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瑤姬生的?那你三歲時在火災裏出事的那個人……”雷鳴沒敢把話問完。


    葉小清不介意地答道:“這事我完全能肯定,三歲時的火災裏,遇害的人是我爸媽。我媽和瑤姬一點兒也不像,養父母比較開明,他們怕我想爸媽,幫我從江城縣找了一套相片過去。我認得的!”


    “難道出事的那個人不是你的親媽……”雷鳴小聲問。


    “這怎麽可能?”葉小清覺得這問題很荒唐,她說,“你不想想,瑤姬是多少年前的人了,她還能生嗎?”


    袁奇風一直沒說話,葉小清發現了,便朝他問:“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袁奇風敷衍道,但心裏卻一直在想幻聽的現象,這事非同小可,絕不能當耳邊風。也許他真的會害死葉小清,難道他真的做錯了,不該喜歡上她?


    討論了幾分鍾,酸辣米粉要涼了,葉小清就叫大家趁熱吃,待會兒去縣城的老獸醫站。獸醫站那一帶在江城縣的老城區,如今隨著縣城的發展,老城區的住戶越來越少。那一帶靠近山區,地勢不平坦,要搬遷是遲早的事。獸醫站經營了一個養殖場,多年前養了很多雞鴨,現在早就搬空了,鬼都不多一個。葉小清以前就住在養殖場裏,她父母負責把飼養,後來為了生計,他父母又去兼職做別的活計。


    四個人吃過早飯,叫了一輛沒有麵包車,坐著去了獸醫站那一帶。麵包車司機以為這四個年輕人來探親,便好心提醒那一帶沒人住了,要是找親人的話,估計要到新城區這一帶找。葉小清剛想說去玩的,不找人,哪知道天空響起春雷,把她嚇了一跳。江城縣不算太大,大約花了十分鍾,他們就趕到獸醫站了。


    江城縣兩邊靠山,中間平坦,獸醫站被靠大山,養殖場以前飼養的雞鴨就圈養在山腳下,專門吃蜈蚣之類的野蟲。這座大山沒有名字,但連接著黑梨山尾部,離茶村那邊非常遠,要走幾天山路才能趕到。養殖場經曆過一次火災,燒掉了一半的房屋,還有一半沒有燒掉,但現在也沒有人住了。那些房子都是紅磚黑瓦的平房,那些人不會多留戀,搬去新城區的樓房住下後,也沒人過來拆這些磚瓦。


    袁奇風下車一看,養殖場的圍牆塌了一半,後麵又接著山腳,估計毒蛇毒蟲把那些老屋當巢穴了。他們這樣貿然進去,估計要吃苦頭,要是夜裏再來這裏,一定要用火把那些小東西都趕跑。葉小清不怕蟲蛇,還能分辨哪種有毒,哪種沒有毒。從倒塌的圍牆跨進養殖場,葉小清就徑直地往一排烏黑的破房子走,其他人一看就知道,那就是葉小清以前住過的地方。


    當然,葉小清知道這裏沒人住了,即使她回來也找不到人回答她心裏的疑問。葉小清很多年沒回過這裏,她有時間回來,但一直不敢回來。此時,袁奇風卻忽然拉住葉小清的手,不讓她跑過去。李英傑見狀,便往四周看了看,然後才明白袁奇風的用意。這處養殖場中心像個足球場那麽大,房子集中在一側,另一側靠著山腳。這裏多年來沒人走近,竟然沒有一點野草,半點綠色的東西都看不到,像個荒漠似的。


    “這裏的怨氣好重。”袁奇風怔怔道。


    “你怎麽看出來的?”葉小清不懂。


    李英傑解釋道:“這裏寸草不生,所有的植物都被怨氣壓製了,是不是當年有人是冤死的?”


    “不是說,那場火災是黑梨山的案子引起的嗎?”葉小清說完就想起那個橫跨半個中國的溺斃火屍案。


    “你爸爸是老田村的人,這點沒錯,不過俞鴻和俞波父子可沒承認他們害死了葉虧天——也就是你爸。”雷鳴提醒道。


    葉小清一聽,心裏五味雜陳,莫非三歲那年不是鬼來尋仇,而是有人故意放火殺人。這股怨氣的主人是誰,該不會是她父母吧?要真是她父母,她一定要勸他們放下仇恨,馬上投胎去吧。要不然,袁奇風把他們收了,再打個魂飛魄散就糟糕了。


    養殖場沒人住了,自然不會有人知道這裏有什麽異常的地方,所以他們要找到答案,那就得靠自己了。葉小清總覺得是她父母的鬼魂在做怪,所以就叫袁奇風別急著捉鬼,他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她的身世之謎。袁奇風寬心地笑了笑,他分得出輕重,況且世界上那麽多鬼,一個人能抓得完嗎?


