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仰頭望去,在淡淡的黃色光芒中,他們看到裂縫的兩端裏竟有一大片草黃色的黃金礦脈。黃千山一直很好奇,他有一種感覺,三千年前的地震中,古人肯定發現了寶貝。這寶貝不是朱果,也不是靈石,而是實實在在的金礦。


    黃金幾乎沒有單質地存在於地質環境中,所以三千年前的古虢國即便發現了金礦,他們也暫時沒有能力開采,更沒有能力萃煉金礦,隻能勉強鑄造粗糙的金器。古虢國發現的金礦算不上罕見,黃千山看了頭頂的金礦規模,估計比起河南南部的金礦要小很多。古往今來,中國就有很多金礦,像近年的河北遷西縣金廠峪金礦、河南西部小秦嶺金礦等,都是規模很大的金礦。


    金廠峪金礦在清朝未年就已成為中國的三大金礦之一,其含礦岩係屬上太古界的遷西群,與成礦有關的岩漿岩是晚燕山期花崗岩,目前該礦已有日處理500噸礦石的選廠。小秦嶺金礦主要采區是文峪上官,含礦岩係屬上太古界太華群,賦礦層為一套斜長角閃片麻岩,科學家們發現金礦都產在脈岩中,稱作含金石英脈。


    勞月驚訝地望著頭上的金礦,她說金礦規模不大,但若開發得當,足以養活一方人。由於地勢險要,又因其成為女王墓,所以金礦一直掩埋地下,未被人發現。郝大力興奮得大喊,直說這是他發現的,按照某某國際慣例,金礦要以他的名字來命名,最好整座金礦都是他一個人的。蔡敏敏馬上譏諷,說他命都快沒了,還想要金礦,沒命花的錢要再多有什麽意思。


    “行了,大家別爭了,現在找到出口才是關鍵。”黃千山提醒道,“希望前麵的路不再有任何危險,要不……”


    “放心,大家都會沒事的。”勞月安慰道。


    “月姐,不是我懷疑你,其實敏敏說得對,咱就算出去了,能活得到天明嗎?”郝大力喪氣地說。


    “別說了,我們不能出去,難道要讓月姐陪我們?”蔡敏敏一語中的,“別拖延時間了,走吧。”


    金礦的一線天越往外走就越窄,有些地方甚至要側著身子才能走過去。郝大力比較肥碩,他穿過去時好幾次被卡在中間,勞月在前麵拉,黃千山在後麵推,費了很大的勁才把他弄出來。郝大力被推了幾次,他就難受地大喊,千萬別再推了,就在他死在金礦裏,下輩子托生個金礦老板好了。因為他的身子已經潰爛得不成樣子,肚皮和後背被摩擦得全都爛掉了,血肉模糊叫人心寒。


    “老弟,你在堅持一下,一定要出去!”黃千山勸道,“聽說,死在金礦裏的人下輩子不會有錢,隻會更窮!”


    “不管了,我疼死了,你們別管我了,我窮也認了!”郝大力咬牙切齒地喊道。


    “你認個屁啊,我和黃先生都在後麵,你把路堵了,他怎麽過去?”蔡敏敏生氣地罵道。


    勞月看他們又要吵起來,她趕緊平息風波:“都這時候了,你們還鬧!大力,你再忍忍,我們一定能出去,一定能活到明天的!”


    勞月話剛講完,郝大力竟然就從狹窄的通道脫開了,黃千山沒料到這麽快成功,他的勁還沒來得及撤掉,於是就跟滾雪球似的,和郝大力一起把勞月都撞倒了。黃千山直覺得天旋地轉,身上就如被人剝皮抽筋一般,疼得他也大叫起來。郝大力掙紮著站起來,他激動地說自己的肚子被劃傷了,還把衣服撈起來,黃千山一看就想吐了,他也立刻明白,郝大力就算出去也絕不可能活了。


