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的人心底裏還是善良的,知道春來受了大委屈,一個兩個的都過來瞧瞧他,常奶奶還有周成雙甚至拿了雞蛋幹菜的過來,要幫春來好好的補補身體,關禾一一謝過,帶著孩子回了院子。


    “媽,大伯娘還有敏敏她媽以後會不會偷偷的欺負哥哥啊?”


    “不會,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呢,隻要你們三個有個什麽頭疼腦熱的,最先被懷疑的就是她們,你們乖乖的,咱們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隻要是受了什麽委屈,隻管給媽說,媽給你們做主。”


    “知道了媽媽,以後有啥事我們都給你說。”


    “媽你今天下班真早,要是以後都下班這麽早就好了。”


    關禾摸了摸春生的頭,這小子嘴巴利的很,好話能把人哄的心肝蜜甜,要是說了難聽話的,也能戳的你心窩子生疼。


    “媽以後下班都會早些,我先去做飯去,晚上喊你們四叔四嬸過來吃飯,就說媽找他們有事。”


    “哎!”


    春來三個孩子把下午割的草剁了,摻和了點麥麩子喂給了幾隻小羊,挖了兩盆土豆渣渣用溫水拌了拌又喂了豬。


    家裏的活幹的差不多了,才去喊了喬山和張曉梅。


    晚上關禾做了一鍋燴菜,蔥薑辣椒爆香了五花肉,加水以後放了白菜,蘿卜粉條,豆腐和豆芽,鍋開了以後加了一大把的蒜苗提味,餾上一籠屜的二合麵的饅頭,滿院子都在飄香。


    “媽做飯真香,我剛瞧見二嘎蹲在咱們屋子後頭牆角吸溜紅薯茶呢!”


    “二嘎真可憐,他天天喝紅薯茶,喝的都幹巴了。”


    春芳也跟著唉聲歎氣,她扯了扯春來的胳膊道:“哥,咱能從家拿點吃的給二嘎嗎,我怕他死嘍!”


    “不行。”


    春芳心裏有點難受,二嘎沒有他們運氣好,他爹給他娶了個後娘,剛開始的時候對他好的不的了,後頭生了小弟弟,就開始嫌棄他了,經常打罵他不說,還讓他幹這個幹那個的,他現在腳上穿的鞋子還是夏天穿的單鞋,露出的腳指頭凍的通紅。


    “咱媽一個人養咱們多不容易,天天天不亮就要去上班,今天下班這麽早,不知道領導會不會罵她呢,誰家日子都不好過,春芳,你不過了兩天好日子,就忘了吃不上飯的時候了。”


    “我不是,我就是覺得......”


    春生趕忙站在春芳的跟前,抹了一把她的眼淚。


    “村裏可憐的小孩那麽多呢,你管得過來不,你自己心裏知道,咱家好吃的咱媽自己一點都沒舍得吃過,那次去拿不是給咱們吃的,她還要花錢供咱們讀書呢,地裏的活回頭也都要落在她肩頭上,咱家糧食咱媽說了算,誰都不能亂拿出去。”


    春芳眼眶通紅,眼見兩個哥哥都不同意,她也就止住了話頭。


    關禾端著個碗,站在堂屋門口,聽著三個孩子的對話,心頭滾燙,幾個孩子能瞧的見她的辛苦,她就覺得一點也不苦。


    “聊啥呢,媽喊你們都沒聽見,吃點饅頭墊墊,菜馬上就好了。”


    “媽,我們說要好好學習呢!”


    關禾拿起碗裏的一個二合麵的饅頭,兩手一掰一個孩子遞了一個,又拿了一個掰開,自己和春芳一人一半。


    “這是媽蒸的糖饅頭,嚐嚐,我瞧著外頭牆根蹲著個小孩,那是誰家的?”


    春芳看了看兩個哥哥,沒敢搭話,春生眼珠子轉了轉道:“不知道,天黑了瞧不清楚,媽,四叔四嬸咋還不來啊,我去喊她們去吧!”


    “等一下,把這個糖饅頭帶給那孩子吃吧,讓他吃完了回去。”


    春生沒接,一張小臉皺成了橘子皮,他自己就是挨過餓的人,知道這隻要開了頭,後頭二嘎肯定像狗屁膏藥一樣,甩都甩不開。


    “媽,這饅頭不能給。”


    “什麽?”


    “媽,要是給了他饅頭,他天天來咋辦,咱家糧食也不多,你工作那麽辛苦,咱家哪有多餘的糧食給人家養娃娃。”


    春來也鄭重的點了點頭,還把關禾遞出去的饅頭拿了回來放在了桌子上。


    “媽,不給他,他後娘可厲害了,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找你吵架的,咱不要管閑事。”


    “那聽你們的,咱不給,去喊你們四叔四嬸吧,他們在老院指定吃不飽,到咱們家在吃點墊墊肚子。”


    “好。”


    春生和春來兩個孩子結伴去了老院,隻是路過捧著碗的二嘎的時候,兩個人的腳步明顯快了很多,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些心虛。


    二嘎看著春來和春生羨慕的不得了,他用袖口抹了一把鼻涕,眼眶紅了又紅。


    “二嘎,你死哪去了,還不回家洗衣服,作死呢你,讓我見著你,看我不打死你。”


    小家夥渾身一個哆嗦,差點哭出來,趕忙應了一聲,慌慌張張的朝家跑。


    春來春生和喬山張曉梅這邊的時候正好聽到了二嘎的慘叫聲,這讓春來和春生心裏慌亂了一瞬,總覺得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些不好,回到堂屋的時候都不敢和關禾對視了。


    她瞧著兩個孩子的摸樣心裏歎氣,過分懂事,又狠不下心來,怪不得長大了以後會叛逆,又能被喬慕生給拉回來。


    燴菜盛了三海碗,饃筐裏堆滿了饅頭。


    “晚上吃燴菜,你們兩口子吃一碗,我和明芳吃一碗,這一碗讓他們兄弟倆吃,兩個小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胃口大著呢!”


    “我們吃過了三嫂,你有啥事隻管說,我們聽著呢!”


    喬山嘴上說著話,眼睛卻是一直瞧著大碗的燴菜,沒法子,實在是太香了,在家喝了一肚子的紅薯茶,一點也不管飽。


    張曉梅低著頭,生怕自己努力的鎮定著,生怕自己一個抬頭會忍不住肚子叫了起來。


    “行了,在我跟前你們不用忍著,讓你們吃,你們就吃,我做菜的時候放了那麽多的粉條,不吃明天可就不好吃了,先吃飯,吃了飯正好幫我刷碗了,喬山你要是心裏過不去,就再幫我燒點熱水行不?”


    分派了活,喬山立馬嘿嘿了兩聲,拿起一雙筷子給了張曉梅,又給她拿了個饅頭,呼哧呼哧的吃了起來。


    飯吃的差不多了,關禾倒了幾杯水放在了桌子上。


    “是這麽回事,我們供銷社現在出了整改的政策,我租了一個櫃台,整整五米多,占了北邊的一麵牆,我想做點熟食的生意,想問問你們兩口子,能不能抽來一個人到縣城幫我賣熟食呢!”


    “啥?嫂子你說啥?讓我們幫著賣熟食,那咋行,我們就是莊稼人,哪裏懂那個,不行不行的!”


    “你要是這麽說,我就不強求了。”


    喬山:“.........”


    三嫂,你不再勸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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