕地推開了木門。顧長天從黃千山身後繞到前麵,他打起手電往狹小的草屋裏照了照,等看清楚草屋裏的情況時,兩人頓時被嚇得深吸了一口冷氣。


    第十三章 神水


    房屋是人類文明的產物,黃千山和顧長天都以為草屋裏住的是人,沒想到推開門一瞧,草屋裏躲著的竟是三隻棕紅色的豺狗。豺狗就是“豺狼”中的“豺”,它們從極地到熱帶均有分布,由低海拔的沿海地區到高山區都有蹤跡,生存能力極強。豺的外形與狼、狗等相近,但比狼小,而稍大於赤狐。豺是群居動物,它們凶狠膽大,行動快速又詭秘,每次都是群起而攻之,一下子就能解決掉老虎等猛獸,可以說在亞洲各地的山林中,隻有體型巨大的亞洲象能夠免遭它的威脅。


    黃千山知道豺狗的凶狠,顧長天也在電視上看過動物節目的介紹,倆人一見屋子藏了三隻棕紅色的豺狗,馬上將門關上,幸運的是門上正好一個把手。黃千山心想,這年頭居然還能在山裏見到豺狗,可真是走運。過去各地把豺都以害獸對待,未予保護,肆意捕殺,豺狗到了今日已少得可憐。黃千山慶幸地想,要不是隻有三隻豺狗,而非一大群,此時他們焉有命在?


    顧長天將門關上後,嗆聲道:“黃兄弟,咱們快逃吧,這草屋可不結實,它們隨便就能衝出來!”


    黃千山本來就沒打算逗留,他又不是不知道小命寶貴,可是正要離去時,他又發覺草屋裏不對勁,所以在顧長天要跑前就拉住了他。黃千山隔著木門偷聽屋裏的動靜,三隻豺狗都在喘氣,聽起來跟人的笑聲很接近。山林起了大風,樹葉嘩啦嘩啦作響,黃千山和顧長天誤以為屋子裏是人在笑,沒想到隻是豺狗在大聲喘氣。


    三隻豺狗在人闖進來時,和人類對望了一眼,在黃千山和顧長天關上門後,它們沒有任何追擊的行為。黃千山覺得奇怪,照理說豺狗是野獸,它們住在岩石縫隙、天然洞穴,或隱匿在灌木叢藪之中,但不會自己挖掘洞穴,更別提建座草屋供自己擋風避雨。可是,草屋實實在在地存在於眼前,黃千山不得不接受現實,所以他荒唐地想,該不是豺狗吸納了王屋山的天地靈氣,漸漸地成了精,有了人的思想,所以會建房子了?


    顧長天不知道黃千山的想法,他看見黃千山不走,就焦急地說:“快走啊,怎麽動也不動,你不想活了?”


    黃千山拉著木門把手不放手,他說:“顧老弟,你不覺得這三隻豺狗不尋常嗎?”


    顧長天哪裏注意那麽多,他說:“等它們把我們的腸子撕斷,你就知道什麽是不尋常了,黃兄弟,你聽我勸,快走。”


    黃千山等了片刻,豺狗還是沒有衝出來,於是他說:“顧老弟,你看,豺狗根本沒有追出來,它們有點不對勁哪!”


    顧長天懵了,他覺得黃千山說的沒錯,豺狗哪會這麽遲鈍,等了半宿居然沒破屋而出,實在有違豺狗風範。顧長天情不自禁地佩服黃千山,他沒見過黃千山以前,還以為黃千山是個文弱書生,哪想他膽子如此大,見識甚廣。顧長天想到這裏,心中竟起了幾波漣漪,他覺得一陣興奮,想當年他也渴望這種探險搏命的生活,可惜生在一個書香世家,過的卻是另一種平淡無奇的生活。


    “顧老弟,我們偷偷地看一眼,看看三隻豺狗在裏麵搞什麽名堂。”


    黃千山說罷,也沒管顧長天同意不同意,他將木門往裏推了一點點。草屋裏隻有詭異地喘氣聲,黃千山看不清楚豺狗在裏麵做什麽,它們沒有動,全都趴在地上。顧長天急著弄明白,於是就將手電調到最亮,強光射進去,草屋裏的情況立刻一目了然。黃千山和顧長天終於弄明白,為什麽豺狗沒有追出來,為什麽一改凶狠的本性,原來三隻棕紅色的豺狗全是母的,它們現在正在分娩中!


    “黃兄弟,咱們真幸運,居然能看到這一幕!”顧長天興奮地低語。


    黃千山卻變得不那麽樂觀了,他說:“這裏三隻豺狗都是母的,那肯定至少還有一隻公的,不然它們總不可能得到上帝的種子而懷孕吧?”