    蔡敏敏沒有去推郝大力,所以她沒有滾到前麵,但是她卻驚叫起來。黃千山疑惑地問怎麽了,等他看到蔡敏敏惶恐地指著的地方時,他也嚇了一跳。郝大力剛才忽然被推到前麵,有一邊的石牆居然脫落了一大片,就像被無數子彈轟擊後留下的痕跡。恍惚間,黃千山好像看見了熟悉的東西,他剛想湊近石牆脫落的地方看一看,怎知郝大力又殺豬似地連連大叫。


    “你怎麽了?”勞月慌張地問。


    “好疼,我好難受,我的肚子……啊……”郝大力崩潰地狂吼,在狹窄的金礦地縫裏嚇得人不斷地哆嗦。


    “糟了!”黃千山將頭燈照到郝大力的肚子上,他大叫,“是食金蟻!你忍忍,我把它們拍下來!”


    郝大力的肚子上有幾隻食金蟻,它們正迅速蠶食他肚子上的血肉,因為沒有大部分皮膚都沒了,所以黃千山粗糙的手一碰到郝大力的肚子,郝大力就哭爹喊娘,央求黃千山一刀捅死他算了。黃千山現在才醒悟,為什麽郝大力當時在內殿敲打石牆會有空心的聲音,為什麽隻有一小部分是空心的,原來金礦裏已經被食金蟻占山為王了!剛才的石牆忽然脫落,並不是他們的力氣很大,把石牆都推爛了,而是石牆內已經被食金蟻吃挖一空,力氣稍大就會將空心的石牆擠破!


    沒等郝大力忍住叫聲,頭頂就墜落了幾塊粗糙的金石,有一塊恰巧砸到郝大力的額頭,隨著他的昏厥,喊叫聲也立刻消失了。他們不約而同地仰頭,隻見金礦地縫不停地落下大小不一的金石,有一種暴雨將來的氣勢。黃千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金礦要發生大事了,再磨蹭下去怕會追悔莫及。


    黃千山急忙把防毒麵具遞給蔡敏敏,萬一有石頭砸下來,起碼她可以保護頭部。沒想到蔡敏敏說什麽都不願意戴上,最後她強硬地將防毒麵具套在黃千山的頭上,孔融讓梨似地推讓才算了結。黃千山背起昏迷的郝大力,並讓蔡敏敏先踩著他們爬到前麵,免得他背郝大力逃跑時把出路堵住。


    怎知,蔡敏敏還沒爬過去,金礦就開始崩潰了。這一次,不再是雷聲大雨點小,地縫逐漸土崩瓦解,兩邊的石牆都硬生生地拉出幾米寬的裂縫來。黃千山背著郝大力,他被震得失去重心,一個踉蹌就往左側麵跌去。那裏正好拉出了一道深縫,黃千山被郝大力結實地壓在地上,根本不能動彈。就在這瞬間,黃千山感到地動天搖,巨響不絕於耳,他想天塌下來應該就跟這個氣勢差不多了。


    黃千山很想爬起來,無奈整個人都被郝大力壓著,他根本不能動彈。何況他現在一動,就疼得鑽心,所以他隻好抱歉地想:郝老弟,多謝你,天塌了你還真給我擋著,下輩子我給你當牛馬。金礦地縫崩潰得太快太突然了,黃千山根本沒來得及反應,他也不知道金石有沒有砸在身上,他隻覺得渾身疼到抽搐。


    終於,金礦停止崩潰,黃千山的手指動了動,但沒能爬起來。黃千山一睜開眼睛,他全身都堆積了厚厚的草黃色粉塵,張開嘴後,嘴裏也含了很多灰土。郝大力壓著黃千山,他還有心跳,但已經很微弱了。黃千山推不開郝大力,於是就吃力地掐了郝大力一把,這時郝大力才大叫著醒過來。


    “發生什麽事了,我們是不是死了?”郝大力恐懼地問。


    “還沒死,不過快了。”黃千山打顫地爬起來。


    “你的……防毒麵具被砸出一道口子了!”郝大力驚訝地說,“幸虧你戴著它,不然比我先走一步了。”


