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棉怔了一下,很快猜出她的身份。


    她手臂上那褪色的水印,和林棉前幾天見過的一模一樣。


    她站在原地,沒有上前。


    直到福利院大門開了,從裏麵走出一位中年女人,看上去像是老師。


    女人歎一口氣,蹲在小女孩跟前,耐心道:


    “萌萌,跟老師回去好不好?”


    女孩搖頭,眼眶裏全是淚水:“我想我爸爸,我要找我爸爸。”


    “你爸爸去外地上班了,回不來呢。”


    “我有電話,我要給他打電話。”小女孩指了指自己的卡通電話手表,哭哭啼啼,“老師,你幫我充一點話費好不好,我爸爸會給你錢的。”


    福利院老師一時有些為難。


    她爸爸犯了事,現在還躺在醫院沒醒呢。


    手機怎麽可能打得通呢?


    一道聲音不急不緩地響起:“再等幾天吧,說不定就能打通了。”


    小女孩一愣,仰頭看向林棉:“真的嗎?”


    “或許呢。”林棉垂眸看著她,嗓音放輕了些,“你跟著老師回去,再等幾天試試,沒有爸爸不愛自己的女兒,你爸爸也是。”


    小女孩的眼睛這才亮起來。


    她從地上爬起來,牽住老師的手。


    “小姐,謝謝你啊。”老師感激地道謝,“這姑娘是剛送過來的,還不熟悉我們院,最近一直鬧脾氣呢。”


    林棉笑了笑:“沒關係,舉手之勞。”


    小姑娘抽抽噎噎跟著老師回去了,大鐵門被關上。


    林棉隔著門,叫住老師:“等等。”


    老師腳步停下,回頭:“小姐,還有什麽事嗎?”


    林棉抿了抿唇,認真道:“偏見是一種無形的暴力,若是不及時糾正,很有可能毀掉一個人,還希望您多多為小朋友們糾正這個觀念。”


    老師一怔,然後連連點頭。


    “你說得對,我這就去糾正他們!”


    等她們的身影消失了,林棉這才轉身,招呼沈榕兒。


    “走吧,我們回去。”


    沈榕兒目睹全程,有些好奇:“棉姐,你怎麽知道她爸爸過幾天就能打通電話啊?”


    林棉眨了眨眼睛:“秘密。”


    沈榕兒舒了口氣:“好吧好吧,你最近的秘密太多了,連結婚證都偷偷領了,還是跟安和集團的時總,話說回來,我有件事挺好奇的。”


    “什麽事?”


    沈榕兒一邊走,一邊湊在她跟前問:“那個時總平日裏看上去冷冰冰的,惜字如金,不苟言笑,你私下裏是怎麽忍受他那性格的?”


    林棉沉默了下,咳了咳,一本正經道:


    “挺好,我私下裏就喜歡冷冰冰的這一掛的,話少,高冷,不黏人。”


    “……”


    沈榕兒總覺得哪裏不對,但是她又說不上來。


    大佬們的戀愛都這麽冷冰冰嗎?


    今天是年前的最後一天。


    元旦到來,中南集團放三天元旦假期。


    林棉開著車把沈榕兒送到公司,天也快黑了。


    她打卡下班,在電梯裏碰到拖著行李箱,行色匆匆的鍾雪。


    “小雪,你這是……”


    “回老家。”


    鍾雪頭上戴了頂毛茸茸的帽子,把自己全副武裝,還不忘熱情地招呼林棉。


    “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我家風景優美,空氣好,大自然,最適合旅遊了!”


    林棉擺擺手:“還是不要了,我今晚要去時家老宅跨年。”


    “哦……回婆家嘛,我懂的!”


    鍾雪眨眨眼睛,很是識趣:“等我回來給你們帶特產!”


    一旁的沈榕兒十分好奇:“小雪姐,你家都有什麽特產啊?”


    “烤牛,烤全羊,烤駱駝,烤饢。”


    沈榕兒驚呆了:“你家鄉在……”


    “大草原!”


    鍾雪丟下一句,風風火火地出了電梯。


    留下沈榕兒一臉懵,她忍不住跟林棉感歎:“難怪小雪姐性格那麽瀟灑豪放,原來她是草原民族啊?”


    林棉忍不住笑:“你沒發現她那張臉,五官極其深邃好看嗎,天然美女的特色。”


    沈榕兒直點頭:“非常好看,像混血!”


    兩人一起出了辦公樓,沈榕兒今天也要趕車回家,跟林棉告別後,雀躍地往地鐵站走去。


    放假了,同事們都挺開心的。


    林棉幾步走到停車場,遠遠就看到她的車打著尾燈,駕駛座裏有個人影。


    她幾乎不用猜,兩步走過去,拉開車門坐進去。


    “又來接我啊?”


    “今天下班早,來替老婆開車。”


    時凜傾身過去,替她係好安全帶。


    “走吧,回家過年。”


    林棉滿臉的笑意,坐在副駕駛挑挑眉。


    “時總表現不錯,越發上道了,等晚上給你驚喜。”


    時凜發動引擎,單手倒車:“如果驚喜是在床上就更好了。”


    林棉:“開你的車吧。”


    今晚的時家老宅很熱鬧。


    人很齊全,不僅時凜和林棉到了,連時願一家三口也來了。


    院子裏裝了暖黃色的氛圍小燈,宋宴辭帶著宋楚寧在小院裏玩仙女棒煙花。


    不時傳來小楚寧清脆的笑聲,和時願的安全警報。


    時幼宜吃過晚飯就出去了,說是跟好姐妹一起跨年,不留下來當電燈泡。


    時青岩老兩口飯後也回房了,把空間留給他們。


    林棉站在二樓的露台上,靠在時凜肩上,看著外麵的夜色。


    萬家燈火,爆竹聲聲。


    她不知從哪變出一個小小的盒子,伸到男人麵前。


    “時先生,新年快樂。”


    時凜低頭看著禮盒,眉梢挑起,眼底的愉悅壓製不住。


    “送我的驚喜?”


    “嗯啊。”林棉塞進他手裏,“打開看看。”


    時凜指節微動,打開盒子。


    裏麵躺著一條全新的領帶。


    他的心在那一瞬間狂跳了幾秒,壓住濃鬱的情緒。


    “喜歡嗎?”


    林棉笑眯眯地仰頭,拽住他頸間的領帶:“你這條領帶太舊了,都磨邊了,以後每年我都給你添新的,大膽的戴,不用舍不得。”


    時凜的喉結微動,眸光裏倒映著她的臉。


    他握住她的手,就著這個姿勢鬆動領帶,然後熟練抽出來。


    把禮盒塞進她手裏,嗓音低低的。


    “你幫我係上。”


    林棉配合著他,抽出新領帶,踮著腳尖替他係上,打了個漂亮的結,又替他整好衣領。


    時凜低頭,就這樣吻上了她。


    煙花爆起,他的臉在夜色裏明明滅滅,滿是得意。


    “林棉,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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