    顧長天醒悟過來,他慌張地說:“那咱們還是撤了吧,要是當家的回來,看到咱們偷看它老婆生孩子,那還不得我們活吞了。”


    黃千山也不想再看下去,他剛離開,忽然又覺得很奇怪,一下子眼光就聚集到了木門的門把手上。黃千山琢磨著,要真是豺狗建的草屋,它們怎麽會弄個門把手出來,根本沒這個必要。該不是山裏出了個類似人猿泰山的豺娃,專門和豺狗住在一起,黃千山越想越邪惡,最後竟懷疑母豺狗肚子裏的東西會不會是豺娃的。母豺狗也知廉恥,它們看見黃千山久久不把門掩上,頓時大怒,身上的毛發全都豎了起來,全都惡狠狠地盯著侵犯者。


    “啊哈哈——!”


    這時,神秘男人的笑聲又從山林裏傳出來,黃千山和顧長天沒有心理準備,被這冷不防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這個聲音很清楚,就在他們的不遠處,黃千山將手電一轉,光線透過密麻的野樹和藤蔓,照到一根老樹下有一個男人的身影,他在這裏扭動四肢,好像跳巫師的祭祀舞步一樣,就連他跟前的參天老樹竟也忍不住地扭動起來。


    顧長天見狀就想衝過去看個究竟,可是黃千山馬上拉住他,黃千山凝神遠望,他已經發現神秘男人不對勁的地方,所以就嚴肅地說:“顧老弟,別過去,快躲開!”


    黃千山看見顧長天還沒反應,於是他就把顧長天往低處推,因為神秘男人跟前的參天老樹已經搖搖欲倒,他們還沒躲遠,參天老樹就轟天而倒,硬生生地將一些野樹打斜,更將草屋壓個粉碎。三隻母豺狗都在草屋裏,它們不知道屋外的情況,參天老樹倒下後就將三隻正在分娩的母豺狗壓得血肉模糊,就連生了一半的小豺狗也沒能幸免。


    黃千山見了這場景,忍不住歎息,好好的幾條性命說去就去。可惜發現得晚,要不可以把母豺狗趕出草屋,雖然它們凶狠成性,但是豺狗已經瀕臨滅絕,指不定明天的地球上就沒有豺的存在了。顧長天看了母豺狗流了一灘血,也禁不住地搖頭,三屍數命,著實可悲。


    參天老樹倒下後,黃千山又朝神秘男人的方向望去,可是就在一瞬間,神秘男人又消失了,就連笑聲都聽不見了。黃千山和顧長天狐疑地走過去,他們不相信一個人類能將一棵參天古樹撞倒,要麽是外星人,要麽不是人。參天老樹不是連根拔起,而是根部參差不齊地斷裂,因而壓向草屋的。盡管他們都不認為神秘男人有力量能將古樹撞斷,可是老樹的根部沒有任何刀鋸使用的痕跡,他們隻能瞠目結舌地接受這個事實。


    “顧老弟,我看咱們還是撤吧,這位大俠可不好對付。”黃千山嘖嘖歎道。


    “是有點嚇人,可是我弟弟他……”顧長天仍不死心。


    “你弟弟會不會排山倒海的掌法?不會就得了,肯定不是你弟幹的,咱們還是先回去再做計較。”黃千山心裏沒底,神秘男人的來曆太詭異,估計不是人類。


    倆人回去的路上,又經過了剛才的草屋,黃千山本不想再多看草屋下的慘狀,可是草屋邊卻發生了一個奇異的現象。草屋邊有幾塊如小山一樣大的山石,山石上爬滿了藤類植物,乍看上去沒什麽奇特之處。可是,黃千山的手電掃過去時,他卻看見其中一塊大青石流出了紫色的液體,縱然山林裏的光線不好,但是他能肯定就是紫色的液體。


    “顧老弟,你看,那石頭流的是什麽?”黃千山驚歎道。


    “這石頭有問題!”顧長天也很詫異。


    流著紫色液體的山石位於草屋旁邊,參天古樹倒下後先是砸到山石,然後才彈到草屋上。山石也許受到了撞擊,此刻竟出現了許多道細小的裂縫,裂縫裏緩緩地流出了紫色的液體,遠遠地還能聞到一股花香味。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黃千山和顧長天走近山石,想看看為什麽山石會流出紫色的液體。


    “這他媽的是神水啊。”黃千山進山以後,本性又冒了出來,忍不住來了句髒話。


    “什麽神水,這會不會是雨水?”顧長天仍不敢相信。


    “剛才又沒下紫色的雨。”黃千山對顧長天說。


    顧長天自小在城市裏長大,他以為神水和印度神油差不多,黃千山厭惡地搖頭,說神水豈是那種肮髒之物。古往今來,山川大澤的石頭吸取了億萬年的日精月華、天地靈氣,因而聚集了一定的能量,通常這些山石能孕育出罕見的寶石,甚至是一些神奇的液體。山裏的人叫這些水為神水,若患有頑固的皮膚病,擦在身上就能迅速治愈,甚至還能醫治奇難怪病。傳說裏的孫悟空就是從石頭裏迸出來的,古人也許就是發現了一塊內含乾坤的山石,以此創造了孫悟空的神話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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