    “啊哈哈——”


    忽然,空曠的養殖場傳來一個女人的笑聲,那聲音回蕩個不停,嚇得葉小清寒毛都豎起來。雷鳴四下一看,沒見到女人的身影,李英傑忙叫他別看了,這是鬼聲。現在日正當空,盡管陽光不烈,但這隻女鬼能顯現鬼聲,說明不是一般的角色。袁奇風嗅了嗅空氣,微暖的和風裏有邪氣的味道,可那隻女鬼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暴露自己,難道不怕他們嗎?還是想搞惡作劇?


    “我們還去不去那邊?”葉小清膽怯地問,“我以前住的地方就在那了,去看一看吧,雖然不大可能有東西留下來。”


    “去吧,有我在,沒事的。”袁奇風輕鬆地說。


    雷鳴疑神疑鬼地跟在他們後頭,還叫李英傑別掉以輕心,因為他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這隻女鬼就在附近。葉小清也很小心,當走到火災留下的破屋時,她先探個頭進去,沒看到鬼才敢進去。房屋的瓦片早已掉光了,橫梁也燒斷了,隻剩下幾堵覆蓋著火灰的磚牆。葉小清看了幾眼,有些惆悵,屋裏什麽都沒剩下,也許她要找的答案並不在這裏。


    “奇怪了!你家裏以前就有這個嗎”這時候,雷鳴在葉家老屋裏翻了翻,弄出乒乓的響聲,從碎瓦裏抽出一個被灰土包裹的東西。


    其他人循聲望去,一刹那,他們的目光都被雷鳴手上的東西吸引住了。


    第十八章 火葬廠


    葉小清以為雷鳴找到以前留下的玩具,起初沒多少興趣看過去,當李英傑說那是瑤姬娘娘的雕像時,她才急忙走到雷鳴那邊。袁奇風守在葉小清身邊,時刻提防隱藏的女鬼,就怕他們不注意時被偷襲。現在是白天,由於日光影響,鬼氣難尋,隻有在夜裏才比較容易找到髒東西的藏身地。


    他們圍在屋裏,爭相觀望從磚瓦碎片下找到的雕像。空空的屋頂灌進一股風,雕像身上的灰土都吹走。雷鳴被塵土嗆到了,猛地咳嗽了幾下,於是隻好把手上的雕像遞給葉小清,讓其他人先看一看。袁奇風掃了一眼,立刻確認那就是瑤姬娘娘的雕像,隻不過比以往見過的都要小,很像是在家裏供奉的那種神像。


    李英傑見狀就問:“小清,你還記得你家為什麽供奉瑤姬娘娘嗎?”


    葉小清搖頭道:“我就記得以前住過這裏,其他事不怎麽記得,那時我才三歲嘛。”


    雷鳴咳嗽完了,轉身回來說:“該不會你真是瑤姬的女兒吧?那你不就是神仙了?”


    “她要是神仙,髒東西怎麽敢動她?”袁奇風否定道。


    葉小清握著瑤姬雕像,思緒混亂,那年火燒了她家,瑤姬要真能顯靈,怎麽不來救他們一家。是不是神仙很忙,沒時間救人?就像很多人拜觀音,觀音她老人家不是每個都救了,麵對世間的數十億人,縱有千手也無奈。不過,問題不在於此,而是在於她家裏怎麽會有瑤姬娘娘的雕像。


    放眼中華,出名的神靈不勝枚舉,瑤姬娘娘的名聲很小,最多隻在桃川鎮有點名頭。古往今來,店鋪裏拜財神,私宅裏拜觀音,鄉村裏拜土地公公,極少有人會把名不見經傳的瑤姬娘娘請進家裏。要不是葉小清去過湖南,又見過女書,她到現在都不知道瑤姬是誰。她父母不見得是很有文化的人,應該也不認識瑤姬娘娘才是。


    葉小清望著手上的雕像在發呆,李英傑就在一旁問:“你媽媽不會是桃川鎮上的人吧?”


