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帝辛有再多的理由,商容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在帝辛眼中,他簡直就是一個不知道變通的老頑固。


    有時候,帝辛真是恨不得放下臉麵,對這些不肯聽從自己命令的大臣狠狠的殺上一批,殺雞駭猴,讓所有人都不敢再反對自己。


    不過帝辛還沒有被氣到無法控製情緒的程度。


    被商容硬頂了一句之後,帝辛目光變得有些冷,好歹沒有爆發。


    “陛下,丞相,臣記得有幾位上古正神,還有上古三皇並不需要人祭,不如祭祀這幾位神靈,請他們顯靈庇護?”


    這時候,在朝堂下方的費仲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說道。


    在私下請見的時候,費仲憑著自己和帝辛之間的關係,可以自由的說話,但在朝堂上,尊卑有序。


    他一舉一動,都十分的小心,唯恐引起其他大臣的不滿。


    這時候的費仲,還不是未來帝辛提拔到僅次於丞相、亞相的寵臣,不過憑著帝辛心腹的身份,在朝堂上也有資格說一句自己的意見。


    “費大夫真是博聞廣識!”


    其實商容也不想和帝辛硬頂,被費仲這句話提醒,頓時眼睛一亮。


    他先是稱讚了費仲一句,然後說道:“五日之後,乃是女媧娘娘聖誕之辰,女媧娘娘乃是上古聖人,陛下隻需前往女媧宮降香即可!娘娘有靈,定然會庇護我大商社稷!”


    “哦?”


    帝辛微微回身,換了一個姿勢,淡淡說道:“女媧聖人有和功德?居然讓人皇率領群臣,親自前去降香?”


    他的語氣似乎變得緩和許多。


    商容連忙說道:“女媧娘娘乃是上古聖人,上古之時,有神靈共工氏頭觸不周山,天傾西北,地陷東南,女媧聖人乃采五色石,煉石補天,有功於百姓,故被曆代人皇設廟祭祀。”


    “此上古正神,需人皇親自前去降香,能保佑大商風調雨順、四時安康!”


    帝辛微微點頭。


    這位上古神靈倒是比較符合他的心意,不用人祭,又是能護佑大商社稷的福神,若是能和這位聖人拉上關係就好了。


    有聖人支持,改革大商神靈祭祀之法豈不是名正言順?


    “就以丞相之意,五日之後,孤親自前往女媧宮降香!”


    “陛下聖明!”


    商容麵上露出喜色,總算是把這件事解決了,要是帝辛再有什麽奇思妙想,他感覺自己的心髒都有些承受不住。


    ......


    五日之後。


    人皇車輦在大道上緩緩行駛,前後都是朝歌最為精銳的甲士,文武大臣跟在車輦的兩側,朝著媧皇宮的方向趕路。


    人皇出行,虛空中能看到一頭國運所化的玄鳥振翅,玄鳥乃是鳳凰之屬,鳳凰分為五種,其中有火鳳、金鳳、青鳳(青鸞)、黑鳳以及白鳳。


    玄鳥便是五德鳳凰之中的黑鳳。


    有氣運玄鳥庇護,不要說是刺客,就算是大羅金仙,也不敢對身為人皇的帝辛出手。


    不久之後,車輦來到女媧宮。


    女媧宮華美壯麗,氣韻不凡,頗有仙家神庭風範,帝辛下車之後,目光在女媧宮淡淡掃過。


    “陛下,請!”


    商容充當降香使,在前麵領路。在朝大殿行走的時候,畢恭畢敬,對聖人有著極大的尊重,不敢有絲毫的放肆。


    林琅環佩,發出清脆的響聲。


    帝辛跟在商容後麵進入大殿,按照禮節,親自奉上一炷香。


    看到帝辛老老實實的按照禮節祭祀神靈,商容消無聲息的鬆了口氣,然後開始帶著其他大臣,準備給女媧娘娘上供的仙果靈果。


    女媧娘娘不需要人祭,但前來上香祭祀,也要一些祭品才行。


    微風浮動,一股淡淡的香風吹動。


    帝辛剛把香插在香爐中,微微抬頭,頓時看到了被微風吹起麵紗後的女媧聖像。女媧聖像有娘娘親自開光,仿佛真人。


    “此神女國色天姿,孤前所未見啊!”


    饒是帝辛見多識廣,後宮宮女多有絕色,但經過女媧宮莊嚴的氣氛烘托,猛然看到媧皇聖像,也不由得被震動了心神。


    不過,他很快就平定了情緒。


    帝辛生性不信天命,對於神靈也缺少敬畏,不然也不會做出改變祭祀之法這種有可能惹怒神靈的事情。


    他乃是人皇,眼前的神女雖然是神靈,地位還在人皇之上,所以帝辛天然有一種在上俯視的心態。稱讚眼前神女的容貌,就是如此。


    帝辛想要革新大商弊政,缺少支持!


