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應邀抱著小女孩上了車。


    他才進入車內,就看到林蕭闖了進來,倒是端木菱坐在了馭者的位置上。


    張旭有些驚訝地道:“馳名天下的劍仙端木先生為我們駕車,這怎麽好意思呢?”


    林蕭笑道:“你不懂,她喜歡操控一切的感覺,若是別人來駕車的話,就好像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的手上了,以她的標準來說,這是絕對不可接受的事情。”


    端木菱坐在外麵冷冷哼了一聲,倒也沒反駁。


    馬車內空間不大,在這方寸之間兩人之間對坐著。


    張旭懷中的小女孩用一雙大眼睛無比好奇地看向林蕭。


    她對林蕭的興趣極大,尤其是林蕭的那一雙金色瞳孔,在幽暗夜色之中竟然好像會發光一般。


    還有就是林蕭的容顏,堪稱妖媚。


    這對於小女孩來說,也有極強的殺傷力。


    林蕭也注意到了小女孩正目不轉睛地看向他,便笑嘻嘻地詢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呀?”


    小女孩茫然地看向林蕭,又看看張旭,並沒有說話。


    “她可能受了一些刺激,暫時還是不要逼著她講話了。”


    張旭一邊溫柔地幫小女孩整理好頭發,一邊看向林蕭。


    他道:“林兄,你去江都也是為了賑災嗎?”


    端木菱在馭者的位置,傲然地回答道:“他賑什麽災,隻是我的寵物罷了!”


    林蕭怒然地看向端木菱:“我可不是你的寵物,我是鬆州南山一蛇仙,哼!要不是你用強,我怎麽會坐在這裏的……”


    張旭露出強烈吃驚的表情來,“我之前隻聽說過有登徒浪子會輕薄女子的,沒想到林兄你……也會被女人欺負嗎?”


    張旭是一個極富有同情心的人,又聯想到端木菱之前說的虎狼之詞。


    他的腦子裏麵已經腦補出了一出仙子戲蛇的大戲。


    然後他又忍不住多看了林蕭一眼,莫名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若林蕭是女子的話也一定會很好看!


    不僅他懷中的小女孩,就連他也覺得林蕭長相妖媚,陰柔的質感的確如蛇。


    要認真說起來的話,的確不如端木菱那麽陽剛。


    但是……端木菱可是光明劍堂的天擎支柱,天下馳名的女劍仙,應該不至於做這麽離譜的事情吧?


    就在他滿腹疑問之際,林蕭已經主動轉移了話題。


    他對張旭道:“這個小女孩既然還沒名字的話,不如我們先給她起一個名字吧,就叫婉清,你覺得如何?”


    “溫婉清白,倒也是一個好名字,但她應該原本就有名字的吧?”張旭遲疑地道。


    林蕭已經道:“張先生,你難道不知道嗎?名字是這世上最短的咒語,她既然要開始一段新生活,和悲慘的過去說再見了,當然要取一個新名字,這樣才能體現出和過去訣別的感覺來。”


    張旭聽了林蕭的話之後,不由得看向林蕭,兩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線之中碰撞。


    他隻覺得林蕭的眼神無比清明,好似玄門正宗,和他之前見過的那些妖邪截然不同。


    他也讚同林蕭的說法,這小女孩全家都已經被殺死,不管她願不願意,都隻能換一個活法了。


    這世道如此,他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張旭又誠懇地道:“林兄的話言之有理,她以後就叫婉清吧……話說到了江都之後,你們有什麽打算嗎?”


    林蕭道:“我沒什麽打算,我一介逍遙散仙,對這世間疾苦不感興趣,你應該問她。”


    端木菱一邊駕馭馬車,一邊抬頭看天上明月,月光照耀在她的身邊,她用冷靜的語氣道:“天上書院是不是已經做了什麽布置了?”


    張旭聞言苦笑起來:“在我之前,書院已經有眾多夫子前往江都了,目前江都的情況隻能說是不容樂觀!”


    “水災過後,缺衣少糧,又疫病橫行,死者已經有幾十萬之眾……”


    端木菱又問道:“朝廷呢,江都大水,半月有餘,為什麽朝廷一直引而不發?”


    張旭道:“我不在朝堂,不敢妄言朝堂之事,哎……”


    他雙眉緊鎖,連林蕭見了都感到憂愁。


    林蕭道:“話說女帝呢?不是說她老人家是千古一帝,開天辟地之後人族第一的帝皇嗎?水災荼毒湘州、楊州兩州之地,上百萬人受災,她就這樣坐視不理?”


    “那些名將名臣呢?他們又在搞什麽飛機?”


    林蕭這一問,就連一直盯著前方的端木菱也不免回頭驚詫地看向馬車裏麵。


    張旭更是張目結舌地看向林蕭。


    不知道他怎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語來!


    周圍一片靜謐,最後還是端木菱的笑聲打破了沉默。


    但她隻是笑,卻不發話。


    笑過之後,依然駕馭馬車往前方行駛。


    張旭可笑不出來,他道:“林兄,這等大逆不道的話……”


    他話還沒說完,林蕭已經道:“大逆不道個毛啊!!民眾若是水,君王社稷則是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張兄,你是儒生,難道沒聽過民貴君輕這四個字嗎?”


    張旭還在置啄林蕭前麵說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突然又聽到一個“民貴君輕”,著實是被嚇了一大跳。


    這邊的儒生學的都是一身本事賣給帝王家,講的就是一個忠孝節義,什麽“民貴君輕”連聽都沒聽過……


    他一激動就想著起身,結果腦袋碰在了車頭上。


    一聲悶響傳來,連林蕭都覺得這一下撞得不輕。


    林蕭也在心裏暗忖:“我這下是不是說漏嘴了?但民貴君輕也是孟子他老人家說的,最多忽悠一下他啦,反正這個張旭長得就一副很好騙的樣子啦!”


    就在他思量之前,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端木菱臉上玩味的表情漸漸收斂,並且將馬車停下來,然後告知道:“前麵有殺氣。”


    一陣馬蹄聲之後,果然出現了上百人的軍陣。


    這些人幾乎全部披甲,手持橫刀,殺氣騰騰。


    他們一擁而上之後,幾乎是馬上就將這一輛馬車給圍住了。


    端木菱也站在車上,將自己的手按在了長劍上,引而不發。


    山賊、土匪可不會披甲,因為沒有這個財力來支撐。


    隻有帝國直屬的軍團才能全員披甲,他們又是從江都方向跑出來的,身份幾乎已經可以說是呼之欲出了。


    為首的軍人留著大胡子,一臉凶悍。


    他以橫刀指著端木菱道:“小女娃,你要不想死的話,就把車子連同所有財物都交出來!”


    “不然的話,你和車裏麵的人都活不過今晚!!!”


    馬車裏麵,林蕭將腦袋輕輕一歪,問張旭道。


    “大唐帝國的將軍也會幹搶劫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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