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施然其實不知道。


    她就是順著那個方向,推測了一下。


    然後隨口說了說,甚至可以說是……隨口詐了詐。


    哪裏知道這些人這麽不經詐,這表情簡直都跟白紙黑字寫著似的。


    卓施然挑眉,“看來我說對了?”


    一眾劫匪的臉上,甚至都有了些羞憤的神情。


    卓施然了然地點了點頭,就好像……已經不需要他們回答這個,就有了答案。


    緊接著,一眾匪徒,就又聽到了她的聲音,依舊是那樣淡淡的,平靜的。


    問道,“給誰的投名狀呢?”


    匪徒大概是因為先前的羞憤……以至於先前因為被驚嚇的那些情緒,那些軟掉了的骨頭。


    這會子又有些支棱起來了!


    所以他們沒有說話,沒有回答卓施然這話。


    他們心說,你既然這麽厲害,你自己猜好了,你剛不是挺能猜麽?你現在接著猜啊,還問我們幹什麽?


    他們沒有做聲。


    廉貞在一旁眉心皺了皺,對於他們對小姐的態度,很不滿。


    他的手都已經搭在腰間的刀柄上了。


    就算不用小姐的蜘蛛動手,他一樣也能將他們活剮了。


    但還不等廉貞出手,就聽見了小姐的聲音。


    “應該是泗南城那個城主了吧?那個厲害角色……”卓施然淡淡說道,“能夠在泗南這樣的地界,一直穩穩當當的,總有他自己的好本事,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


    卓施然摸了摸下巴,“比如,最好將泗南城裏的人,將那些想在泗南城裏安身立命的人,都變成合夥人……”


    卓施然比起說是審問他們,不如說是在以他們的行為,來推斷出泗南城的情況,推斷出他們這個行為背後的因由。


    就在卓施然說完這話之後,後頭就傳來一個有些懶懶散散的聲音。


    尾音甚至還帶著幾分哈欠的氣聲。


    接了卓施然這話,“他就是那麽個做法,不犯點罪都不要想好好進那泗南城。這樣,不管什麽時候,不管誰責問下來。”


    卓施然扯了扯嘴角,“法不責眾。”


    “就是這麽個道理。”班昀掃了一眼這些匪徒,然後才繼續道,“你以為泗南城是一直都那麽三不管麽……能管誰不想管呢。”


    卓施然明白班昀這話的意思。


    無非是那位泗南城主,盡他所能的將泗南城的人,能變成罪犯的都變成罪犯了。


    也是因為這樣,隻要大昌朝廷想要對泗南有任何動作。


    甚至都不需要泗南城主去主動做什麽,泗南城裏的這些罪犯……就能把天給掀翻了。


    也是因此,泗南城才一直拿不下來,一直是這樣三不管的狀態。


    泗南城主將這些人,都變成了利益共同體……誰想要動泗南這塊蛋糕,這些人就會先衝在前麵,去流血,去死……


    “嘖,好手段啊。”卓施然撇了撇唇。


    幾個匪徒看著卓施然,聽著這個女子明明沒能從他們口中問到什麽。


    竟然就將泗南的情況,和他們這事兒的本質,就給捋清楚了。


    其實他們也並不是不知道,或者說,泗南城裏的人們,並不是不知道泗南城裏這樣的情況。


    但他們依舊願意這樣做,因為隻要這樣,他們就不需要去麵對其他的什麽了。


    就在泗南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起碼,不用去麵對泗南之外的風雨。


    所以像這些匪徒一樣,他們才會願意來做這個事情。


    如果不是因此,誰會這麽蠢,隨意就被忽悠了去犯罪呢?


    卓施然也沒什麽好在繼續審問他們的,隻對蜘蛛側了側頭。


    幾個匪徒汗毛都立起來了!


    因為她上一次對蜘蛛側了側頭的時候……


    那蜘蛛就直接剮了那人一塊肉下來!


    他們那種恐懼的情緒,又開始在心頭蔓延。


    但沒想到,那大蜘蛛並沒有剮他們的皮肉。


    隻是隨意動作了一下,就又吐了幾團絲出來。


    讓他們又變成了那種被包裹得像繭一樣的狀態,身不能動,口不能言……


    隻剩鼻子出氣和一雙眼睛能視物。


    先前還因為被剮了一刀而慘叫不止的那人,此刻也已經消了音。


    剛開始他還憋得麵紅耳赤的,但是慢慢的,他就安靜下來了。


    因為這蜘蛛的蛛絲纏上之後……傷口好像沒有那麽痛了……?


    卓施然懶得再理他們。


    跟著班昀一起走到前頭去。


    班昀還嘖了一聲,側目看了一眼那些匪徒,撇唇道,“你可真夠仁慈的,鬼麵蛛的蛛絲可是有麻痹功能的,還沒讓他們吃夠教訓吧?就給他們止痛了?”


    鬼麵蛛的毒液有著麻痹獵物的功能。


    而像她的小蜘蛛這樣大身形的,都不是低階蜘蛛了。


    所以它的蛛絲,也帶了一些麻痹的功能。的確可以麻痹匪徒的痛覺。


    匪徒這才明白為什麽傷口慢慢就沒那麽痛了。


    卓施然笑了笑,“我那是心慈手軟嘛?我那是怕吵。小蜘蛛的蛛絲自然最好用的,難不成你還指望我親手去給他們綁上繩索?”


    班昀撇了撇唇,“便宜他們了。大晚上的擾人清夢,換我能捏死他們,不,捏得半死,然後用來生喂我的蠱蟲……”


    幾個匪徒眼睛一翻都快要暈過去了。


    他們這是什麽運氣啊!


    不過就隻是想要劫個道而已!選的這究竟是什麽對象?!


    簡直瞎了。


    一個馭獸師……從她的蜘蛛看起來,就應該不是什麽低階馭獸師!


    除此之外,竟是還有一個蠱師!!


    而且看起來,應該也不是什麽簡單角色。


    卓施然和班昀倒是沒再管這些匪徒,走到了馬車旁邊。


    她是打算去看看莊頤海早膳打算做什麽吃的。


    但還不等她繼續往前走,馬車裏就伸出一隻手來,握住了她的手腕。


    “嗯?”卓施然往馬車裏看了去。


    哪裏會不知道這手的主人是誰呢。


    “太陽出來了,消停點。”卓施然說道。


    然後就將他的手推進馬車裏,將簾子拉得更嚴實一些。


    封炎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了出來,“他們什麽情況?”


    那些匪徒被綁得比較遠,所以剛才那些話語,他在馬車裏聽不太清楚。


    聽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個匪徒被剮了之後的慘叫。


    聒噪得要命。


    卓施然聞言看向他,“也沒什麽,就是……咱們想要去泗南城,說不定還得犯個罪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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