    黃千山聞言就把防毒麵具摘下,麵具的後腦勺部分真的有一道不整齊的口子,如果蔡敏敏當時沒推讓,他的腦袋早就被砸得稀巴爛了。那時,黃千山已經發現金礦有崩潰的趨勢,他擔心燈冒不結實,於是想和蔡敏敏換,但她不願意換。郝大力的燈帽神奇地完好無損,他的身子雖然壓在黃千山身上,但惟獨沒擋住黃千山的後腦勺。


    “你大爺的,我們被壓在金礦下麵了?”郝大力很快發現他們被幾塊巨大的礦石包圍著,但所幸支撐出了一個空間,他們才能躲過一劫。


    “你不是天天嚷著要死在錢堆裏嗎,這也算如你所願了。”黃千山苦笑道。


    “月姐和敏敏呢?怎麽看不見她們?”郝大力緊張地問。


    “我也不知道,剛才發生得太快了,哪有時間注意,我們被隔在中間了。”黃千山看了周遭,狹窄的空間裏沒有太大的縫隙,他們根本鑽不出去。


    “黃老哥,你看……”郝大力忽然喊道。


    黃千山扭頭盯著郝大力指著的地上,那裏流進來一灘紅色的血液,黃千山馬上就心涼了,身後的蔡敏敏肯定凶多吉少。鮮血越流越多,黃千山歎息著搖頭,流了這麽多血,就算華佗來了也救不活,蔡敏敏肯定已經死了。黃千山心存僥幸地朝後麵喊了幾聲,但沒有回應,郝大力見狀也遺憾地低下頭。黃千山又往前頭喊了幾聲,勞月很快出聲,她說自己沒事,但也被困住了。


    “好好的金礦,怎麽說塌就塌了,難道我喊得大聲了,它就塌了,金礦的質量有那麽差嗎?”郝大力很納悶地坐著說。


    “不是,你叫不叫都會塌,還記得西王母的石雕墜下來嗎?那時候也發生了一次震動,恐怕和這次金礦的崩潰有關係。”黃千山麵對郝大力說道。


    “有什麽關係?”郝大力懶得猜。


    “你還記得嗎,盧旺青說他偷進來的野生動物中,有一個是陶瓷罐子,但後來再看罐子已經翻倒,裏麵空空如也。”黃千山回憶道,“我想陶瓷罐子根本不是空的,而且我們還沒進入女王墓就已經見過罐子裏的東西了!”


    第五十三章 單選題


    在岩洞裏用巨石球砸死鱷龜時,黃千山見過幾群食金蟻,這種蟻類很罕見,也很少生活在沒有金礦的地方。黃千山當時就覺得奇怪,為什麽食金蟻會在岩洞裏築巢,它們是憑空出現,還是在王屋山裏存活了幾千年幾萬年?食金蟻隻在非洲、南美州、中東和中國新疆沙漠有過發現,還沒有誰在山青水秀的環境裏看見過食金蟻。


    “所以,你覺得盧旺青偷出來的陶瓷罐子,裏麵裝的是食金蟻?”郝大力將信將疑。


    “我覺得隻有這個可能,不然根本解釋不了王屋山為什麽有這麽多食金蟻?”黃千山解釋道,“你想,如果早就有了,金礦恐怕早就被吃光了。當年盧旺青偷進山裏的食金蟻數量不多,幾十年裏慢慢才繁殖到一定的規模,因此岩洞和金礦才沒有全部吃完。剛才你喊那麽大聲,千瘡百孔的金礦才會應聲崩潰。你在內殿摸到的空心石牆,還有西王母石像被震落,全是因為金礦內部已經自行崩潰瓦解了。”


    郝大力一直覺得頭暈腦脹,平時他就不喜歡深度思考,現在聽了那麽多,他隻是機械地點頭,根本不明白黃千山在說什麽。他想了想,商量似地問道:“黃老哥,我覺得我快不行了,看來大限要到了,能不能求你個事兒?”