    “這我就不清楚了,以前戶籍管理很混亂,很多人名字寫錯、記錯。我媽名字和我一樣,估計就是寫錯了。”葉小清直歎,“她的籍貫就寫江城縣,但我覺得籍貫也寫錯了。”


    “怎麽說?”袁奇風問。


    “你們別看這養殖場和獸醫站都很破舊了,像六十年代留下來的,但我以前住在這裏時,一切都是新的。我媽以前就在江城縣,怎麽會搬到養殖場來,應該在其他地方還有房子才對。”葉小清推測道,“我爸就不用說了,他以前住在黑梨山裏麵,在江城縣肯定沒房子。”


    等葉小清把話說完,蠻以為大家會誇她聰明,可沒人說話,一個個都把她當作怪物一樣地在看著。葉小清看向袁奇風,想問他怎麽了,卻覺得不大對勁。再低頭一看,她身子上不知什麽時候染了好多刺眼的鮮血,就像剛從血泊裏爬出來。葉小清想問怎麽回事,可一轉眼過去,身上又幹幹淨淨的了。


    這是其他三個人同時看到這種異象,袁奇風等異象消失了,這才安慰地說:“沒事了。”


    “為什麽我最近老這樣?”葉小清慌了。


    “會不會跟你家的事有關?”李英傑問。


    “她家的事怎麽會讓她變這樣?”雷鳴不解。


    “先別討論了,隻要人沒事就好,這點我們慢慢再想。”袁奇風怕葉小清往壞裏想,便終止這個話題。


    葉小清也沒多大反應,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幹脆懶得理會。屋裏除了被掩埋的瑤姬雕像,剩下的大多是被燒黑的磚瓦,以及沒燒完的木炭。大家見沒什麽可找了,於是紛紛走出破屋,放眼望著空蕩蕩的養殖場。剛才顯現的邪氣不見了,那女鬼亂笑了一陣,不知道又跑哪裏去了。葉小清記不得那女聲是誰,也許是哪個鄰居吧,但決不是腦海裏的警告聲,這個聲音是不一樣的。


    養殖場很大,要一一搜過,一天內辦不到。袁奇風沒打算都搜一次,但他想晚上再來一趟,說不定能逮住那隻女鬼。既然女鬼怨氣那麽大,又沒離開這裏,估計就是養殖場的人。隻要逮住女鬼,他就能幫葉小清問一問她父母的事,女鬼是上一代的人,肯定還記得以前的事。


    回旅店的路上,袁奇風問葉小清,當年火災死了多少人。葉小清就記得她父母遇難了,至於其他人是否也遇難了,她就無從得知了。那年的火災沒得出具體的調查報告,隻寫了電路老化這個原因,可袁奇風總覺得那場火不是意外,而且很可能也和黑梨山的俞家父子沒關係。說不定,葉家火災和孤兒院的倒塌事故一樣,都是利用災難來掩蓋謀殺。


    清明將至,江城縣的街上有很多賣花圈、紙錢的小攤,葉小清回到旅店時,想去買一些到清明時拜祭父母。可雷鳴覺得那些東西很滲人,便沒讓葉小清這麽早就買,再說了,人家旅店肯定也不願意看見那種東西被帶進來。


    他們進了旅店,各回各的房間,準備半夜再去老城區的獸醫站。雷鳴剛脫了鞋,想要躺一下,卻聽到有人在敲他的門。他往門上的貓眼一看,敲門的人是李英傑,於是他把門打開,問道:“小李,有什麽事?”


    “我想去一趟火葬廠。”李英傑鎮定地回答。


    雷鳴拉著臉,又問:“你瘋了?大老遠跑到這裏來,就是來看火葬廠的?”


    李英傑耐心地解釋:“我記得,張天師提過,葉小清三歲時在火災裏就死了。後來被拉去火葬廠,又活了過來。這事很多江城縣的老人都知道,我今天也偷偷打聽了。他們說,火葬廠的工人還是同一批,所以我想去問一下具體情況。小清現在不太記得黃河懸崖上的事,我先去打探一下,等回來在跟你們說一說情況。”


    “可我們晚上還要去養殖場那邊。”雷鳴邊說邊佩服李英傑膽子大。


    “沒事。如果我還沒回來,你們就先去吧。你就跟他們說,我找朋友敘敘舊,晚點再回來。”李英傑壓根沒打算跟雷鳴商量,她隻不過來通知一聲就走人,哪管雷鳴同意不同意。


    火葬廠不在江城縣內,那個火葬廠離縣城三十多公裏院的山下,縣城的公路剛好穿過那裏。他們來江城縣的路上,還在大巴車上見過那家火葬廠。李英傑不願意四個人膩在一起,情願分開行動,多方打聽總好過慢慢找。雷鳴知道勸不住人,隻好由著李英傑離開,她不是普通人,應該能應付突如其來的危險,不需要太擔心。