    其中革新神靈祭祀、廢除人祭就是一條比較重要的法令。


    “祖廟有警示傳來,神靈祭祀的弊政也要革新,孤如果能得到這位聖人的支持,必能如虎添翼!”


    不過,如何和這位聖人拉上關係呢?


    帝辛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他先是王子,後為人皇,從來隻有別人奉承他,還沒有他奉承過別人的時候。


    女媧娘娘既然是聖人,那麽寫首詩稱讚她的容貌,絕對不會錯。


    帝辛沉吟一下。他回想了一下,在後宮和薑皇後、黃貴妃說笑玩樂之時,稱讚她們姿容的詞句,組織一下語言。


    片刻之後,他叫來隨從官,“取筆墨來!”


    隨從不敢怠慢,連忙將筆墨奉上。


    帝辛當即一揮而就,在大殿旁邊的牆壁上寫了一首詩。


    鳳鸞寶帳景非常,盡是泥金巧樣妝。


    曲曲遠山飛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帶雨爭嬌豔,芍藥籠煙騁媚妝。


    但得妖嬈能舉動,取回長樂侍君王。


    在詩句寫成的時候,一股無形的氣機勾連天地,虛空中由大商氣數凝聚而成的氣運玄鳥,發出一聲嘶鳴,聲音淒厲,仿佛有一股恐怖的氣息傳來,讓它無法承受。


    不過玄鳥虛幻無質,更是大商氣數所凝,尋常人等無法發現。


    轟!


    本來在三界彌漫充斥的劫氣,在這一刻徹底凝聚,將浩蕩無邊的大地盡數籠罩,虛空中無量的黑氣彌漫。


    數不清的生靈被黑氣侵襲,本能的感覺到一陣心浮氣躁,即便是在仙山福地修煉的仙神、煉氣士,一旦閉關修煉,就會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隻有昆侖山、首陽山、火雲洞、須彌山、碧遊宮等少數仙境沒有黑氣侵襲。


    “大劫!開始了!”


    這時候,仙道三教之中,大羅金仙境之上的大神通者,都能看到無盡的黑氣籠罩天下,神色各異。


    闡教群仙麵色凝重,而東海之中的截教煉氣士,則恍若無事,相互聚在一起,繼續說笑論道。


    根本不把劫氣當回事。


    他們的心思很簡單,東海乃是聖人道場所在,再加上截教萬仙來朝,天下誰敢招惹截教弟子?


    他們現在對大劫不怎麽當回事,唯一好奇的是誰引爆了大劫。


    這時候,隻有特變關注大劫情況的聖人才知道,引爆大劫的是一個想要抱大腿,姿勢卻沒有抱對反而引起對方暴怒的年輕人皇……


    “陛下,女媧乃是上古聖人,此次前來女媧宮降香,正是為了祈求神靈庇護,讓大商風調雨順,百姓安康,怎可提詩褻瀆?”


    女媧宮,帝辛提詩後不久,商容和群臣準備好了祭品,一進來就看到了牆壁上的詩句。


    商容當即臉色大變。


    帝辛眉頭一挑,不以為意的說道:“丞相多慮了,孤見女媧聖人有絕世之姿,故提詩稱讚,豈有褻瀆之意?”


    “這……”


    商容有些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帝辛是怎麽想的,居然用這種詩句稱讚稱讚上古聖人的美貌,恐怕看到這詩句之後,女媧娘娘憤怒的情緒要多一點。


    這次女媧宮降香,看來要白白走一趟了!


    商容和比幹悄悄的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


    “好了,這件事不用多說,既然祭品已經備好,開始祭祀之禮吧!”


    帝辛一甩衣袖,堵住了其他大臣繼續勸諫的話。


    文武百官看到他這種態度,默默無語。


    他們這些大臣,包括商容比幹在內,雖然對帝辛這行為有些不滿,卻也沒有當成什麽大事。


    在他們看來,女媧娘娘雖是上古聖人,但庇護朝歌的神靈眾多,她不過是其中之一,就算帝辛提詩惹怒對方,隻要隨後再恭敬的進行幾次祭祀,差不多就能讓對方的怒火熄滅。


    女媧宮降香之後。


    帝辛率領文武大臣返回朝歌,他特意單獨召見了費仲,示意讓他帶頭上奏,先說人皇後宮妃子太少,需要遴選大臣和諸侯之女入宮。


    然後再不經意的把目標指向冀州侯蘇護。和對方成功聯姻。


    帝辛也是吸取了教訓,不再直接在朝堂上提出自己的意見,無論是拉攏分化諸侯,還是提拔人才、打壓貴族,他都要找一個替罪羊頂在前麵。


    人皇高高在上,若是親自下場和大臣對撕,損失的是人皇的威嚴。


    從這點來看,帝辛的禦下手段上升了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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