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鑽心的疼痛自後背,迅速延伸到前胸,世界思緒中斷,有些茫然地低下頭去,他唇角的笑意還未消散,就看到了胸口憑空多出來的血窟。


    尖利的匕首又迅速在心髒處狠狠攪動了幾下,才被拿開。


    一把將世界推倒在地,節製欺身上前,染血的手捏著被血液浸染的刀柄,抵上了世界的脖頸。


    “看來是我賭對了,看起來力量深不可測的你,作為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原住民,也是跟我一樣,有著一副血肉之軀。”


    “你要死了,世界。”


    手中的短刃寸進了些許,新鮮湧出的血液,再次為短匕,覆上了豔色。


    “我要死了。”


    世界跟著喃喃道,神色平靜。


    “你不怕死麽?”節製歪了歪頭,“你那麽善良,死之前,就沒想過為活著的人做點兒貢獻麽?”


    “比如...我?”


    “節製,如果你現在拿開放在我脖子上的匕首,我考慮一下,原諒你。”


    世界沒有給出回答,而是說出來這樣一句話。


    “如果你現在將你的力量給我,我也考慮一下,放過你。”


    節製手中短刃又寸進了些許,絲毫沒有因為世界的話語,動搖半分。


    世界的目光,淡淡掃過不遠處的鋼琴,繼而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在節製的眼中,這就是拒絕的信號。


    所以——他對世界下手了。


    相當利落的一刀,節製滑開了世界的脖子,割斷世界的咽喉。


    他手裏的武器來自那個叫莫淩兒的少女,製作精良,數一數二。


    不久前,他就憑著莫淩兒的袖箭,將千蟲窟之上的煉蠱者,嚇得半死。


    煉蠱者本身是不怎麽怕死的,但若是他將矛頭,對準那些他珍視的、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蠱蟲呢?


    袖箭一旦擊中便會產生小範圍碎裂傷害,他兩箭下去,蠱蟲的大批死亡,讓煉蠱者原本強硬無比的態度迅速軟了下來。


    而這,也成功讓其解除了對“眠”的報複。


    嫌棄地將世界半連掛著的脖子丟在地上,節製將短匕在世界的衣飾上抹了抹,繼而收了起來。


    他站起身,目光環顧空曠而恢宏的大殿,最終停留在世界死前瞥過的鋼琴之上。


    節製緩緩走了過去,手覆於黑白琴鍵之上,指尖發力,料想中的樂聲卻沒有隨之響起。


    似乎隨著世界的死亡,他的琴,也跟著變成啞巴了。


    嗤笑一聲,節製移開了手。


    正要離開時,節製似乎隱隱感受到了一股能量的波動,順著波動傳來的方向,他的目光,掃過放於琴鍵之上的一張樂譜。


    手觸及到樂譜的那刻,樂譜當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在眼前浮現的一行行血色的字眼。


    【恭喜獲得“天賜”技能:“善良”的劊子手——身份逆轉。】


    【當前為“玩家”身份,獲得“玩家”視角,隨身背包已發放,經驗值計數器已發放。】


    【其餘身份技能暫時封閉,現強製清出“世界殿堂”。】


    隨著這行字體的浮現,節製立刻感到了片刻的眩暈,再睜開眼睛時,麵前已經是一片黃沙。


    一道土黃色字體裹挾著沙礫的粗糙感,在節製的眼前,緩緩浮現。


    【迷失沙漠——似乎永遠無法走出的沙漠,據說心靈迷惘之人經常來到此地尋求答案。】


    一陣略顯灼熱的風吹過,土黃色字體似被這風吹散了般,在節製的眼前,潰散,消失。


    這就是玩家視角嗎?


    節製眨了眨眼睛,伸出手來,卻隻有灼熱的空氣在指縫間流淌而過。


    陽光灑落在指尖之上,帶來奇異的過分溫暖的感覺,不是太過劇烈的燒灼感,不是讓人畏懼的迅速浮現的痛感,隻是...熱。


    這就是...玩家所擁有的有關“光”的感受嗎?


