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裏其實有不少這樣的風氣,背地裏會指責別人家的事兒。


    可能不止世家吧,這種東家長西家短的碎嘴子,哪哪兒都會有。


    麵對這種情況,封炎素來是沒什麽太大反應的。


    因為一般情況下,他對於這些老家夥的話題不感興趣,也不想參與。


    所以通常都無視,左耳進右耳出都還算是禮貌了,很多時候更是連左耳都進不去。


    但是此刻,封炎對這些老家夥的話題,還有這些話語的內容,卻沒有辦法全然的無視。


    就好像,心裏有某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在鬧騰著,讓他無來由的煩躁,想要撕掉這些老嘴。


    都什麽東西。


    說得什麽亂七八糟的,不會說話就特娘的閉嘴!


    那女人是什麽,他難道不比他們清楚?


    人盡可夫?騙鬼呢。


    那晚在秋漪園的時候,她和他,分明就是初次。


    他們究竟哪裏來的‘人盡可夫’的根據?


    封炎心裏很煩躁,但又覺得,為了那麽個女子,和這些老東西磨嘴皮子,有點沒必要。


    封炎眉心擰著。


    聲音冷淡低沉,“我對這些,不感興趣。我要離開京城。這是我們談好的條件。”


    聽到封炎這話,長老們的臉色變了變。


    然後長老們就注意到,在他們表情遲滯的片刻,封炎的手已經不經意地搭上了腰間玄炎劍的劍柄。


    像是隨時可能拔出這柄劍來。


    長老們訕訕的笑了笑。


    “炎兒,我們既然說好了,就沒有不讓你走的意思。”


    “就是,你想要出去遊曆遊曆也是好事,我們斷沒有拒絕的意思。”


    “隻不過,眼下京城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的。”


    封炎聽到這話,眉心擰了起來。


    長老們繼續道,“京城現在被那個女子鬧成了這番模樣,家族也被架上了一個很是尷尬的位置和局麵。”


    “你作為封家世子,在這個關頭,家族需要你。”


    “是啊,你就是要離開,也等家族的這個風頭過去了之後再走吧?”


    還有長老提出了更直接的建議,“當然,你要是願意幫家族解決這個麻煩的話,就更好了。”


    封炎知道他們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能出手,把那卓九給暗殺了最好。


    封炎扯了扯嘴角,“我不打女人,你們自己解決吧。”


    其實他沒有這麽紳士,這世道強者為尊,女子中,也有強者。


    要是真不和女人動手,碰上了女性對手豈不是隻能等死?


    隻不過,封炎沒有明說的是,他不會和自己的女人動手。


    封炎說完就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那些椅把碎裂的齏粉,說道,“等京城這些風頭一過,我就會離開。”


    說完,他就從議事廳離開。


    朝著自己的院子回去的時候,在半路的一個拐角,一個黑影就跟在了他的後頭。


    悄悄跟在他後頭,一起到了他的院子去。


    才剛進院子,沒一會兒,封炎就陡然轉身!


    動作非常的迅捷,手裏的玄炎劍已經指向來人的咽喉。


    劍鞘冰冷的觸感,落在來人的脖頸間。


    如若他拔劍了,此刻接觸脖頸的就不是冰冷的劍鞘,而是鋒利的劍刃了。


    封炎皺眉看著來人,問道,“封十,你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堂、堂兄!”封染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快從嗓子眼裏竄出來了。


    封炎收回了劍,將玄炎劍掛到腰間,去院子裏的水井打水洗手。


    他的院子裏,原本應該有很多隨從的,可是現在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長老們本來打算給他安排一些仆役過來,被他拒絕了,這些眼線但凡他點了頭,讓他們紮了進來,想要收拾出去就有點麻煩了。


    所以他院子裏就這麽空空蕩蕩的,他自己動手,負責自己的飲食起居,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自在的。


    封染跟在封炎的後頭,急急忙忙說道,“堂兄,你難道不好奇為什麽你的院子裏,你的隨從,你的影衛們都不見了嗎?難道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封炎眉心擰著,手在木桶裏的清水中撩了撩。


    看著木桶的水波裏映著天上的月影搖搖晃晃的,他的心似乎也有了些動搖。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的狀況不對,很不對。


    處處都透出不對勁的色彩來。


    也是因為如此,他才想要離開京城,出去遊曆。


    就是想要想辦法弄清楚,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究竟錯過了什麽,遺漏了什麽。


    封炎定定看著封染,“封家沒有人敢和我說究竟發生了什麽,就好像事情本來就該是這樣。”


    說到這裏,封炎扯唇冷笑了一聲,“把我當傻子呢。”


    然後,他抬眸,目光凜冽地盯著封染,“沒想到封十你倒是個膽子大的。”


    封染咬了咬嘴唇,目光裏充滿著憂慮,她低聲說道,“堂兄,你真的不記得卓姐姐了嗎?”


    聽到封染口中提及那個女子的時候,封炎瞳眸裏目光中的森然凜冽,似乎都有了瞬間的停頓。


    他雖然依舊記不得。


    可是每每在想起這個女子的時候,心裏莫名其妙的……會多一些愧疚的感覺出來。


    之前都不會有,但就在和她那樣了之後。


    好像自己的心就有了某一處,漸漸開始不受控製了。


    封炎定定看著封染,“我應該記得她?”


    封染聽到封炎這話的時候,原本還以為封炎是在問她,但是仔細一聽,堂兄這話又仿佛是肯定的語氣。


    封染難以判斷,她眉心擰了擰,隻覺得自己時間不多。


    她趕緊說道,“堂兄,我時間不多,同你說完這些,我就該走了。”


    封炎聽到這話,眉頭緊皺,“你……”


    還不等封炎開口,封染就繼續道,“你和卓姐姐一直感情很好,好到……你為了她哪怕受家族聖物刑罰,也要離開家族同她在一塊兒。”


    封炎沒有做聲,手指緊緊攥在掌心裏。


    封染說道,“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麽,經曆了什麽。但你說得沒錯,你應該記得她才對,你不能忘了她。不要被那些人騙了。”


    封染說完這些,就趕緊說道,“時間不多了,我先走了!”


    封炎眉心擰了擰,“你去哪兒?”


    封染看向他。


    封炎看到了她眼睛裏灼灼的光,燦若星辰。


    她笑道,“我離開封府,我向你告密,家族肯定容不了我,我要去找卓姐姐,她會保護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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