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雪看到他這個反應,立馬跟了進來。


    陸知白摸索擰開水龍頭,把血跡混著水一起衝幹淨。


    可是太慢,還是被她看到了。


    “你怎麽又吐血了?”鍾雪瞳孔緊縮,連指尖都在顫抖。


    她太慌了。


    太害怕了。


    以至於嗓音裏發不出半點音節。


    陸知白捧著一把水漱口,然後關掉水龍頭,搖搖晃晃把她攬進懷裏。


    “是藥物排斥反應。”


    他強笑著,揉了揉她的頭:“沒事,我命大。”


    鍾雪的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


    她抬手環住他的腰,把腦袋埋進他的胸口,聽著胸腔裏傳來砰砰的心跳聲,強力壓製住發慌的心髒。


    “陸知白,你不能有事。”


    “嗯,我沒事。”


    “我和寶寶都不能沒有你,你得活著。”


    “好,我肯定活著。”


    鍾雪吸了吸鼻子,轉身往外走:“我去給你叫醫生。”


    沒走兩步,她就被男人重新拉回懷裏,緊緊抱住。


    “不用叫,真的沒事。”他說,"宋醫生之前說了,排斥反應是正常現象,你別怕啊。"


    鍾雪的眼淚還沒憋回去。


    “真的?”


    “絕對真。”


    陸知白捏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心跳砰砰響,強而有力,你自己聽是不是?”


    鍾雪的掌心貼在心髒位置,那裏一下一下的震動,透過手心,傳遞在她的感知上。


    沉穩,均勻,沒有停歇。


    她迅速眨眼睛,眼淚無聲掉下來。


    沒有人知道她在剛才的那幾秒有多害怕,多慌張,多無助。


    他就這樣一點一點的,無聲無息的,滲進她的生命裏,變成不可缺失的養分。


    她知道,這輩子她栽了。


    鍾雪仰起頭,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踮起腳吻上了他的唇,摻雜著依賴,混合著愛意,與他交纏,肆意叢生。


    陸知白下意識扶住她的腰,沒有動,無聲的承接著她的吻。


    一點一點,一點一點。


    灌入能量,延續性命。


    ……


    時凜下樓的時候,又在老地方碰到裴宿。


    依舊是那輛囂張的悍馬,大刺刺的停在樓下車位上,他似乎還做了個發型,那兩根卷發微微搭在眉尾,精致又幹淨。


    他走過去開口:“你怎麽又來了。”


    裴宿拿出手機,掃了一下旁邊的二維碼,轉了50塊錢。


    “這塊地我今天又包了,繼續擺攤。”


    時凜抬頭一看,遠遠的看不真切,根本看不到20樓。


    他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低聲交代了幾句,聲音不輕不重。


    “送一張電梯卡,下來給一個卷毛頭,悍馬旁邊的這個。”


    “你這是什麽意思?”裴宿問道。


    “既然想幫她,就上去,別影響醫院秩序。”


    時凜收起手機,往自己的車裏走去。


    裴宿樂了,在他身後喊道:“那我能帶貓進去嗎?”


    時凜瞥他一眼:“你幹脆把那隻蠢老虎一起牽來。”


    裴宿:“……”


    等黑色路虎駛遠,樓上有個工作人員跑下來,一眼鎖定裴宿,遞給他一張電梯卡,並且好心告訴他。


    “隻有三次刷卡機會,過後就作廢。”


    裴宿揚揚手:“知道了。”


    一猜就是時凜的風格。


    他跟著工作人員上去,到達一個朝北的病房門口,閑人不得入內,他就隻能在門口看著。


    病房側門有一大塊玻璃門,正好能看到裏麵的全狀。


    裴宿往裏看,就看到時幼宜一小隻,穿著無菌病服,背對著他趴在桌子上。


    窗戶緊閉,沒有風,沒有太陽,到處一片白。


    窗前的風鈴一動不動。


    她也一動不動。


    裴宿敲了敲玻璃,時幼宜聞聲扭頭,就看到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


    她眼睛一亮,跑了過去。


    “裴宿!”她叫道:“你怎麽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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