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崖山縣回到富平,秦烽一連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


    局裏都以為他是對超級化工綜合體項目徹底心灰意冷了,殊不知這隻是國安那邊的要求,在沒有查清指揮係統為什麽會出問題之前,秦烽最好一直在家待著。


    七天時間,沒人知道秦烽都在家裏忙幹了什麽,秦烽卻知道局裏和陶氏杜邦二次談判的所有細節。


    跟秦烽料想的不錯,副局長馬來朝擔任新的談判代表後,雙方的談判進入了蜜月期,米國人為了營造出秦烽才是阻礙談判的罪魁禍首的真相,在富平市商務局換了新的談判代表之後立馬就把原本苛刻的條件放寬了許多。


    如此一來,富平市商務局和陶氏杜邦集團都笑嗬嗬,談判時都不再劍拔弩張了,似乎隻有秦烽變得裏外不是人。


    對於這樣的情況,秦烽早有心理準備,但對於這幾天局裏的一些風言風語,他卻有些始料未及。


    這天晚上,秦烽跟國安的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因為他們還沒有抓住內鬼,甚至希望秦烽再請一段時間的長假。


    秦烽當然不同意,再這樣熟視無睹下去,搞不好這項目還被他們稀裏糊塗的談成了,而且還是米國人賺的盆滿缽滿,富平市打腫臉充胖子的結局,項目談成的功勞他們現在拿走了,那項目未來暴雷的責任又有誰來承擔呢?


    秦烽堅持要去上班,國安說服不了秦烽,也沒有強製限製他的權力,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第二天,秦烽照常去上班,到了單位,碰到的人跟他打完招呼都會跟身旁人竊竊私語幾句,就好像秦烽出什麽問題了似的。


    秦烽不以為意,上路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熱乎,葉子明就闖了進來。


    “艸,你這幾天死哪去了,電話不接微信不回,我還真以為你特麽要跑路呢!”葉子明急得爆了粗口。


    那晚在山路上意外分開後,兩人就再沒見過麵,期間秦烽隻給葉子明發了一條微信——留住許亦歡!


    除此之外,秦烽就沒再接過對方的電話,也沒回過任何微信,這同樣是國安的要求,當然,跟白若溪的電話和微信不在此列。


    “我往哪跑路?”秦烽笑著反問。


    “那你這些天到底去哪了。”葉子明拍著桌子質問。


    “在家啊。”秦烽實話實說。


    葉子明做了個要罵人的口型:“不可能。”


    秦烽撇撇嘴:“為什麽不可能?”


    “因為我去你家敲過門啊!”葉子明理直氣壯。


    秦烽一拍腦門:“哦對,我想起來了,上周二晚上七點多是吧……”


    葉子明一愣:“不是,你還真在家啊。”


    秦烽點點頭:“我騙你幹什麽。”


    “你什麽事都沒有為什麽不來上班呢?你知不知道那邊談判都快談成了,你看我嘴裏這火泡起的……”葉子明翻開自己的下嘴唇給他看,確實有一排不規則的小白泡。


    “項目談成了是好事啊,你上什麽火。”秦烽笑著問道。


    葉子明氣的跺腳:“那叫談成?那特麽是舔成!馬來朝簡直就是米國人的狗,米國人說什麽是什麽,那還談雞毛啊,我跟你說,就按這麽談下去,早晚出事,你我都要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秦烽搖搖頭:“放心吧,超級化工綜合體項目牽涉太多,方方麵麵,就算他們不吃不睡的談判也不是一兩個星期能談完的。”


    “大框架定好了,剩下的細節沒那麽麻煩。”葉子明突然怔了一下:“不對不對,小爺被你給氣糊塗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事,是那天晚上的事,你跟柳如煙去哪了?為什麽後來就請病假玩消失了?”


    “你怎麽知道我是和柳如煙走的,你看見了?”秦烽有些驚訝,那天晚上夜色那麽黑,葉子明應該看不到車裏的柳如煙才對啊。


    葉子明哼了一聲:“還用看見?我認識柳如煙的車牌好不好。”


    秦烽敷衍道:“沒去哪,她送我回市區了。”


    葉子明一聽這話更生氣了:“回市區你不會帶上我和許博士?你知道我們倆那一晚走了多久的山路?哎不對不對,你小子不會是和柳如煙……”


    “打住!”秦烽一臉晦氣:“我可沒興趣跟你做同道中人。”


    葉子明更疑惑了:“那是為什麽啊?”


    “我是真生病了。”秦烽擼開袖子,給他看自己手腕上還沒完全恢複的傷痕。


    葉子明一驚:“你這是怎麽搞得?”


    秦烽搖搖頭:“別問了,我也沒法說,你隻知道我這一個禮拜確實是在家養傷就行了,別的都不重要。”


    葉子明沉默半天,突然壓低聲音:“崖山酒會的事跟你有沒有關係?”


    秦烽一頭霧水:“崖山酒會怎麽了?”


    “你不知道?”葉子明更驚訝了:“我後來回去聯係人把我的車拖去修理廠,結果看見崖山酒會被查封了,到處貼著封條,裏麵還有不少警察,我就跟市公安局的朋友側麵打聽了一下,結果崖山酒會的事根本與他們無關,是異地警察過來辦的,說是裏麵不僅售賣假酒,還提供賣淫服務,甚至容留吸毒,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秦烽沒說話,但他覺得以柳如煙的瘋狂,絕對幹的出這樣的事,畢竟光靠賣酒,開在山溝溝裏的崖山酒會怎麽可能每天吸引那麽多客人呢?


    葉子明此時還在自言自語:“唉,這些事要都是真的,那郎老一生清譽可就晚節不保嘍,郎老是1966年的全國十大勞模,可是進京見過主席的啊,從天琅酒廠退休後還在全國總工會當過幾年副主席,那可是富平市乃至北遼省都響當當的人物啊,真是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是眼看她樓塌了。”秦烽糾正道。


    葉子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咱們倆說的有什麽區別嗎?”


    秦烽沒那麽多時間替一個素未謀麵的老人悲傷,直接問道:“許亦歡呢?”


    葉子明眼睛一瞪:“什麽意思?一個星期沒見,你都不先關心我是吧?”


    “你有什麽好……”秦烽及時刹車:“許亦歡呢。”


    葉子明氣鼓鼓:“走了,第二天就走了!”


    秦烽蹭一下站起來:“葉子明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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