    李英傑走出旅店,幾經周折,沒人願意送她去縣城外的火葬廠。找來找去,過了一個小時了,她才找到一輛沒有車牌的麵包車,付了來回雙倍的錢才讓司機肯送她去。那司機是個中年男人,也聽過葉小清在火葬廠活過來的事,當他聽說李英傑要去那裏打聽那件事,便說有什麽好問的,那個女孩子是掃把星嘛。


    路況不是很好,車子在公路上開了近一個小時,下午才到達火葬廠附近。司機怕沾上晦氣,隻把麵包車停在幾百米遠的地方,讓李英傑自己走過去。司機拿了錢,沒有馬上跑掉,他還想等李英傑回來,再賺一次回程的錢,畢竟這裏沒有乘客回去,他可不想打空車跑回縣城。


    司機在冷清的公路上左等右等,天都快黑了,李英傑竟還沒有從火葬廠那邊回來。那司機大叔覺得蹊蹺,以為載了一個女鬼過來,現在很近清明節了嘛。正當司機以為真的遇鬼了,把車子調頭準備開回縣城時,他習慣性地看了一眼後視鏡,接著就駭然地大叫了一聲,嚇得公路兩邊的野鳥都從棲息的樹上飛到高空中。


    第十九章 吊墜


    日落西山,暖意漸逝。空空的公路上,麵包車剛要駛離火葬廠,車裏的司機大叔就從後視鏡裏看到一具死屍從破下滾下來。那火葬廠地勢較高,從公路旁走進去,還有一個斜坡。司機大叔以為火葬廠的人抬屍體去燒,不小心被人家弄丟了,結果卻看見死屍滾到公路上後,又自己爬起來,朝他的麵包車蹣跚地走過來。


    司機放聲大喊,嚇得蛋蛋都縮進肚子裏,清明節真的見鬼了,比中元節還倒黴。司機想要開車逃走,這時後視鏡反射出一道紫光,他便停住了動作。隻見,李英傑從火葬廠的斜破路上一躍而下,人一落到公路上,她不知從哪摸了把匕首出來,手臂使勁一揮,一道耀眼的紫光就劃過死屍的頭顱。那死屍原本搖搖晃晃地走向麵包車,頭斷開掉在地上後,屍身也跟著倒下去。不過,屍體沒有頭了,它還能動,就像一條蜈蚣似的在公路在爬來爬去。


    見到此情此景,司機大叔調頭就跑,沒有把車子停下來。李英傑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並沒有去追麵包車,她知道跟司機解釋不清楚,就讓那位大叔以為真的見鬼了吧。這時候,火葬廠跑下了一個麵相凶悍的老伯,他見到公路上的情況沒有慌張,反而鬆了一口氣,還對李英傑說了好幾次謝謝。


    李英傑忙說不用謝,這隻是舉手之勞,倒是她現在沒法回縣城,所以想請那位老伯用火葬廠的車載她回縣城。老伯連連吃驚,這可是他頭一回遇到這麽大膽的女人,不但不怕死屍,還敢主動在傍晚找火葬廠的車載她回縣城。老伯對李英傑印象非常好,對於載人的要求立刻應允,但要先請李英傑幫忙把死屍抬回火葬廠。


    “我現在也不急著回去,先幫你們把事情全部處理好再說。”李英傑沉著地講完,然後就射出幾發閃著紫光的鎮魂釘,將還在活動的死屍釘住。


    老伯見狀,忙招呼廠裏的人下來抬屍,還說:“妹子,真是謝謝你了。唉,要是你肯來我們這裏工作該多好。”


    李英傑什麽也沒答,隻是笑了笑,然後跟其他人走出火葬廠,準備把那具死屍火化。與此同時,李英傑的腦海裏浮現出剛才發生的事,這些事甚是出乎她的意料——下午時,李英傑剛走進火葬廠,想打聽當年發現葉小清活過來的工人是哪一位,一進去就發現正要火化的三具死屍動了動。李英傑以為又跟葉小清的情況一樣,但立刻發現不對勁,因為死屍冒出常人不易察覺的淡淡黑氣了。


    一般來說,很多電影裏、小說裏說的鬼魂附身是極難實現的,它們幾乎沒本事借助人類的身體去行凶。因為人類體內有人氣和陽火,鬼魂最忌憚陽火了,如果自身邪力不夠,附身後反而會傷到自己,更別提借人類的身體作祟了。除非是張天師、木清香那樣的角色,他們才能夠自由支配人體,但他們已經修煉出肉身了,又怎麽會多此一舉地去占據人家的肉身。


