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施然聽到純鈞這樣痛苦嘶吼的聲音,表情也愈發嚴肅凝重起來。


    但這不是結束,隻是開始而已。


    開始就已經成這樣了,之後的情況根本讓人無法想象。


    卓施然想了想,還是決定給純鈞用更多的鎮痛。


    但是卻沒有起作用。


    雖說卓施然在這之前就已經料想過了,鎮痛可能對蠱毒這類東西,作用不大……


    她隻是猜想而已,畢竟,蠱毒不是普通毒素,也不是她所生活過的那個世界裏有的產物。


    所以卓施然覺得鎮痛的效果,可能對蠱毒不是很明顯。


    但也沒有想到,作用會小到這個程度。


    而這還隻是個開始而已。


    卓施然咬了咬嘴唇,看著純鈞的痛苦狀態,她轉眸看向封炎。


    “怎麽了?”封炎問道。


    卓施然說道,“把他也綁起來吧。”


    封炎沒有任何疑慮,聽了這話之後,很快就將純鈞也綁了起來。


    確認純鈞不會在劇痛狀態下做出什麽不理智的行為來了之後。


    卓施然就繼續了給他的治療,先前隻是打入了兩道玄醫道的力量而已。


    但還遠遠不夠,這個蠱毒比卓施然想象中還要更加厲害,更加棘手。


    卓施然輕輕撥動了指間的玄炎戒,好不容易恢複的那點力量,又像是不要錢一樣使用了出來。


    經過了卓施然的手指後,變成了第三道、第四道、第五六七八……甚至更多的,打入純鈞身體內的玄醫道力量。


    就連封炎也已經瞧出了這蠱毒的蹊蹺,在旁邊眉心緊擰,眸色凝重。


    其實從一開始,封炎沒以為這是蠱毒,隻以為是普通毒素。


    因為封家族人,天生火靈,原本就是比較狂暴的那種,不說百毒不侵吧,對毒素的抗性本來就比普通人要高。


    而對蠱毒的抗性就更高了,因為蠱毒是蠱蟲,這種活物,沒幾個耐得住熱的。


    但沒想到,這竟然真的是蠱毒。


    封炎目光深凝,能夠煉製出這樣蠱毒的人,他知道一個……


    卓施然的治療依舊在進行著,封炎看到她一次次將靈力打入純鈞的經絡去。


    讓純鈞陷入了極端的痛苦中,而且也不知道是怎樣可怕的痛苦,竟是讓人連暈,都暈不過去。


    剛開始還隻是嘶吼,慢慢的就變成了求饒。


    ‘殺了我’‘讓我死’這樣的話語不絕於耳。


    再到後來,就變成了憤怒‘我要殺了你’‘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這樣的話也開始出現。


    封炎聽得皺眉,隨手扯了塊布塞住了純鈞的嘴。


    再後來,也不知道是因為習慣了疼痛,還是因為情況已經在轉好了。


    總之,純鈞的掙紮和嘶吼聲漸漸弱了下去。


    理智似乎也漸漸恢複了。


    封炎看出他眸色漸漸澄明,這才給他拿掉了嘴裏塞著的布。


    淡聲問道,“清醒點了?”


    “是,屬下失態了。”純鈞聲音裏帶著歉意。


    他到了此刻,才感覺終於從疼痛中漸漸緩解出來。


    那些劇烈的疼痛並沒有完全消失,但是,人好像就是這樣的生物。


    哪怕現在依舊還在承受著相當的疼痛,但跟先前近乎地獄般的劇痛而言,這已經是好了太多太多了。


    於是純鈞的臉色,已經漸漸變得正常了起來,而明顯與之相反的就是,卓施然的臉色越來越白。


    因為純鈞已經恢複了理智,此刻也很抱歉地看向卓施然。


    “九姑娘,您還好吧?”純鈞看著卓施然的臉色,“你的臉色很不好看。”


    “……嗯。”卓施然應了一聲,隻是這麽應了一聲而已,血就從嘴裏湧出來了。


    “九姑娘!”純鈞驚呼一聲!


    封炎的動作和反應卻比那更快,一把就攬住了卓施然的肩膀。


    聲音裏多了幾分焦急,“小九!”


    他攬住卓施然的肩膀,想要把她抱到一旁去緩一緩。


    因為她已經口鼻都往外流血了。


    但是她卻牢牢地扣住了純鈞的腕脈處,嘴唇緊抿地對封炎搖頭。


    “要是……現在停下,前麵的努力……就白費了。”卓施然的聲音和氣息都有些不暢,像是嗓子裏還有血在往上冒似的。


    但是封炎看到她嘴唇抿著的弧度,卻那麽堅持。


    封炎的眼睛裏映著她流著血的臉,眼裏有一抹光閃過。


    終究是沒有再將她抱走。


    隻是,她流著血的麵容,刺痛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髒。


    讓封炎心中一團比火焰還要更烈的憤怒情緒,漸漸冒了上來。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啪嗒……啪嗒……


    有血液從她口鼻中匯聚到下巴,再滴落在地。


    純鈞都有些不忍再看,也是因為這樣,後麵的治療雖然依舊疼痛,但是純鈞卻連哼都沒再哼一聲。


    九姑娘為了給他治療,弄成了這個樣子,他承受這點痛算什麽?有什麽好哼哼唧唧的?


    而且,雖然就連看都不忍再看一眼,但其實純鈞依舊一瞬不瞬地盯著卓施然看著,未曾挪開過目光。


    他要看著,他要將這一幕一幕刻在眼裏,記在心裏。永遠不要忘了九姑娘的恩情。


    “呼……”


    終於,卓施然長長鬆了一口氣。


    像是整個人都鬆了勁兒,腳步往後頭踉蹌了一下,身形就軟了下去。


    但卻沒有跌坐在地,而是直接就靠進了一個堅實寬闊的胸膛。


    封炎雙手牢牢握著她的肩膀。


    卓施然抬手默默擦了擦口鼻的血跡,然後才說道,“純鈞已經沒事了……”


    純鈞眼圈都有些紅了,其實先前他並沒有那麽真切地感覺到自己中了蠱毒。


    可是在真的被卓施然解了蠱毒之後。


    他卻能夠非常真切地感覺到不同,那種煥然一新的不同。


    “多謝九姑娘。”純鈞聲音帶著些鼻音。


    卓施然說道,“原本我以為能更快的,但沒想到,會這麽棘手……”


    她邊說邊長長鬆了一口氣,“上百條蠱絲在你的經絡裏,一根都不能漏,漏了就功虧一簣,還好小爵爺剛剛沒有直接把我攬走。”


    “小爵爺剛才也看到了,那些人明明被你將手腳筋都放斷了,卻依舊能夠行動,就是因為哪怕筋都斷了,那些比蠶絲還細的蠱絲也還是在的。”


    “並且如若不能一次性清除幹淨,那些幼蟲又會繼續吐絲,在經絡中在腦子裏……可以說是非常狠的蠱毒了。”


    卓施然說著,轉眸看向了封炎,就看到了封炎眸底仿佛有著隱約跳動的火光似的。


    卓施然歪頭問道,“小爵爺知道這種蠱毒?”


    封炎眸色深沉,一邊將丹藥塞進卓施然嘴裏,一邊說道,“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個能煉製出這樣蠱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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