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婉的身影消失良久,皮陽陽的心情還沒有完全平複。


    他與秦玉潔結婚三年,從未被主動親吻。


    就算兩人在過夫妻生活時,他有時候忍不住想要親吻秦玉潔,也會被她有意的躲開。


    那一段時間,他都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口臭。


    最後他證實,秦玉潔其實就是在應付他。從那以後,兩人在一起的次數越來越少,直到後麵變成背靠背。


    剛才的那一吻,雖然猶如蜻蜓點水,但他真實的感受到了陸小婉嘴唇的溫軟。


    佳人離去,唇有餘香。


    良久,他才意猶未盡的轉身,準備上車。


    忽然,他的目光看向小區圍欄下一處陰影下。


    雖然那裏正好在燈光盲區,一片漆黑,但皮陽陽還是看到了一條人影。


    他心中一動,詫異的多看了一眼,隱約覺得這個身影有點熟悉。


    他狐疑的走了過去,同時問道:“誰在那裏?”


    暗影中的人,似乎吃了一驚,立即轉身想要離開。


    離開暗影處,皮陽陽立即就看清楚了。


    這個人,居然是盛五爺。


    他不禁有些吃驚,盛五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剛才看他的神情,像是在盯著某個地方看。


    可是盛五爺是瞎子,他怎麽一個人跑到這鬧市中心來的?而且,他剛才在“看”什麽?


    “盛五爺?您怎麽在這裏?”


    皮陽陽好奇的走了過去,問道。


    盛五爺停下腳步,卻並不轉身,雙眼空洞的“看”著前方,沙啞的說道:“來城裏買點東西,迷路了……”


    聲音中,透著一絲無奈。


    皮陽陽眼神閃爍了一下,顯然對盛五爺的話,不是很相信。


    盛五爺家中的情況他很清楚,孤寡老人一個,平時有村民們照應著,幾乎不需要自己出來買什麽東西。


    況且,就算要買,離村子不遠的白水鎮,什麽都有,犯得上跑這麽遠來到清江城?


    這對於一個瞎子來說,既不方便,也不安全。


    “哦?需要買什麽?買到了嗎?”


    皮陽陽卻沒有直接戳破,而是問道。


    盛五爺歎了一口氣,說道:“就是想買一把風扇,可是……我沒找到,還迷路了……”


    皮陽陽心中一動,說道:“現在已經很晚了,商場已經關門。這樣,我送你回去,明天我給你買一把風扇送過來?”


    “這……”盛五爺顯然有點遲疑,“不麻煩你了,我隨便找個地方過一夜,明天上午再坐公交車回去……”


    不知道為什麽,皮陽陽覺得他好像在回避什麽。


    “沒事,我開車送您回去,很快的。明天反正我也要去白水鎮,順便就給你帶去了……”


    皮陽陽再次勸說道。


    盛五爺似乎感受到了皮陽陽的真誠,也不再堅持,感激的說道:“那……謝謝小夥子……”


    皮陽陽淡然笑了笑,伸手扶住盛五爺。


    盛五爺下意識的縮了一下,但隨即就跟著皮陽陽,上了車。


    皮陽陽驅車前往白水鎮,車上,兩人都沉默不語。


    一直到出了城,盛五爺才問道:“小夥子,你是做什麽的?”


    皮陽陽想了想說道:“我是給人開車的。”


    “哦,你打聽我們村那家姓皮的,是和他家有親戚關係嗎?”盛五爺像是很隨意的問道。


    皮陽陽說道:“不是,就是好奇,因為在清江,幾乎沒有姓皮的……”


    “嗯,那一家人是從外地逃難過來的,當年我還是村長,收留了他們,讓他們在我們村安下家,還分給他們一點地……這一家人都挺好的,老皮還會點醫術,村裏誰有個頭痛腦熱的,他鼓搗點草藥,比去醫院還靈驗……”


    盛五爺的話匣子打開,陷入了回憶之中。


    “老皮給村裏人看病,從不收錢,而且隨叫隨到。村裏人都很感激他,有什麽好吃的,都會分享一點給他們家……”


    皮陽陽聽得有點入神。


    當天在高坎村的時候,盛五爺可沒有這麽多話,甚至對皮陽陽還很防範。


    今天他卻主動說起了那一家姓皮的人。


    “哎……可惜好人不長命,一場大火,將這一家人全給燒死了,真是慘啊……”


    說到後麵,盛五爺歎息一聲,空洞的雙眼中,滾落兩顆渾濁的淚水。


    皮陽陽沒有多問,而是勸說道:“盛五爺,不要太傷心了,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


    盛五爺說道:“我不是傷心,我是後悔……當年我……”


    皮陽陽心中再次一動,等著他說出下文。


    但盛五爺再次一聲歎息,搖了搖頭說道:“算了,不說了。你說的沒錯,都過去這麽多年了……”


    皮陽陽不禁心中一沉,有些無奈的無聲苦笑。


    盛五爺心中,明顯還藏著不少秘密,可是究竟是什麽秘密,他不願意說,就算問也問不出來。


    他後悔?他為什麽後悔?


    是當晚的那場大火,原本可以避免,還是他有能力救人,卻沒有救?


    這些疑問,隻有盛五爺自己說出來,才能清楚。


    很快,車子來到高坎村。


    “小夥子,謝謝你……風扇不用買了,我明天讓村裏人去鎮上幫我買一把就可以了……”


    下車後,盛五爺感激的對皮陽陽說道。


    皮陽陽說道:“沒事,我明天反正要去白水鎮,順便就給您帶過來了。”


    “那……我給你錢……”


    盛五爺說著,在身上摸索了幾下,最終卻是一臉的無奈。


    皮陽陽說道:“沒事,一把風扇嘛,就當我送給您的。”


    他知道盛五爺一個瞎了眼的孤寡老人,生活艱難,身上也許根本就拿不出錢來。


    盛五爺歎息一聲,轉身向自己房子走去。


    隱約間,皮陽陽聽到他又歎息一聲,輕聲自語:“哎……這小夥,和當年的皮家人一樣熱心……”


    盛五爺覺得已經離皮陽陽有點距離,而且自己說話聲音又很低,認為皮陽陽應該聽不到。


    可他沒想到,皮陽陽不管是目力還是聽力,都異於常人,他說的這句話,皮陽陽聽得清清楚楚。


    皮陽陽看著他佝僂的背影,進入屋內,若有所思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轉身上車,往城裏返回。


    回到別墅,看看時間,已經臨近一點了。


    打開房門進去,打了一個哈欠,就準備上樓。


    但剛把門關上,客廳的燈光驟然亮起。


    蘇雪晴一臉疲倦,卻又滿臉狐疑的站在他麵前,將他嚇了一大跳。


    皮陽陽瞪著眼睛看著她,說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悄沒聲息的,鬧鬼呢?”


    “你才是鬼!”蘇雪晴俏臉緊繃,慍怒說道。


    隨即,她的目光顯得有些怪異,緊緊盯著皮陽陽。


    皮陽陽隻覺得後背發涼,心裏發毛。


    這娘們,大半夜不睡覺,這是要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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