    李英傑跟著一位工作人員進來找人,看見抬出來要燒的死屍動了動,她剛要提醒那些工人,死屍竟然坐了起來。火葬廠的人比較信鬼神之說,他們見到這情況,也沒有慌張。那三具死屍坐起來後,沒有躺回去,而是跳起來撲向活人。老伯帶著其他工人,折騰了很久,好不容易抓回一具死屍,塞進焚化爐裏燒掉。還有兩隻,分頭跑掉了,直到傍晚他們才解決第二具死屍,還有一隻跑到公路上去了,正好被麵包車司機看到。


    李英傑看出異狀後,想用法力切到死者頭顱,阻止他們在行動。可頭斷了,死者依然能動,逼得李英傑隻能先用鎮魂釘將死者的動作緩下來。死屍被塞進焚化爐時,他們都不停地敲打金屬壁,跟打雷似的,讓站在外麵的活人怕得要死。


    當有問題的死屍都被塞進焚化爐後,老伯就問李英傑:“小姑娘,你來這裏做什麽?看得出你不是普通人,難道算出今天廠裏會出事,所以來幫忙?”


    李英傑解釋:“我可沒那本事。今天來是想問一問三歲女屍在這裏活過來的那件事,隻不過湊巧碰到你們出狀況。”


    焚化爐還在運轉,一時半會燒不透死屍,於是老伯就把李英傑請出廠,問道:“你想打聽葉小清那女娃的事?”


    “對啊,老伯,當年就是你發現葉小清活過來的吧。”李英傑認真地問。


    “沒錯。不過和那女娃沒關係吧?”老伯說,“我記得,那年火災死了好幾個人,其他養殖場的工人說那女娃娃的老娘不是人,是從養殖廠後麵的山裏出來的妖怪。”


    “是嗎?”李英傑一邊說,一邊抬眼看了看變黑的天色。


    老伯搖頭說:“當然不是了。其他說,女娃娃的老娘經常進那座山,是裏麵的妖怪。但我可不信,因為以前火化死屍時,要填寫記錄的,當然現在也要。資料上寫著,那女娃娃的娘親不是四川人,而是浙江舟山人,很久前才搬過來,然後就跟一個黑梨山出來的男人結了婚,定居在獸醫站的養殖場。”


    “葉小清的媽媽是舟山人?”李英傑奇怪地想,那就更不對了,舟山人不會拜瑤姬娘娘吧。


    “外麵傳得邪乎了,真相是我去看那女娃娃的屍體時,她就是好好的。估計是在火災裏被煙火嗆到了,一時喘不過氣來。”老伯歎道,“外麵的人對我們這裏的事都喜歡添油加醋亂講,你可別被他們騙了。”


    李英傑點點頭,心想這次來總算有些收獲,起碼知道葉小清的媽媽來自浙江舟山,不是四川一帶的人。老伯說完葉小清的事,然後才問今天的死屍是怎麽回事,以往這些屍體最多動一下,從沒有跳下地到處亂跑的。李英傑也回答不出來,往往天地有異變時,這種奇怪的現象就會發生,很可能是江城縣某處有邪力影響到這裏了,絕非鬼魂附體那麽簡單。


    “我跟你說,其實這不是第一次了,從一月份開始,廠裏有過七八次的這種情況。”老伯神秘道。


    李英傑狐疑地想,今年一月份的時候,不就是葉小清想起黃河懸崖上的那段時間嗎。天知道,葉小清還想起了什麽,可相隔甚遠的火葬廠跟葉小清有什麽關係,她怎麽能夠影響死屍呢?一般來說,火葬廠很幹淨,鬼魂很少在這裏逗留,不應該有邪氣才對。李英傑在夜幕降臨時,在火葬廠裏轉了一圈,沒有找到特別的地方,也沒聞見邪氣的味道。


    “小妹妹,你是幹什麽的,膽子真大。那麽晚了,還在這裏逗留?要不,我現在送你回去?”老伯跟在身後問。


    李英傑停在火葬廠的一棟宿舍樓前,看著兩層結構的這座建築,說道:“我不急著回去。先等你們把屍體完全燒掉再走,免得再生事端。還有,我是法醫,所以不怕這些東西。”


    “原來是這樣。”老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裏還有些高興,難得有人敢來這裏待那麽長的時間。


    “這樓裏都住了誰,好像問題就出在這裏麵。”李英傑感覺到宿舍樓在夜裏有淡淡的青光閃現,如果不夠仔細,會把它認為是路燈的燈光。


    “全部工人都在樓裏麵。”老伯答完,眉頭就皺起來,似乎想起點什麽。


    李英傑也想到一件事,便問:“那年,葉小清身上是不是有什麽東西,你們取下來沒有燒掉?”