    “都這時候了,隻要你不讓我以身相許,什麽都答應你。”黃千山痛快地說。


    “你也看見了,顧長天死得那麽慘,我可不想受這樣的苦。要是我真的快不行了,你可以一刀抹了我的脖子嗎?”郝大力認真地請求。


    “你燒糊塗了,古往今來隻有人求生,哪有人求死的?”黃千山擺著手答道。


    “我能生當然願意了,可你看我們被埋在金礦下,叫天不應,喊地不靈,誰會來救我們?”郝大力垂頭喪氣道,“瘴母的毒果真很厲害,其實我一直很難受,要不是一直咬牙堅持著,恐怕早顧長天一步去閻王爺那裏報道了。”


    “那你就再堅持。”黃千山無力地勸道。


    “你以為我不想,可人力不一定勝天,咱就認命吧!好在周圍都是金礦,也算是風水寶地了。”郝大力苦笑道。


    “別喪氣,我不也和你一樣,我殺了你,誰來殺我,太不公平了!”黃千山拒絕道。


    郝大力假裝沒聽見黃千山的回答,他自顧自地說:“待會兒你抹我脖子時,要下手狠一點兒,快一點兒,千萬別猶豫。要一刀斃命,割斷動脈,要是還沒死,就痛快地捅我幾刀!”


    “別說了,說得我心慌!”黃千山罵道,“你有點誌氣好不好,我們不會死的!”


    郝大力不再說話,他覺得體力已經耗盡,癱坐在地上都覺得累。黃千山對著郝大力靠在金礦石邊上,他也很苦惱,雖然沒有答應郝大力的請求,但若真到了那時候,他又怎麽忍心看對方痛苦地死去。郝大力說得沒錯,被崩潰的金礦埋在地下,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們在這裏,就算知道也來不及營救。他們中了瘴毒,很快就會走到生命的盡頭,就算不毒發身亡,他們也會因為餓死渴死。


    一夜之間,六個人裏死了三個人,黃千山總覺得跟做夢一樣,但他不想放棄求生的念頭,隻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就要想辦法逃出生天。這時,郝大力臉色迅速變黑,閉上的嘴巴也忽然張開,猛地吐了一口黑血。接著,郝大力的皮膚剝落了一大塊,黃千山睜大了眼睛看著對方,這才發現那塊皮膚是從郝大力的脖子上掉下來的。


    郝大力一下子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他靠在一塊金石上,不停地抽搐,手腳都蜷縮著動物爪子的形狀。黃千山看得一清二楚,郝大力脖子上的血噴濺到對麵的石頭上,他的動脈還維持著跳動,但黃千山無能為力,他下不了手,隻能看著郝大力慢慢地死去。郝大力還想說點什麽,他支吾著想張嘴,但一張嘴,血就從他咽喉裏湧上來,根本不能開口說話。黃千山想說點好聽的話,但對著一個快死而且必死之人,再好聽的話也不能安慰他,所以他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看著一個人慢慢死去是何其難受,郝大力絕望地盯著黃千山,他使勁地抓著黃千山的手,眼神似乎在說他還不想死。黃千山的手被握得刺痛難忍,但他強忍著不表現出來,任由郝大力怎麽抓他都不喊出聲。不知道是不是郝大力生命力太強了,掙紮了老半天還沒死,氣還一個勁地猛喘。


    “郝老弟,我知道你是想讓我了結你,但我真下不了手。”黃千山為難道,他明白郝大力這樣慢慢死去很痛苦,可殺人和看著別人死,這種單選題他不知道如何選擇。


    這時,郝大力的眼神從絕望轉變成驚恐,黃千山很快就發現幾排食金蟻竟然趴了進來。它們一進來就立刻蠶食郝大力的身體,他想大喊,也想趕走食金蟻,但他出不了聲,也動彈不得。黃千山幫忙踩死了一部分食金蟻,但血腥味竟引來了大批食金蟻,他就算有一千條腿也忙不過來。


