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陸銘從葉氏集團的辦公區出來,開車駛往半山嶼湖別墅。


    起初一切正常,不過,當他開出市區,車輛逐漸變得稀疏時,一直緊跟著他的一輛越野車就無法將行蹤掩飾得那麽好了。


    陸銘看了幾眼後視鏡,意外的發現越野車後麵還有兩輛黑色轎車,似乎在跟著越野車但又不想讓越野車上的人發現。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陸銘看看看著,忍不住笑了。


    他很快和龍門的情報網聯係了一下。


    沒多一會兒,消息就傳了回來。


    偷偷摸摸跟著陸銘的那輛車裏坐著的是張家的管家趙頤,和他雇傭的兩名職業殺手。


    後麵那兩輛黑色轎車,則是鳳凰特戰隊的人。


    不過,讓陸銘感到驚訝的是,除了他發現的這兩撥人之外,龍門的消息網還探查出了一股隱藏的勢力在暗中追逐著他們。


    不過即便是龍門的情報網,也無法查出這一波神秘的追逐者是什麽來頭。


    “行,我知道了。”


    陸銘掛斷了電話。


    他很快的琢磨了一下。


    趙頤和殺手並不奇怪,鳳凰特戰隊的那幾個人顯然也是徐穎派來保護他的——她想必有自己得知消息的途徑。


    不過第三波人的來頭,陸銘就想不明白了。


    他猜測了幾方人馬,又很快的否定了自己的猜測,這時,車行入山路,四周空無一人。


    剛剛轉過第一個彎道,越野車便加速衝過了他,突然猛打方向盤,將整個車身橫在並不寬敞的山道上,直接堵住了陸銘的去路。


    陸銘不疾不徐的刹車,晃晃悠悠的從車上下來,獨自一人麵對著趙頤和隨行而來的兩名職業殺手。


    兩輛黑色轎車上的人似乎沒想到京城張家敢這麽明目張膽又迫不及待的動手。


    他們不得不緊急停車。


    一時間,偷偷摸摸的跟蹤變成了毫無遮掩的暴露。


    車上的人沒有馬上下來,而是遠遠的旁觀著。


    趙頤有些狐疑的朝那兩輛黑色轎車看了一眼,見他們毫無動靜,便不在搭理,權當他們是有意旁觀的路人——以京城張家的勢力,和他之前做掉對頭的經驗,幾個人的圍觀無傷大雅,京城張家絲毫不怵!


    “他們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事呢!”


    “那待會兒他們看到這小子被咱爆頭的場景,會不會直接嚇得魂飛魄散?”


    趙頤嘴裏斜叼著一根煙,嘻嘻哈哈的對身後的人說道。


    說話時,他的麵上卻全無笑意。


    那兩名職業殺手什麽話都沒說,眼眸中卻迸發出冰冷的殺氣來。


    “去吧!去給那些沒見過死人的家夥見識見識!另外也讓這小子死得痛苦點!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趙頤轉頭,胸有成竹的對他們吩咐道。


    那兩名職業殺手立刻行動了。


    “臭小子,我之前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如果你當時選擇向張衡少爺磕頭道歉,像條狗一樣搖尾乞憐,你今天絕不會遭遇滅頂之災!”


    “隻可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非要來,那就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趙頤對陸銘咧嘴笑道。


    “你們當自己是黑白無常呢!就憑你們還想殺了我?”


    陸銘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那兩名殺手,發出了不懈一顧的嗤笑聲。


    兩名職業殺手,雙手不知沾染過多少人的鮮血,他們就是吃這一碗飯的人,如今自己討生活的飯碗被陸銘如此鄙夷,兩人當時就惱火起來。


    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立刻就準備動手。


    “等一下!”


    陸銘突然喊道。


    “現在知道怕了?”趙頤好笑的看著他,冷冷的搖了搖頭,“隻可惜,你現在求饒已經來不及了。”


    “那倒不是,我隻是想說,既然你都找了職業殺手來殺我,說不定真的有可能殺死我,那在我臨死之前你能不能告訴我,張婷婷的母親到底是怎麽死的?”


    陸銘一臉的好奇,擺出一副誠懇任命的表情,仿佛想在臨死之前得到一個解惑的答案。


    每天在張氏集團開會的時候,從張如海和韋夢的神色上,他就隱隱覺得,張婷婷母親當年的死,似乎另有隱情。


    趙頤躊躇了一下,似乎並不想回答。


    “看來你也沒有自信能夠殺死我嘛!不然也不會害怕告訴我真相!”


    陸銘笑了,微微激將道。


    “你是怕殺不死我,然後我去把真相告訴張婷婷,對吧?”


