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聲看去,就看到宮門前站著一個身形頎長挺拔的男人。


    一身玄色衣衫,看起來很是樣式簡單。


    但是細看,衣服料子上的紋理似乎很不簡單。


    非常的細膩精致。


    感覺上……


    司空獻朝著卓施然身上那一席火紅色的羽衣看了一眼。


    隻覺得你,好像和卓施然身上這一身,有些相似。


    來人自然不會是別人,正是封炎。


    他站在那裏,姿態原本還很是閑適隨意,脊背略略倚靠著宮牆。


    不知道已經等了多久了。


    但剛才,在看到司空獻的手落在卓施然的肩膀上時。


    封炎的姿態就已經難以再保持先前那樣的閑適隨意了。


    明明在看到卓施然身影的時候,他臉上還露出了笑容來。


    此刻,目光盯著司空獻,好像隻剩涼意。


    司空獻知道不是錯覺,光是對視著封炎的眼睛,都覺得好像被什麽猛獸給盯住了。


    那是一種本能的危險感覺。


    讓人忍不住脊背發涼的那種。


    卓施然表情倒是如常,也不知道是不是對封炎這樣的態度感到習慣了。


    “那我先走了,省得給你添麻煩。”卓施然嘴角翹起淺淺弧度,眼眸彎了彎,“你不知道他是什麽,盯著你看久了,對你不太好。”


    三足金烏的太陽真火是何等的灼熱狂暴。


    要是盯著司空獻久看幾眼,雖然不說就要把他給燒成灰燼吧……


    但,說難聽點。


    司空獻這幾天上廁所都得費勁。


    上火。


    可不是上火麽。


    卓施然走了上去。


    司空獻看到卓施然站到封炎身旁,兩人順著宮門前長長的路,朝前走去。


    卓施然走在封炎身旁,背影看起來,竟是有了幾分小鳥依人的感覺。


    司空獻看著兩人這樣並肩同行,心裏說不上是個什麽感覺。


    而且還能聽到兩人的對話聲,夾雜在風裏傳來。


    “你怎麽來了,我又不會迷路。”


    “就是想來接你。”


    “你是不是餓了?我回去給你做丸子吃吧,我忽然想起來一個土豆丸子的做法。做給你嚐嚐吧。”


    “你做什麽我都喜歡。”


    司空獻忍不住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哪怕到剛才,他都一直覺得卓施然給他一種,浮在半空中,難以觸及的感覺。


    到不是說高高在上,但就是給人一種,好像不是一個世界的感覺。


    直到現在,直到看到她站在封炎身旁。


    聽到他們聽起來無比尋常的對話內容。


    她的語氣和聲音聽起來古靈精怪的俏皮。


    而封炎的聲音聽起來帶著很平常的寵溺。


    不是那種為了寵溺而寵溺,故意說出來的寵溺。


    而是那種讓人感覺,恐怕這個男人的寵溺,深入生活的每一個細節裏。


    司空獻心裏的最後一點點念想,也終於全部放下。


    完完全全的釋然了。


    他回到皇宮裏的時候,老皇帝看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司空獻哭笑不得,“父皇。”


    “沒出息。”


    司空獻對這話並不反駁。


    老皇帝又說了句,“沒出息!”


    司空獻笑了笑,“強扭的瓜不甜嘛。”


    老皇帝嫌棄地瞥了他一眼,“說得好像你想扭就能扭到似的。”


    司空獻:“……”


    他發現父皇不管政務之後,著實是變得開朗了不少啊,說話都有意思多了。


    老皇帝歎了口氣,“我反正也勸不動你,死心眼,你自己愛怎麽樣怎麽樣吧。”


    說這話時,老皇帝甚至就連自稱都換了。


    司空獻挑了挑眉毛,“不催我了?”


    這幾年,父皇沒少催他,讓他就算不娶妻,納個妾也是好的。


    再怎麽,得有後代吧?司空皇室得開枝散葉吧?


    成天累得要死忙政務,身邊還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也太可憐了。


    但司空獻一直沒點頭,隻覺得自己都累得要死忙活政務了,還要和一個沒感情的女人虛與委蛇。


    那不是慘上加慘?


    有那功夫不如做點別的,卓施然以前給他推薦了不少書籍,都是她自己看過覺得不錯的。


    但都是一些雜書,閑書。


    司空獻早年間讀書學習,哪裏看過這些書籍。


    眼下也沒人敢挑揀他看是不是閑書不務正業。


    倒是覺得頗有意思。好像到了這時候,才真的體會到了書中自有黃金屋的意義所在。


    司空獻甚至覺得,如果自己用施然經常會用的語氣和措辭來說的話。


    應該會是……這不比玩女人有意思多了?


    但老皇帝總說他被卓施然洗腦了。


    此刻聽到司空獻這話,老皇帝哼了一聲,“都差不多算是死過一次……不,死過兩次的人了。”


    老皇帝瞥了司空獻一眼,“哪能還這麽迂腐。反正日子是你自己的,至於皇室血脈,你自己想辦法。”


    “父皇……”司空獻有些感動。


    “你母妃說了,你做事情素來心裏有譜。我也相信,所以也懶得催懶得逼你什麽,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你連偌大個昌國都能治理好,其他的事情,想必也不用我擔心。”


    老皇帝說完就擺了擺手離開了。


    但老皇帝沒打算讓封炎那小子太輕鬆。


    憑什麽啊?他兒子求而不得的姑娘,封炎卻沒好好珍惜。


    而且卓九還救了他兩次,保住了他們司空家的皇權沒有被外人染指。


    於情於理,老皇帝覺得自己都該為卓施然出這口氣。


    甭管卓施然需要不需要吧。


    從宮門回府邸的路上。


    卓施然越想越不對,她瞧著封炎這一身玄色的衣衫。


    和這男人平時穿的好像不太一樣。


    “你不隻是來接我的。”卓施然說道。


    她轉眸看著封炎,“你進宮了吧?”


    封炎彎唇笑了笑,“接你才是主要的,進宮隻是順便。”


    “你找老皇帝幹什麽?”


    先前司空獻和她在一處,這男人總不會是找司空獻去的。


    那應該就隻有老皇帝了。


    在問出這話的時候,卓施然聽到那些異獸,在腦子裏說風涼話。


    “還能幹嘛,主人,他肯定想娶你!”


    卓施然眉梢挑了挑,心說這好像也不難猜。


    封炎的心思一直就沒藏著過,隻不過如果是因為這個,他應該會告訴她。


    卓施然看著封炎,等著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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