    這是黃千山第一次看到食金蟻吞噬人類,郝大力痛苦、絕望、驚恐的眼神都讓他感受到了食金蟻的恐怖。黃千山看著不能掙紮的郝大力,他左右為難,不知做何選擇。郝大力的眼睛裏充滿了閃動的淚水,似乎在懇求對方殺了他,好讓他走得沒那麽痛苦。看著郝大力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黃千山心一橫就握起瑞士軍刀,閉上眼睛後,他就一刀抹過郝大力沒有皮膚的脖子。


    “對不起。”黃千山心裏念道。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他也不想那麽做,但這種單選題必須要做一個選擇,他不能看著郝大力這麽痛苦地死去。黃千山把郝大力頭上的燈帽拿過來,然後蜷縮著身子,麵對正被大批食金蟻的包圍郝大力鞠了三個躬。就用了幾分鍾的功夫,死去的郝大力居然被食金蟻啃食到隻剩一個紅白色的骨架,它們吃完後一個個都變得極其肥大,跟一隻金黃色的蜜蜂一樣。據說,食金蟻不吃骨頭,究竟為什麽不吃,現在還沒令人信服的結論。黃千山和郝大力一樣的想法,他不願活生生地被變態螞蟻吃掉,既然沒人殺他,那他寧願自殺。


    黃千山能體會郝大力的絕望,如果他是郝大力,他也會請求別人殺了他,而不要死前還經曆這種殘忍的折磨。在麵對兩種死亡的單選題時,誰都會選擇比較不痛苦的一種,但要替別人選擇,這種單選題卻很難做出抉擇。食金蟻吞噬了郝大力後,它們開始轉移方向,黃千山從死亡方式的單選題裏挑了一個選擇,他打算抹脖子自盡,但奇怪的事情卻發生了。


    “媽的,難道食金蟻這玩意兒也在做單選題?”黃千山犯迷糊地猜測。


    食金蟻沒有理睬黃千山,它們吃掉郝大力以後,就如軍隊一樣從幾條裂縫裏鑽出去了。黃千山強壓住狂跳的心髒,盯著從他麵前趴過的黃色食金蟻群,它們就從他腳下經過,但沒有一隻侵犯他。黃千山心想,我有那麽難吃嗎,居然連隻小螞蟻都瞧不起我。想歸想,黃千山卻很高興食金蟻沒把他當夜宵,畢竟要自殺是需要勇氣的。


    黃千山對著腥味熏天的骷髏骨架,說道:“顧老弟,對不起,現在條件不允許,不能給你風光大葬。不過,死在錢堆裏也是你的夢想,希望你一路走好”


    忽然,黃千山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原來被金礦石隔在一邊的勞月也被食金蟻成群地攻擊,她為了自保把身上的衣服都燒了。一整條金礦全是食金蟻,他們現在等於羊落虎口,隻能從自殺和被吃掉中做出一個選擇。黃千山很想告訴勞月,郝大力已經死了,但他根本說不出口。勞月問他有沒有事,黃千山沒有出聲,食金蟻大概嫌他醜,居然不想吃他。


    “黃先生,你是開玩笑還是……”勞月不相信地大聲問,“大力是不是已經……”


    “是真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黃千山頭疼地答道,“至於郝老弟,他已經走了,希望他走得沒那麽痛苦。”


    “我們一定能活著出去的!”勞月鼓勵道,“黃先生,你不能放棄!”


    “我沒放棄。”黃千山說完就用瑞士軍刀刺向前麵的一塊草黃色的金礦石,怎知這塊金石的內部已被食金蟻吃空了,他一刺就湧落出成堆的食金蟻。


    黃千山沒想到金石這麽不經鑿,他一下子就淹沒在食金蟻群中,連呼吸都被堵住了。他想這次肯定完了,簡直是被萬鬼撕咬,世界上最可怕的死亡大概非他莫屬了。哪裏想到,食金蟻群以最快的速度散開,它們全都鑽出了金石擠壓而成的空間,隻剩下黃千山坐在地上發愣。勞月在另一頭慌忙地問黃千山怎麽樣了,當聽到黃千山的聲音後,她才放心地不再大喊大叫。


