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製,惡魔...有沒有對你說些什麽?”


    眼看著少女消失身形,女祭司鬆開麵前少年的手,麵露關切。


    “眠”也跟著看了過來。


    “說些什麽...啊,他想要我的軀體控製權,但會保留我的思維,然後就是一些想和我當朋友之類的話。”


    “軀體控製權...真是奇怪,他要這個做什麽?”


    女祭司聽完之後就皺了皺眉,不過隨即,她就釋然了。


    惡魔做事一向隨心所欲,他開心就行,確實沒什麽邏輯。


    隻要讓他感到開心,恐怕他是最好說話的那個。


    而接下來,時汜很沉重地給女祭司來了一句:“女祭司,我嚐試刺殺了世界,用的是我能得到的最精良的武器,我甚至割斷了他的脖子,隻是他...似乎沒死。”


    女祭司愣了一下,她是沒想到麵前的少年會直接把刺殺世界的事情告訴她。


    但很快,她就想到,以前的小節製不也是在她麵前藏不住話麽?


    這讓她既有一種被信任的欣慰,又有一種自家弟弟幹了壞事試圖來尋求她意見的哭笑不得的感覺。


    如果當時背叛、傷害了世界的小節製也能想到她的話,也許她會想辦法助其一臂之力。


    想到這裏,女祭司愣了一下。


    小節製真的沒想過找自己嗎?


    她的印象中,是一片空白。


    也許,有世界的阻隔,當時想找也無法找到吧。


    “據我目前得到的信息來看,世界確實沒死。”


    這是想都不用想的。


    “不過,他將懲罰你的任務交給了新任節製,他叫溪,他有著一個和你之前一樣的主要任務。”


    女祭司的話和惡魔的話相互印證了。


    隻不過,現在他知道,新任節製叫——溪。


    溪嗎?為什麽要叫溪?


    這個疑問在時汜的腦海中一閃而逝。


    “和我之前一樣的主要任務......”


    時汜喃喃自語,繼而微微勾唇,“世界那個愚蠢又搖擺不定的家夥,這麽快又找到一個倒黴蛋。”


    “新任節製也是由他帶出來的麽?”


    他看向女祭司,女祭司似乎知道的消息,比他多得多。


    女祭司想了一會,繼而搖了搖頭。


    “當時你遲遲未歸,我找上世界殿堂時,那裏已經沒有了世界的蹤跡,隻有新任節製坐在世界的位置上。”


    “當時聽他說出口的話的意思,我倒覺得,他的繼任,是世界和戀人共同作用的結果。”


    “哦?為什麽這麽說?”


    時汜接著問。


    “因為他說,他會向世界和戀人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換句話說,他需要向世界,向戀人證明,他是個合格的節製牌力量繼承者。”


    女祭司還要接著說些什麽,麵前的白發少年卻已經沒有興趣再聽下去了,“能和世界那個笑麵虎走到一起的戀人,恐怕也不見得是個什麽好東西吧?”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時間有限,我要加緊對於‘搖光’的建設了,這次惡魔的事情,無論怎麽說,我還是要向兩位致以最真誠的道謝。”


    “以後如果有什麽我幫得上的地方,也許我可以盡些綿薄之力。”


    他的話說得很是漂亮,但在場的兩位,女祭司將他看做弟弟,對他沒有任何要求;而“眠”,則更不用說了,當初他被煉蠱者清算的時候,甚至都沒奢求過節製的幫助,甚至還願意留下阿巧來幫節製。


    所以時汜這話一說出來,無論是女祭司,還是“眠”,都沉默了。


    時汜的話,給他們一種很疏離的感覺,似乎,從沒有一個人,真正走進過他的心裏。


    眼看白發少年要離開,“眠”望向那道白色的身影,終於忍不住開口。


    “父親大人,您為什麽不回到武林盟,有我和女祭司在,根本沒人能動得了您...還有,為什麽您剛才不讓惡魔解除掉手上的紋路呢?”


    對於“眠”拋出的兩個問題,時汜腳下頓了頓,“因為.....我現在是‘玩家’啊。”


    “眠,你知道嗎?我最近發現,在這個世界之外,還有更真實的世界,但那個世界是我們無法觸及的。”


    “以前的我,現在的你,現在的女祭司,或者是惡魔,又或者是新節製,也許這其中的絕大多數存在都是有著超脫絕大多數玩家實力。”


    “但那又怎麽樣呢?這些都不過是那個世界的存在眼中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這樣想想,我們又何嚐不是被關在這個世界牢籠中的鳥兒呢?”


    “我回到武林盟,也不過是在較大的籠子中,接著鑽進了一個更小、更精致、更牢靠的籠子裏罷了。”


    “如果一直待在那裏,我不會知道這些,或者說,我不會對這些了解得那麽透徹。”


    “而那個世界的存在來到這個世界,他們就是你們口中的玩家種族,不死不滅、隻要他們想,永遠有無限發展潛力的存在。”


    “眠,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總會有一天,看起來牢不可破的武林盟,也會有被玩家超越的時刻,而且我想,這個時刻,不會太久。”


    女祭司愣住了,她沒想到,一段時間沒見,節製已經...看透了這麽多。


    也對,能在世界手下做事的,又曾經讓世界那樣信任的存在,不可能沒有敏銳的觀察力和嗅覺。


    “眠”微微低下頭去,卻是沒有反駁,他所占據的身份告訴他,節製說得沒錯。


    他手下的固有戰力,終究會隨著玩家種族的不斷崛起而愈發無力。


    但對於這個問題,他也早已想好了對策,畢竟,他不單單是武林盟的盟主,更是南疆的...蠱王。


    如果手下的固有戰力潛力有限,他會充當起煉蠱者的角色。


    這是父親大人第一次跟他說這麽多話,他該為此感到高興的,但很奇怪,望著那雙漆黑的眸子,他隻覺得心情分外沉重。


    父親的話在他已知某些信息的基礎上,更添了些許犀利和殘忍。


    沒錯,屬於武林盟的時代終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過去,而他,即便身為盟主“眠”,也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存在,口頭上的談資。


    “眠。”


    白發少年看向一襲紅衣的“眠”,麵上沒有任何情感波動。


    “眠”抬起頭來,白皙的麵容上,迷茫一閃而逝。


    “這是我給你的答案,也是我對你的忠告。”


    他接著看向女祭司,微微一笑,“女祭司,帶我離開迷失沙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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