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一沉吟,想起了被他拋到腦後的大弟子方成朗。


    方成朗機緣巧合下,似乎也獲得了一世的記憶,也許他會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訊息。


    他心念一動,瞬移至方成朗的洞府外,氣勢外露。


    不一會兒,方成朗將封閉許久的大門打開,跪迎清衍真人的到來。


    “不孝弟子方成朗,拜見師尊。”


    自從那日在無盡海域分別後,清衍真人就再也沒有見過方成朗。


    此刻相見,他竟然將自己的來意忘記了,驚愕地看著方成朗。


    “你……”


    方成朗人如青竹,光風霽月,素有君子劍之稱。


    而眼前之人雖然長著與方成朗一樣的外貌,卻又無他的風骨,麵容頹喪,形如枯槁,仿佛憑空多出百歲的壽齡。


    饒是清衍真人對方成朗心有不滿,也不禁為之動容。


    方成朗沉默地跪著,並不辯駁。


    “你,你這是在怪我當日罰你?”


    “弟子不敢。”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如此自毀,不就是故意做給我看?方成朗,你何時也像虞昭一樣,一身反骨,肆意妄為!”


    清衍真人出奇的憤怒。


    方成朗分明是在通過自虐的方式來向他示威。


    方成朗依舊是四個字,“弟子不敢。”


    清衍真人氣極反笑,“好,好,看來你也打算與虞昭一樣同我作對,那不如也學她叛出師門,從此天地之大,任你逍遙。”


    他在方成朗開口之前,搶先道:“不準再說弟子不敢。”


    方成朗喉頭滾動,最後垂下眼瞼,“弟子深受師恩,從未想過叛出師門。”


    虞昭可以走。


    因為她受過的清衍真人的恩惠,最後全部都還了回去。


    而他不行。


    他是師尊的首徒。


    不僅代表清衍真人的顏麵,也關乎五行道宗的聲譽。


    何況師尊也沒有虧待過他。


    於情於理,他都沒有離開獨月峰的理由。


    方成朗之所以無精打采,不是他對清衍真人不滿,而是因為他已心灰意冷。


    他雖然有幸知曉前世的因果,但無人信他,也沒有人相信小師妹溫柔可愛的外表下包藏著一顆禍心。


    就像前世虞昭極力揭穿真相,最後仍舊落得一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方成朗想,這也許就是他們前世眼盲心瞎的報應。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掙紮。


    隻要葉從心不妨礙到小師妹,獨月峰的人都可以成為她的祭品。


    師尊也不例外。


    “我問你,你在浮空島中究竟看到了什麽?”


    清衍真人聽出方成朗並沒有叛逆之意,心情好轉,拋出早已準備好的提問。


    方成朗愣了一下,抬起頭。


    “我如實告來,師尊便會信嗎?”


    “為師自會判斷。”


    “好。”


    方成朗黯淡的眼眸中劃過一抹光彩。


    師尊一定是信了他的話,所以才來詢問他。


    哪怕隻信三成,葉從心的飛升之途也不會如前世順利。


    修真界也不會淪為她的踏板,任她肆意掠奪。


    方成朗便將自己遇到命碑,然後大夢一場的經過一五一十告訴清衍真人,沒有忽略任何一個細節。


    清衍真人暗暗頷首。


    方成朗在夢境中所見,與他從異世神魂處獲得的記憶,相差無幾。


    直到方成朗講到虞昭死後,清衍真人的麵色漸漸沉凝。


    他獲得的記憶在“清衍真人”殺死虞昭後,戛然而止。


    後麵發生了什麽,他一概不知,也無從考證方成朗說得是真是假。


    但他不相信偌大的修真界會被葉從心一個人耍得團團轉,還有什麽氣運值之說,更是無稽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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