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主子這話,純鈞點頭道,“是啊,卓雲欽擺明了想要禍水東引,從他這話聽來,怕是巴不得卓家長老們和卓雲峰,都去與九姑娘打個你死我活。他就可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了。”


    封炎略略頷首,算是肯定了純鈞這話,隻不過,語氣裏隱約帶著些不屑的意思,“卓家人真是,有這工夫和心思,幹點什麽不行。有點心眼全用來對付自己人了。”


    “是啊,所以近年來才會凋零了吧。”純鈞點頭道,忖了忖又問道,“所以主子此番前來,是要給九姑娘出頭嗎?”


    不然,純鈞覺得自己其實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主子要頂著可能會灼傷的風險,特意前來卓府一趟。


    也隻能想到這麽個理由了,盡管純鈞覺得這個理由其實也挺牽強的,畢竟他以前也從沒見過主子為誰出頭過。


    但九姑娘畢竟還是和旁人有所不同。


    但封炎卻隻是反問了一句,“出頭?”


    “畢竟……”純鈞聽著主子這句反問,好像和自己所理解的意思有誤差,於是謹慎地說了句,“九姑娘也受了些傷。”


    封炎朝著下方抬了抬下巴,“裏頭都慘叫成那樣了,還有什麽需要我出頭的嗎?”


    房間裏的叫聲依舊在傳出來,聽起來就相當慘烈了,純鈞覺得也有道理。


    “也是。”純鈞點了點頭,隨口就說了一句,“像九姑娘那樣的女中豪傑,的確是不需要男人幫忙出頭的人物。”


    純鈞這話一出,封炎的目光略略側了過來,掃了他一眼。


    但純鈞並不知曉,隻說道,“主子,那咱們回了嗎?”


    他哪裏知道,自家主子明明先前沒有什麽插手的意思,現在卻是很莫名的就不打算直接離開了?


    封炎淡聲道,“急什麽,卓雲峰如此狂妄,我來都來了,給他點教訓受一受也好。”


    純鈞聽著自家主子話裏那句‘來都來了’有些懵,畢竟,什麽時候自家主子成了會‘來都來了’的人了?


    而還不等純鈞反應過來呢,主子的身形就已經從他旁邊一閃!


    房間外頭,幾個人還在苦惱著。


    “這事兒現在要怎麽辦?總不可能真的按照雲欽先前說的,去找卓九麻煩吧?”卓邕憂心忡忡的問道。


    五長老卓啟冷哼了一聲,“為什麽不能?明明就是她對雲峰下的藥,她當時給雲峰塞了那顆藥,大家都見著了的!怎麽就不能去找她麻煩了?該不會就因為封家那小子露麵給她撐了腰,卓邕你就慫了吧?”


    三長老被他這話給懟了一下,頓時脾氣就上來了,“我慫?是啊我慫,你不慫你去啊!我看你今天都快被她打死了,你既然不慫,怎麽會被卓九毫發無傷的就快給打死了!”


    卓啟本來就是個暴脾氣,這會子受了傷,再被這樣一懟,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氣不過了,拂袖就走了。


    人都走了,卓邕自己在這裏也沒有意思,索性就打算回去找其他人商量主意去了。


    房子外頭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而房裏則是另一個光景。


    原本應該在床榻上的人,根本在床榻上就待不住了。


    也不知道承受的是怎樣劇烈的痛苦,卓雲峰竟是從床榻上掙紮了下來。


    此刻就在床榻前的地麵上,抽搐著顫抖著,幾乎要喪失所有的理智。


    一道腳步聲逐漸靠近,一雙黑金緞麵的靴子,站在了他的麵前。


    靴子上用金紅色的線,繡著繁複的焰紋。


    卓雲峰雙目通紅,口涎裏還帶著血絲,從嘴角溢出,身下已然一片狼藉。


    顯然和當初言蒼的慘狀,沒有太大的區別。


    卓施然如果能看到他此刻的慘狀,肯定會對自己複刻出來的藥效感到滿意,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合格的假藥販子啊。


    不管怎麽說,溫伯淵弄出來的這個‘小玩意兒’真是相當不錯,會平等地教育每一個不服的人。


    封炎輕輕抬起靴子,原本是想要在卓雲峰的身側踢一踢,喚起他的注意力來著。


    但是看到了卓雲峰身下的那一片狼藉,封炎就下不去腳了。


    而卓雲峰,也已經在承受折磨的間隙裏,發覺了有人存在,隻是一瞬間並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麽人。


    他喉嚨裏的嘶吼帶著些血液泥濘的質感,怒道,“什麽人!鬼鬼……祟……”


    卓雲峰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封炎的動作戛然而止。


    封炎雖然對他身下那一片狼藉是下不去腳,但是腳尖轉了個方向,在卓雲峰口出狂言之際,就重重踩在了他的臉上!


    將卓雲峰的臉與地麵,用力碾磨在一起。


    “唔——!”卓雲峰嗓子裏發出更加憤怒的嘶吼,宛如困獸之鬥。


    他努力抬眼,雙眸都努力翻出了巨大的白眼,才總算看清了站在自己身旁,居高臨下的人。


    卓雲峰沒有看到封炎紗笠下的麵具,隻看到了那一身的裝束,便認了出來。


    “啐——!”卓雲峰吐掉了嘴裏的血沫子,裂開嘴,露出了染著血絲的牙齒,帶著瘋狂的笑意冷道,“我還當是誰呢……弄了半天,是封家那隻鳳凰啊。”


    聽到卓雲峰的這個稱呼,封炎深邃的瞳眸眯了眯,眸色一冷。顯然對這個稱呼很是反感。


    卓雲峰繼續說道,“怎麽?你該不會真的把自己當成封家的鳳凰了吧?哈哈哈哈哈——!”


    “真是很奇怪啊,所有人都一副看不起我的樣子,就好像我卓雲峰做了多見不得人的醜事……哈哈哈哈!咱們誰比誰清高啊?”


    “其他家族的醃臢事兒就很少嗎?你們封家的醃臢事兒就很少嗎?都覺得我卓雲峰殺了父母,罪無可赦?你封炎,又是什麽好東西?”


    卓雲峰的聲音帶著猙獰又痛快的笑聲,又是一次藥效帶來的痛楚再次襲來,卓雲峰渾身抽搐顫抖起來,在地上扭曲得宛如一隻瀕死的爬蟲。


    從他因為抽搐而緊咬著的齒關裏,擠出斷斷續續又破碎的音節來,“你真以為……你是……什麽鳳凰……嗎?鳳凰……浴火……涅槃重生……!你是……什麽?你是……燒幹了……你母親的生命……才出生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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