    “黃先生,你剛才真的被食金蟻包圍了?”勞月疑問。


    “是啊,它們沒咬我,難道蟻類也有蛀牙,它們牙疼,所以不吃我?”黃千山胡說八道。


    “不可能,你是不是做了什麽特別的事?”勞月追問,“你想一想,要不食金蟻不可能不攻擊你的。”


    黃千山被問懵了,他哪裏記得做了什麽特別的事情,他沒吃梁小玉的靈丹,也沒塗什麽藥。要說特別的事,那就是他吃了很多草藥,這也是為什麽他一直沒死,能堅持到現在的原因。但這些都隻能延緩死亡,並沒有真正解毒,何況解毒跟被食金蟻吃掉又沒直接的聯係。黃千山想得頭暈眼花,但他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了一件很特別的事情——一件隻有他做過的事情!


    第五十四章 上帝沒有關上的門


    勞月的火要燒光了,她身上也沒有多餘的衣服可燒了,再燒下去就真的成裸女了。黃千山被勞月的形勢逼急了,他還真想起了一件事情,很可能就是因為這事他才躲過了食金蟻的啃食。剛進地下宮闕時,黃千山曾發現了幾具屍骸,他們就是第一批闖入者,也是黑山村落的人。就在那時候,黃千山發現一具屍骸的手上握著一個瓶子,他弄下來後就塞進了衣服口袋裏。


    瓶子裏裝的是一種淡紅色的液體,打開以後有一股很酸臭的味道,跟了保質期的藥水一樣。幾經周折,裝在口袋裏的瓶子早就被壓破了,裏麵的液體早就塗在他身上了。但由於情勢一直很危急,黃千山沒去管口袋裏的破碎玻璃,反正玻璃也沒有割傷他。直到現在,綜合起食金蟻的奇怪舉動,黃千山終於想明白了黑山村落的來曆!


    第一批闖入者幾十年前在黑山附近建起村落,房屋用材皆屬當時較高級的紅磚黑瓦,若無政府力量在背後支持,這群神秘的村民絕不可能有這個實力。可政府為什麽要支持一批村民在黑山附近建村,而且還故意不封掉穿到地麵上的小孔,沒有破壞瑤池上的地下繁星構造。若是考古隊,倒也說得過去,有些機密的考古,外人是不會知道的。但若是考古隊,他們失蹤了又怎會沒人來找他們,難道以為他們失蹤了,所以就輕易放棄了?


    黃千山細想之後,他肯定黑山村落的人是一支地質勘探隊伍,他們已經發現了地下有一個金礦。隻有礦山、煉鋼等大型工業能夠一擲千金,也很容易帶出一個村落,甚至一座城市,考古隊還沒有這個實力,頂多他們隊伍裏有一兩個考古人員做顧問。為了保護古跡,他們建造村落時就沒有封住地下繁星的小孔,但他們勘探出金礦後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就是金礦正被食金蟻群啃食,如果不快點消滅食金蟻,那整座金礦就會成為蟻群的腹中食物。


    食金蟻吞噬天地,但它們不吃骨頭,這個現象至今沒人能解釋。後來有一位來自丹麥的女科學家收集了食金蟻啃食動物後留下的屍骨,做出了一種叫作耶蒂的溶液,說是能讓食金蟻退避三尺。在非洲,曾有三個美國科學家遇到大型食金蟻群,他們為了保護辛苦得來的珍貴科學數據,於是就用僅有的一瓶耶蒂溶液淋在文件箱上。


    等救援隊伍趕到時,三位科學家隻剩下慘白的骨架,還有完好無損的文件箱。至此,這是耶蒂溶液第一次大顯身手,但因為溶液的原料很難尋找,所以這種溶液非常珍貴。具體的製作,以及溶液的特征,很少有人知道。黃千山也不清楚,但經過推算,他才肯定地下宮闕的屍骸握著的就是耶蒂溶液!