    骨骼分明的手指扯下此刻有些多餘的黑色鬥篷,節製將其丟到玩家獨有的“隨身背包”中,緊接著,背包消失不見。


    但作為玩家,他卻莫名知道,隻要他想,背包會立刻奉上儲存其中的東西。


    有關“天賜”技能的介紹,緩緩湧入他的腦海之中。


    他還未來得及消化,眼前再度浮現出一段段血色字體。


    【a:我要時刻記得我是一個劊子手,一個冷漠的、無情的、眨眼間取人性命的冷酷殺手!】


    【b:錯誤的。】


    【a:哎?!】


    【b:“善良”被你吃了?】


    【a:可是,它有雙引號哎!】


    【b:加雙引號的善良就不是善良了?你要時刻記住,你的刀必須落在背負“人命”的家夥身上......否則,懲罰就會降臨。】


    【a:我說,你這個“人命”不會也有特殊的含義吧?哎哎哎哎!不聊了,不聊了,我剛剛看到有位玩家刀了另一位玩家。】


    【a:桀桀桀!劊子手要...出動了。】


    【b:......】


    【b:......這大概率是...完蛋了,祝他好運吧......】


    血色字體的最後一個省略號也消失不見,節製立於黃沙之中,眯著眼睛,若有所思。


    他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麽“b”最後是那個反應,在“a”明明目睹了行凶現場之後。


    腦海中的技能介紹被他迅速消化,他從隨身背包中,再度拿出那把刀了世界的匕首來。


    此刻的刀麵,一片光潔,連上麵的殘留血漬,也消失了。


    刀尖寒光戰戰,在日光下,仍舊閃爍著森冷光澤。


    【真傷之刃:刃如其名,一把能刀出真傷的匕首。】


    血色字體迅速浮現於眼前,又迅速消散。


    節製盯著這把匕首看了許久,沉默地將其丟回背包。


    似乎隨著自己刀了世界,獲得“天賜”技能後,這把他從玩家手裏拿來的短刃,也跟著起了變化。


    而且,在他看來,他以玩家身份獲得的“天賜”技能,有點意思。


    至少比世界的那幾張力量牌,有用得多。


    如果屬實的話,它帶來的實力的提升,是能作用於他自身的。


    當他用真傷之刃刀了一個家夥之後,“天賜”將進行判定,如果是背負“人命”者,那麽被殺者的所有隨身物品除“天賜”外,都將自動存入他的背包,歸他所有。


    如果非背負“人命”者,那麽,真傷之刃將會被封鎖,並強製複活被殺者,“善良”的劊子手將強製進入“以命抵命”狀態,保護複活的被殺者直至為其抵擋一次“致命傷害”。


    而是否真正抵擋了“致命傷害”,仍需“天賜”判定。


    判定成功則進行身份逆轉,判定失敗則默認繼續進入“以命抵命”狀態。


    也就是說,刀對了人,隻需經受一次“天賜”判定,而刀錯了人,會經曆兩次“天賜”判定。


    在節製看來,這是一個風險與收益並存的技能,首先賦予了他頗為有利“玩家”身份,其次,他似乎有了獲得力量的途徑,隻不過是否能夠快速變強,還是看能否殺對人。


    而一旦失敗,事情就會變得麻煩起來。


    而且,技能介紹中,對於二次判定成功後的“身份逆轉”,並沒有詳細的解釋。


    節製覺得,也許這並不是一份完整的技能介紹。


    不過這都不重要,至少現在看來,殺了世界,是他做得過激又相當正確的一件事情。


    唇角微微勾起,節製眉眼舒展,他伸開雙臂,迎著漫天的黃沙,隻覺得渾身驟然一鬆。


    什麽世界,什麽任務,什麽npc,以後這些,都將和他節製,再無瓜葛。


    擺在他眼前的,隻有一條再清晰不過的——變強之路。


    而那些他所長久渴望的力量,也終將被他親手拿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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