    “我理解,沒有絕對殺死我得把握,你當然不敢說……”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激將法就成功起了作用。


    趙頤當場怒不可遏。


    “混蛋!你根本不知道這兩位是誰,竟然還妄想能從他們的手裏死裏逃生,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他抬手指向那兩名職業殺手,衝著陸銘厲聲斷喝道。


    “好,如果你的臨死遺言就是這個,那我就讓你做一個明白鬼!”


    趙頤咬牙道。


    “張婷婷的母親張清芷因為不服從家族安排,的確成為了整個家族的恥辱和眼中丁。”


    “如果不除掉她,殺雞儆猴,那麽以後京城張家的女眷將會更難管理。”


    “所以可以說她是死在京城張家手裏的,但是,卻不是京城張家人親自動的手……”


    趙頤說到這裏,反而不再猶豫了,冷笑了一聲,眯起眼睛盯著陸銘。


    “你一定想不到,收了京城張家的錢,動手殺死張清芷的人是誰!”


    “就是她愛上的男人——為了他不惜背叛家族、為愛逃離的那個男人!”


    “那個讓她一見傾心,騙的她搭上了一輩子甚至自己性命的男人,張如海!”


    趙頤的話,讓陸銘恍然點頭。


    “我就說張如海為什麽每次提及張婷婷的母親都顯得那麽怪異,原來他不僅是個負心漢,而且還是一個真正的殺人凶手!”


    “連愛他的女人都能殺,這個男人真是……”


    陸銘好笑的搖了搖頭。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現在,你可以去死了!”


    趙頤對著那兩名職業殺手抬了抬下巴。


    他們點了點頭,謹慎的朝著陸銘逼近。


    與此同時,趙頤也加入了包圍。


    他們三人呈三角之勢,將陸銘圍在中間,以防備著它逃跑,又能默契的相互協助形成包抄,確保陸銘必死無疑。


    關於陸銘即將被他們殺死的未來,三人中沒有任何一人感到質疑。


    直到陸銘的口中吹出了第一聲輕幽的呼哨。


    那呼哨仿佛悠揚的樂曲,婉轉飄揚,悠悠回蕩在山路上。


    山道兩側的樹木簌簌作響,似乎在應和著他的呼哨聲。


    “都什麽時候了還自娛自樂呢……”


    趙頤剛想鄙夷的一笑,突然之間精神一凜。


    “不對!”


    他最先大喝出聲,隨即猛的朝乾踉蹌了一步,匆忙的扶住了旁邊的山壁,才勉強維持著身形沒有摔倒在地。


    “這小子不是在打呼哨,他,他在想我們發起攻擊……”


    他對那兩名職業殺手喊道。


    然而,話出口之後,卻沒有聽到任何回應。


    趙頤轉頭一看。


    那兩名職業殺手已經口吐白沫倒在地上,身體不住的抽搐著。


    與此同時,他的胸口也開始變得悶塞起來。


    “你……”


    趙頤驚恐又憤怒的盯著陸銘。


    他想說什麽,出口的卻是一口血沫。


    呼哨聲更加宛轉悠揚了。


    “吼啊啊啊啊!”


    趙頤忽然用力錘了錘自己的胸口,隨後拚盡全力朝陸銘衝了過去。


    他的身形快如閃電。


    他和陸銘之間的距離不過十幾米。


    隻是,他終究沒能擊中陸銘。


    趙頤出掌,掌風虛弱無力,隨後他的人也癱軟下去。


    鮮血順著嘴角溢滿胸前衣衫。


    倒下前的最後一秒,趙頤的手指尖隻差一厘米便能觸及陸銘的衣角。


    短短一厘米,宛如永生無可跨越的天澗。


    噗通。


    遠處黑色轎車中抽煙的鳳凰特戰隊成員叼著煙驚呆了。


    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麽。


    等他們回過神來,陸銘已經轉身上了車揚長而去。


    “繼續跟,還是?”


    負責開車的鳳凰特戰隊成員轉頭對他的同伴問道。


    那邊行動更加果斷,馬上給徐穎打了個電話,將這邊的情況匯報過去,隨後對另一名成員搖了搖頭。


    “命令是危險解除即可,不許要繼續保護了,我們馬上撤離。 ”


    黑色轎車快速沒入夜色中。


    這時,一輛毫不起眼的大眾轎車才緩緩駛出,開到路邊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裏。


    從車上下來幾名身穿製服的人員,悄無聲息的接近了死去的趙頤和那兩名職業保鏢。


    在確認了三人都已經死亡之後,他們訓練有素的清理了現場,帶走了屍體,什麽都沒有剩下。


    山風吹過,誰也不知道這裏剛剛發生過一場生死戰,並且有三人無聲無息的被死神的鐮刀帶走。


    陸銘將車停到了別墅的車庫中,同時龍門的情報人員發來消息。


    “屍體被帶走。”


    消息內容很簡短,隻有五個字。


    同時發送過來的,還有一段視頻,拍攝的正是大眾車上下來的製服人員帶走屍體的畫麵。


    陸銘邊喝水邊點擊了播放。


    “有趣!”


