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淮神色動了動。


    他身邊的所有人,甚至是無關緊要的旁觀者都在勸他要以大局為重,不該為逞一時意氣,白白葬送大好前途。


    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說服自己,跟那種人處在同一屋簷下,甚至還要尊對方一聲‘父親、母親’,即便最後的‘酬勞’或許是紀氏集團。


    他懶得爭,也不稀罕爭,像現在這樣也挺好的,盡管無人理解。


    但現在——


    紀淮的眸光幾不可聞地亮了亮,終於有人肯定他了,不是嗎?


    紀淮的眼神過於灼熱,戚然忽而有些緊張:“怎麽了?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沒什麽。”紀淮嘴角噙起一抹淺笑:“隻是很開心你這麽想。”


    “那當然!”戚然眉眼彎彎地望著紀淮:“我永遠以紀總馬首是瞻,哪怕紀總說太陽從西邊升起,我也信!”


    紀淮笑出了聲,他伸手在戚然的頭上拍了一下:“馬屁精。”


    戚然慣性答道:“哪裏是馬屁精?說兩句真心話罷了。”


    紀淮嘴角的弧度愈發明顯。


    戚然伸手指著旁邊的吃食:“要不要再嚐嚐這個?”


    “好。”


    “我看那邊還有很多不錯的吃食。”


    “走。”


    這一刻,男女主光環的侵襲似不能打擾他們分毫。


    他們就隻是他們。


    不是誰的陪襯,也無需做成就主角光環的墊腳石。


    二人吃的正自在,人群中,不知誰提了一句:“紀淮今天也來了。”


    紀永言瞬間來了興趣:“我哥在哪?”


    有殷勤的人立刻給紀永言指明了方向。


    紀永言和戚千亦循著位置找來時,紀淮正在跟戚然探討哪道菜是今天的最佳。


    “哥。”


    紀永言興致勃勃一聲‘哥’,打斷了紀淮和戚然的交談。


    二人抬頭,就看到周身華貴異常的紀永言和戚千亦,而他們的身後,還跟著一大波形形色色的商界大拿,以及楊家人。


    反觀紀淮這邊,隻有他跟戚然,身後空無一人。


    看著眼前這陣仗,戚然麵上不顯,心中卻嘖嘖稱奇,這就是男女主的排場嗎?


    兩方對峙。


    戚然的視線在紀永言和紀淮身上來回遊走。


    即使紀永言借用男主光環,身後跟了那麽多人,但和紀淮對上時,仍然隱隱落了下風。


    這還是戚然穿書以來,第一次看到小說男主和男二分庭抗禮的場麵。


    至此。


    她總算明白,為什麽作者不惜寫崩紀淮這個角色,也要將他透明化。


    “嗯。”


    紀淮淡淡點頭,神色平靜一如往常,卻氣勢如虹,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你今天——”


    話音未落,紀永言突然注意到了被紀淮擋了半截身子的戚然:“她怎麽在這兒?”


    “她是我今天的女伴。”


    紀永言臉色變了又變:“你們倆....”


    “有什麽問題嗎?”


    周遭耳目眾多,這畢竟是家事,紀永言不好多說什麽,隻搖了搖頭:“沒有。”


    待寒暄過後,人潮散去。


    紀永言才拽著紀淮,眉頭緊皺:“哥,你怎麽會跟她廝混到一起?你知不知道?她利欲熏心,無惡不作,不是什麽好人。”


    紀淮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她是什麽人,我很清楚。”


    “哥,你聽我——”


    這次,紀淮沒等紀永言把話說完就直接打斷:“如果你還要說這種話,我不認為我們還有交流下去的必要。”


    “哥!”


    紀永言耐著性子叫了一聲,還欲再勸,卻見紀淮牽起了戚然的手腕:“我們走。”


    眼見他們就要離開。


    紀永言急了,他憤憤地瞪了戚然一眼,用力扯開紀淮牽著戚然的手:“你跟我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豈料。


    紀淮根本不給他麵子,直接甩開:“有什麽話,直接在這兒說,用不著躲躲藏藏。”


    “哥!”


    紀永言難以置信地看著紀淮,隨即又狠狠瞪向戚然:“你到底給我哥灌了什麽迷魂湯?”


    戚然腦門上緩緩敲出一個問號。


    像是擔心紀淮阻止,紀永言加快語速一股腦道: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不是戚家的女兒,卻貪婪成性,不僅沒有主動說明真相,甚至屢次在背地裏使陰招,想害死千亦,徹底霸占戚家千金的身份。”


    “真相揭發後,她被戚家趕出家門,隨後又搭上了你,其中算計一覽無餘。”


    “……”


    “夠了,紀永言!”


    紀淮再次打斷,眸中不滿更甚:“我的事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她是不是在算計我,我比你清楚。”


    “哥,你怎麽能——”紀永言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紀淮微微拔高了音量,一字一頓,壓迫感極強:“縱使她是在算計我,也是我甘心為之,與你無關,我隻說最後一次,你聽懂了嗎?”


    在紀淮的強勢維護下,戚然即使有滿腔‘本事’,也沒有施展的機會,隻能愣愣地看著紀淮。


    說不震驚是假的!


    她怎麽不知道?


    她跟紀淮的關係都到這份上了?


    但不管怎麽樣。


    這都是她穿書以來,唯一一次被全心信任。


    心中不可抑製地翻湧出陣陣暖意。


    言已至此。


    紀永言再說什麽都無濟於事,他定定地看了紀淮很久:“我是你的弟弟,我會害你嗎?”


    “既是我的弟弟,就該尊重我的選擇。”


    二人針鋒相對,誰也不讓。


    始終沉默不語的戚千亦意味不明地瞥了戚然一眼,隨即開口:“這種場合不便爭執太久,有再多的話,也請私下裏再說,免得被有心人猜度。”


    戚千亦的勸誡,成功止住了二人的爭執,準確來講,是止住了紀永言單方麵的爭論不休。


    他‘嗯’了一聲,眼神晦暗不明地盯著戚然看了幾秒:“我們走。”


    “哥——”


    紀淮已然先他一步,牽起戚然的手轉身離開。


    戚然回頭朝二人看去。


    紀永言看向她時的眸光寫滿了不善,戚千亦默默地盯著她,看不出任何情緒。


    戚然:“……”


    她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撕掉惡毒女配人設這條路,任重而道遠!


    避開紀永言二人的視線後,紀淮停下步子,看向戚然,臉上浮現出擔憂:“剛剛那些話,你別往心裏去。”


    “不會。”


    戚然看向紀淮,心情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甚至很欣喜於紀淮的信任:“謝謝你相信我。”


    “你很好,也很值得信任。”


    戚然眸中綻開了點點星芒,下意識道:“你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紀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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