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急切地道:“那我們馬上動身吧,事不宜遲,因為我總有一股不祥的預感,而偏偏我的預感一向又特別準,實在是很惱人。”


    張旭馬上起身道:“好,我們現在就出門。”


    出門之前,張旭特地脫掉了自己的官服,換了一身常服,然後這才帶著手下十幾個侍衛和林蕭一起騎馬,往神都的南門而去。


    林蕭騎在馬上,不禁問道:“張兄,你不是收服了一頭狴犴的嗎?那坐騎呢?”


    這頭彼岸,林蕭在廬陵的時候就已經見過,當真是很神氣的坐騎呢。


    張旭搖搖頭,苦笑道:“被郡主借走了。”


    林蕭趕緊問道:“是我們都認識的那一位郡主嗎?”


    張旭點頭道:“當然是廬陵那位。”


    林蕭聽了之後不由得長長吐出一口氣來,但突然之間也覺得有些不對勁,武媚娘怎麽會借走張旭坐騎的?


    想來這些年一定發生過許多事情,也不知道武媚娘她在神都過得好不好。


    反正他林蕭是快要變成一灘爛泥了。


    他還來不及發問,張旭就道:“如今她可不是一般的郡主,而是聖上身邊的大紅人,禦封的皇孫女,所有皇孫之中屬她最受寵,一直都被聖上養在大明宮之中。其餘的孫子、孫女可沒這種待遇。”


    林蕭聽了張旭的話之後,心裏已經安定了許多,隨後又道;“那女帝給她婚配了沒?”


    張旭道:“聖上倒是動了幾回心思,但都被她堅決拒絕了,若是她知道林兄你來了神都,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林蕭歎息一聲,道:“張兄能安排我和她見一麵嗎?”


    張旭小聲道:“你不怕端木生氣?”


    林蕭兩手一攤道:“就算她生氣又能怎麽樣呢,反正她每天都在生氣啦,也不差這一件。”


    若能和武媚娘重新見一麵,互訴衷腸,說說這些年的變化,他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他們出了神都的南門之後,沒過多久就看到許多綠植,以及一座江堤。


    上了江堤之後,還能看到一條有些渾濁的河流。


    不遠處還能看到無比繁忙的碼頭,以及許多纖夫正在河邊拉著大船。


    河上還能看到一些不大不小的漁船。


    這一條河流就是洛水。


    神都的繁華有十分之七都靠洛水來吞吐貨物,以及漕運從江南逆流運來糧食。


    百萬人口的城市,每天光是消耗的糧食都會是一個天文數字,若沒有洛水的話,神都絕對不可能有今日的繁華。


    林蕭此時登高看到洛水的全貌之後,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因為這裏的場景,和他在夢中看到的,簡直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這也讓他忍不住在心中忍不住想,或許白鹿靈已經陷入到極大的危險之中了!


    張旭還想和林蕭說武媚娘的事情,但看到林蕭的神色已經變得十分陰沉,便道:“林兄,不如我們快馬加鞭吧,去往那邊就能見到我們要找的人物了。”


    張旭手指的方向在碼頭附近,乃是一處小山坡。


    山坡上亂七八糟地搭建了許多木樓,看起來很像吊腳樓,層層疊疊,又像傳說中的貧民窟。


    這些木樓的確都是神都內外的流民所搭建。


    在碼頭上討生活的水手、搬運工也多半生活在這裏。


    他們多半沒有身份戶籍,雖然就生活在神都的附近,每日給神都搬運各種糧食、貨物,但恐怕是一輩子都沒資格進入神都這座地上最繁華的城市。


    這當然是非常諷刺的事情。


    但神都的那些權貴從來都不會在乎。


    張旭他們一行人在木樓前下馬,還沒踏足這些木樓,就已經有許多衣衫襤褸的人自動擋住他們的去路。


    這些人看起來臉色烏漆嘛黑的,身上也髒兮兮的,像是普通的流民。


    但在他們的身後還能看到幾個背著劍的老道士,雖然修為最多不過地仙,但卻依然對他們虎視眈眈。


    顯然這些本地居民並不想外人隨意進入其中。


    張旭的護衛上前道:“這位乃是當朝宰相張旭張大人,你們再敢攔住大人的去路,是要造反了?”


    “張大人?”


    “當真是張大人嗎?”


    原來這些流民也知道張旭的大名,林蕭不由得看向張旭,眼神有些驚奇。


    “若真是張大人的話,來我們這種破爛地方做什麽?”


    “張大人每天那麽多大事要忙,怎麽會來這種地方!”


    即便是他們,也覺得這樣肮髒的地方和朝廷的大官不配。


    張旭道:“本官前來,當然是有要事。”


    這些人還是不肯讓開,反而人越來越多,還有許多人正在小聲議論。


    林蕭有些急躁,恨不得直接仗劍,直接衝殺進去。


    張旭卻讓他稍安勿躁。


    後麵又從木屋裏麵出來幾個老嫗。


    這幾個老嫗的口音和其餘人完全不同,見了張旭之後,竟然是硬生生地擠開人群,衝到了張旭的麵前。


    然後幾個老嫗馬上跪倒在張旭的麵前,激動得淚流滿麵。


    “當真是青天大老爺張大人啊!”


    “張大人是我們的大救星!!”


    林蕭不由得看向張旭,看來他這些年在各地做了許多好事,以至於名聲這麽好。


    張旭將這幾個老嫗從地上扶起來,然後大家一合計,林蕭便知道去年神都北邊發生旱災,又是張旭去賑災的。


    他大公無私,連殺了七個貪官,六郡的百姓無不拍手稱快。


    今年六郡收成又不景氣,這幾個老嫗是來投奔親戚的,沒想到遇到了張旭。


    知道他真是張旭之後,這些木屋中的流民也是激動不已,一個個都要請張旭去裏麵做客,熱情得不得了。


    以至於林蕭也忍不住感歎:“青天大老爺就是不一樣啊。”


    後方幾個道人對他稽首,表示剛才得罪了。


    這幾個地仙修為的道士,乃是神都第一大幫洛水幫的成員。


    張旭對他們道:“我今日來,是想找洛水幫的幫主,你們何人能幫我引薦?”


    他才問完,幾乎所有人都舉起手來,表示願意帶路。


    老百姓的道德觀都非常樸素,既然張旭是好官,那麽來這裏就一定是為了做好事,若是能幫他,那麽自己也是在做好事。


    而張旭則是告訴林蕭:“洛水幫的幫眾有販夫走卒、江湖遊俠,三教九流各種各樣的人物都有,神都內外除了巡天司那幫人,就屬洛水幫的情報網最厲害。隻要白鹿靈在神都出現過,那麽洛水幫一定能找到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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