    老伯猛拍大腿,對著焚化爐那邊大喊一聲:“老趙!快過來!”


    原來,火葬廠有個叫老趙的人,喜歡把死屍身上比較值錢的東西取下來。反正都要燒掉的,誰取走了,死者家屬不一定知道。況且,葉小清一家幾乎都被燒死了,誰會來清點他們身上的財物呢。那個老趙慌張地跑過來,聽到老伯逼問,他馬上承認以前是從葉小清身上拿下過一個吊墜。老伯早知道老趙的手腳不幹淨,但一直睜隻眼閉隻眼,沒有說過什麽。


    老趙有點怕老伯,對方叫他把吊墜拿下來,他二話不說就跑上樓了。那些東西都被老趙鎖在櫃子裏,能賣的賣掉了,賣不掉的就扔在那裏。等老趙把吊墜拿下來,遞給李英傑的時候,她才知道為什麽最近火葬廠不那麽太平了。


    又是瑤姬像!


    李英傑握著精巧的瑤姬吊墜,問能不能帶走它,因為這可能是火葬廠出狀況的根源。老伯又不喜歡吊墜,便瞪著老趙說東西隨便拿,不用跟他們客氣。李英傑馬上道謝,心裏頭還想,一定是瑤姬散發的靈力影響到死屍了。到底瑤姬是什麽來頭,怎麽在很多地方遺留了強大的靈力,如果對方是敵人,他們恐怕鬥不過的。


    找出根源,又把死屍燒得差不多了,李英傑才叫老伯送她回縣城。回去的路上,李英傑想起葉小明的事,又向充當司機的老伯詢問了一些事。當年葉家遇難,資料經過幾次轉移,已經沒人能確定葉小明是不是一早就存在了。這一回,老伯卻很肯定地說,葉家沒有全部死絕,當時還留下一個小男孩,就是葉小清的哥哥葉小明。老伯記得那麽清楚,就是因為葉小清的事,他一發現人還活著,轉身就把兩兄妹帶去縣政府,然後找到江城縣孤兒院接收了他們。


    “原來是你送他們去孤兒院的?”李英傑醒悟道,但她沒有點破葉小明已經死了的事。


    老伯說了那麽多,眼看車要開到縣城了,前麵已經有燈光了,他就問:“妹子,你來打聽那女娃娃的事幹什麽?是不是她闖禍了?”


    李英傑搖頭否認,隻說自己準備轉行了,想當個記者,采訪一些奇聞趣事而已。老伯不是傻瓜,一看李英傑不方便說,他也沒繼續追問下去。李英傑絞盡腦汁,想不出是什麽人取代了葉小明,這麽多年來潛伏在葉小清身邊,那個人到底想幹什麽?該不會,假的葉小明真的想要保護葉小清,可他和葉小清有什麽關係呢?


    大約過了半小時,老伯把李英傑送到旅店門口,絮叨了幾句就把車調頭開走了。李英傑握著瑤姬吊墜往樓上走,並打了個電話給雷鳴,問他們是不是在養殖場那邊。雷鳴他們剛吃過晚飯,還沒動身,一直在等李英傑回來。接到李英傑的電話,雷鳴剛想說你怎麽才回來,卻見到坐在他對麵的葉小清忽然全身冒出陣陣青光,連雙眼都全部變成了青色。


    雷鳴急忙地掛了電話,叫李英傑快點到他房間裏,然後就問袁奇風這是怎麽回事。李英傑在電話裏頭聽到動靜,覺得很奇怪,再低頭看著手裏的吊墜,居然也同時發出閃耀的青光,在樓道裏映現出美麗的色彩。


    第二十章 張天師之死


    吃過晚飯,葉小清跟袁奇風去雷鳴房間商量事情,順便問李英傑幾時回來。說著說著,葉小清就覺得腦袋一空,什麽都不知道了。當她睜開眼睛時,先看到房頂那團朦朧的燈光,還有三個模糊的人影。很久,葉小清的視野才恢複正常,但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隻發現自己躺在雷鳴房間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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