    探尋到地下金礦在地麵就可以辦到,一般可以從土層樣本,甚至是植物所吸收的地下養分就能粗略判斷出來,不少金礦的發現就是用了這種最原始的方法。地質隊伍探明地下有金礦和古跡後,他們也許是想帶著耶蒂溶液去消滅食金蟻,怎知他們輕算了食金蟻的數量,更沒想到食金蟻的老巢還沒找到就死在了地宮中。


    三、四十年前發生了文化大革命,就如氣象站的人員一樣,他們失蹤後沒有相應部門管理,其他部門也天天批鬥壞人壞事,哪還有時間管你在山裏挖什麽,很多人的檔案都不知道飛哪裏去了。黃千山難過地想,這群人為了祖國的強大拚死拚活,沒想到誰也不知道他們命喪此處,更沒人來找他們。


    “你肯定是這樣嗎?”勞月不放心地問。


    “不會有錯,還記得盧旺青說過,那個陶瓷罐子有一股酸味嗎?”黃千山提道,“我想陶瓷罐子肯定抹了耶蒂溶液,否則區區一個陶瓷罐子怎麽可能關得住食金蟻。”


    “沒想到盧旺青當年偷出來的東西,竟惹了這麽大的亂子。”勞月歎道。


    “這些金礦都支離破碎了,成不了氣候的,等我找個口子鑽到你那裏,你再堅持一會兒!”黃千山扯著嗓子喊道。


    “不用了,我找到一條路了!”勞月吃力地說,“你退到後麵去!”


    緊接著,轟隆一聲,勞月真的將一塊巨石推開,但那塊石頭已經被食金蟻吃空了,所以不算是很重。勞月身邊圍了一圈密密麻麻的食金蟻,黃千山急忙扯下褲子的一條布塞過去,勞月接住後就四下亂甩,食金蟻竟然真的退開了。黃千山見狀就從推開的一道口子鑽到勞月那邊,他一爬過去,原來待的空間就崩塌了。


    勞月沒等黃千山坐正,她就問他們會不會死在這裏,哪知道黃千山的雙手碰到勞月燒火的地方,燙得他大叫起來。勞月內疚地笑了笑,她又道歉把黃千山卷入此事,害得他受了那麽多苦。黃千山哪裏想那麽多,他隻想快點出去,要道歉出去再說。勞月這裏的空間要大一點,但她這裏除了剛才推開的石頭,其他地方都封得很死,而且全是實心的礦石,不可能再推開。


    黃千山又覺得心口隱隱作痛,他強忍著保持樂觀,對勞月說他們一定能出去。西方經常說,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就會開一扇窗給你。他們這裏沒有窗子,說明上帝隻是把窗子關了,因此上帝一定留給他們一扇沒有關的門。隻要找到上帝沒有關上的門,他們就能走出這種崩潰的金礦。


    “那都是騙人的,要真有上帝,幹脆禱告求他來救我們好了。”勞月淒笑道。


    “上帝都多少歲了,哪裏忙得過來,現在來中國救人還得辦護照和簽證,來不及嘛。”黃千山假裝嚴肅地說,“他肯定沒把門關上,咱再找找。”


    “可是小玉她很可能是從這條路進來的,也是唯一一條,手稿不也這麽說嗎?”勞月不確定地問。


    “手稿那都轉抄了多少次了,能準嗎?”黃千山不以為然地說,“假女王多麽聰明,我懷疑這裏的設計全是她一人完成,為了保密,他肯定來回換了工匠很多次,這樣地宮裏的設計就會更大程度的保密。”


    “就算如你所說,真的還有出口,那咱們都困在這裏了,要怎麽去找呢?”勞月消極地說。


    “你怎麽比我還悲觀?”黃千山說教道,“要保持良好的心態……哇——!”


    黃千山話剛說到一半,他就覺得胸口很悶,於是哇了一聲,吐了一大口黑血出來。瘴毒很快就壓製不住了,黃千山看著吐在地上的黑血,他也有點懷疑,上帝到底關沒關門,難道這次他老人家把門窗都關上了?黃千山抹幹淨嘴角的血,剛想直起身子,大發人生感慨,可他卻發現地上的石頭似曾相似!


    “勞小姐,你看,地上的是……”黃千山不確定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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