    他看著那些製服人員嫻熟且專業的處理方式,直接就排除了南旻鍾離氏和巫苗族那樣的民間勢力。


    “怎麽會有軍方的人幫我擦屁股?”


    陸銘好笑的搖了搖頭。


    龍門的情報網絡都探查不出來的身份,這些人的來頭一定比鳳凰特戰隊更高。


    從視頻中看不出更多的信息,陸銘便也不煩了。


    手機一關,睡覺。


    這一夜,卻有太多的人夜不能寐。


    大眾車在街道上急速穿梭行駛,在確保無人盯梢之後,一路開進了一座連門牌號都沒有的神秘獨棟別墅院子裏。


    院門很快關上了。


    高牆電網,即便有人跟著他們前來,也不可能看到屋裏的情況。


    那幾名製服人員從大眾汽車上下來,又從後備箱裏搬出三具屍體,直接搬進了別墅中。


    客廳裏,趙普坐在沙發上,毫無睡意的喝著茶,一看見他們進門就立刻站起了身。


    “帶回來嗎?”


    他沉聲問道。


    為首的製服人員點點頭,示意手下打開裹屍袋。


    另外一名製服人員上前兩步,遞給趙普一台微型攝影機。


    “全超清鏡頭拍攝的,保證沒有遺漏任何細節。”


    “另外,趙頤和他雇傭來的兩名職業殺手被殺死的時候,我們也看得清清楚楚。”


    “我確定,沒看到陸銘出手殺人,可趙頤和那兩名職業殺手就那麽死了!”


    他神情嚴肅的向趙普匯報道。


    趙普先俯身在那三具屍體上檢查了一番,隨後又接過微型攝像機直接打開儲存的錄像看了起來。


    越看,他的眉頭皺得越緊。


    “你們確定他沒有出手?”


    突然,他向那幾名製服人員再三確認道,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那幾名製服人員麵麵相覷,不約而同的重重點頭。


    “他們三個都是因為心髒破裂而死的,通常,這需要暴力衝擊或者利器穿透,無論是哪一種至少都要雙方接觸……”


    趙普愈發的疑惑了。


    “去,馬上把視頻發送給我方專業部門,請專家研究!”


    他將微型攝影機,轉手交給一名製服人員。


    那人點了點頭,馬上帶著攝影機朝一旁的書房走去,很快和專家取得了聯係。


    十幾分鍾後,趙普和其他人還在分析那三人的死因,專家已經給出了結論。


    “口哨!”


    製服人員雙手平端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對著趙普,以便讓他和屏幕中的專家視頻對話。


    那專家言簡意賅的這麽說道。


    “口哨?”


    趙普覺得奇怪。


    在看視頻的時候,他也注意到了陸銘的呼哨,但考慮到呼哨無論如何不可能與攻擊有關,因此隻當是陸銘對戰前放鬆精神的小怪癖。


    專家將那段呼哨聲播放出來。


    可趙普依然聽不出任何端倪:這呼哨忽高忽低,但不成樂曲——起碼不是他們所熟知的流行樂曲——非要說的話,算不上好聽,倒是節奏類似於敲擊樂,另外就是節拍起伏轉換得很快。


    “錄像我看過了,那個小夥子的確沒有接觸到襲擊者,如果你們的觀測準確,周圍沒有其他埋伏的保護者出手殺死了那些襲擊者,那麽從哪三名襲擊者的死因上,我隻能推測出一個可能……”


    專家沉吟了幾秒鍾,才緩緩開口道:


    “呼哨殺人!”


    他說得一字一頓,趙普有那麽一瞬間,真的覺得他是在開玩笑。


    可是在看專家的神情嚴肅,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趙普陡然明白過來。


    “您的意思是說,陸銘的呼哨通過共振,遠距離引爆了趙頤等三人的心髒?”


    他不是沒有聽說過這種殺人方法,隻不過因為太過於傳奇和匪夷所思,所有人都以為是捏造出來的。


    專家卻極為嚴肅的點了點頭。


    “我考慮了無數種可能,但隻有這一個答案能夠合理解釋那三人的死因,我不敢保證它一定是正確的,但它是最有可能的!”


    他也不敢把話說死,一再對趙普強調道。


    “我知道了。謝謝您提供的思路。”


    趙普感謝之後,掛斷了視頻通話。


    製服人員按照他的命運帶走了那三具屍體,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陷入深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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