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


    赤貧、月光、清源道人的精神稍微恢複了一些,仍十分萎靡;高陵王腿斷了,被扶著走了一段路後,疼痛難忍,天熱,腿傷又發炎,豆大的汗在身上滾。


    小縣主靜靜坐在一邊,麵色淒苦。


    袁黃問起高陵王和兩位師兄一路的情況,赤貧和月光相視一眼,想說又不好意思說。


    高陵王尷尬道:“是孤大意了。我們離開北境後,一路潛行,想盡快趕回江東,誰知在青州發現了洛廣和曹太監,我們對付不了,便想借北海之手,將他們除去。孤把他在北海的消息傳了出去,誰知,洛廣沒捉到,我們卻暴露了。”


    洛廣也在北海?


    袁黃心中一驚。


    聽小郡王的口氣,似乎並不反皇帝,反而十分討厭高陵王這樣的反王,他自己也不想造反,還是陰陽道的道士,逼著他造反。


    小郡王會不會和洛廣有關係?


    月光道人道:“我們在王府遇到了道祖,確實道行差太遠了,一招沒出就被控住了,師弟,要不是你來救,我們隻怕要被道祖煉成鬼了。”


    說著,月光道人望向清源道人,“不知道友為何也被關了起來?你不是北海王的親舅舅嗎?”


    清源道人道:“老道剛一進府,就發現不對勁,但我以道術自恃,貢高我望,太托大了,遇到道祖也直接被拿住了。”


    袁黃把大概情況弄清楚了。


    唯一不清楚的是,道祖他們要幹什麽?


    袁黃把幽州的遭遇大概講了一下,道:


    “道祖與洛祖、活佛三人應該是達成了一致,道祖在南方充當洛祖的打手。他先是派弟子在幽州助漁陽王起兵,結果符籙派造反,直接把漁陽王殺了,現在又來到青州,逼北海王造反稱帝。這到底是為什麽?”


    三個鬼仙也回答不上來。


    清源道人的毛驢和藥箱丟了,現在想幫眾人治下病也幫不上手,隻好在一邊安慰小縣主這個外甥女,道:“幼薇莫怕,這位昌縣侯不是惡人,等皇後娘娘歸來,他自會放你歸去。”


    小縣主驚訝道:“舅舅,你說那個女人是誰?”


    清源道人道:“是小周皇後。”


    小縣主連連搖頭,“舅舅你肯定弄錯了。”


    清源道人不解。


    小縣主道:“她肯定不是皇後。”


    清源道人也道:“是年輕了一些,但是舅舅在皇宮裏麵,確實見過她。”


    袁黃將小周後經曆大概講了一下,不過美化了許多,沒講那麽多不堪的事情。


    趁著說話的機會,袁黃把冒充小胖子的原委對小縣主講了一下,道:


    “為了解救北海王府,我們得知花四郎要與你私會,便想找你打聽消息,但是那老姑婆一直盯著,我有江東口音又不能說話,不得已隻能裝醉....”


    小縣主哪裏想到事情會這麽複雜,但是現在也不重要了,她神情黯淡,喃喃道:“還好不是花四郎。舅舅,那個花四郎,我不想嫁。”


    清源道人隻是暗歎。


    老郡王死了,他姐姐王妃,也就是小郡王和小縣主的生母,已經被陰陽道的人殺了,小縣主的婚事由小郡王做主,唯一能幫她說話的,也就是他這個舅舅。


    但這種事情,他又如何能真正開口。


    時間大概過了一個時辰。


    小周後終於逃了回來,袁黃在外麵守著盼著,見到小周後大喜過望,小周後見有很多人看著,很不好意思,表現得很含蓄。


    袁黃對小縣主道:“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小縣主如僵屍一般站起,望著王府的方向,神情木然。


    清源道人感歎道:“回去吧,女大當嫁,女人總是要走這一遭的。”


    小縣主渾身顫抖,走了兩步又停下來,雙手抱膝,蹲在地上盡力克製,但眼淚還是止不住就掉了下來。


    哭了許久,她倔強地抹了把眼淚,大聲道:“我偏不!”


    清源道人一愣。


    小縣主突然跪倒在清源道人麵前,大聲道:“舅舅,我要跟你出家修行。我去當姑子,我不要嫁給花四郎!”


    清源道人忙將她扶起。


    小縣主卻跪著怎麽也扶不起來。


    清源道人久扶不起,喝道:“起來,像什麽樣子!”


    小縣主就是跪著不起。


    時間過了許久,袁黃催促道:“李大家,這裏待不得,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赤貧和月光也站了起來,在一旁焦急等著。


    “我們走吧。”


    清源道人長歎一聲,再不管小縣主。


    袁黃對小縣主行了一個禮,也轉身離去。


    赤貧和月光跟上。


    小周後一步三回頭,望著被黑暗吞噬的小縣主,神情悲淒,走了幾步,見小縣主還跪著,小周後道:“李大家,她沒有其他人可以求了。”


    眾人心情都差不多。


    隻是男人的心腸更狠一些,不如女人感性,聽小周後這麽一說,大家都覺得腳下千斤,步子格外沉重。


    高陵王對清源道人道:“孤有一女望門雙寡,孤也曾傷透了腦筋,後來她與袁黃交好,但是袁黃立功封了昌縣侯,孤怕朝廷猜忌,不敢允這門婚事,便暗中將其拆散了。她也出家做了姑子,孤無比後悔,但是覆水難收。現在想想,能嫁良人,是女子一生之大運,如果所托非人,也是一生之大難。李大家三思....”


    清源道人沉思許久,最終無奈地揮揮手。


    小周後一直盯著清源道人,見他妥協頓時大喜,忙跑回去將小縣主扶起:“快走來!跟我們走,你舅舅答應啦!”


    小縣主忙用手臂擦了擦臉,起身提著裙子跟在小周後後麵。


    清源道人手指在旁邊的牆上寫了幾個大字,告訴小郡王,小縣主跟他走了。


    來到清源道人身邊,小縣主低眉順眼,見清源道人不怎麽理她,又往小周後身邊靠了靠。


    此時已是夜裏,眾人不敢停留,出了北海就往下縣走,大概走了兩個時辰,高陵王再也動彈不得,眾人才席地而坐。


    袁黃其實想問,清源道人為何會同意與他同行,而不是留下來幫助小郡王,但一路忙著趕路,沒有開口的機會。


    這時,一個無比陽剛的嘯叫聲響徹山林,眾人聽了渾身發麻。


    月光道人有些緊張:“這裏待不得,趕緊走。”


    清源道人卻道:“山君至陽至剛,乃補陽增神之聖藥。兩位道兄,可有興趣一獵?”


    別人看到老虎隻想逃命,清源道人看到老虎,眼中隻是藥材。


    赤貧和月光紛紛搖頭。對於鬼仙而言,打個老虎還是輕輕鬆鬆的,隻是現在一路逃命,累得像死狗,哪還有心情搞這個。


    清源道人道:“皇後娘娘神魂受損,陽氣缺失,易遭陰邪入體,怕是還有夜虛之症,這山君正好對症。高陵王腿骨斷裂,也需虎骨滋補。”


    小周後聽清源道人關心她的病情,有些感激,小聲問袁黃道:“山君是什麽?”


    她從小錦衣玉食,十多歲就養在深宮。


    袁黃道:“就是老虎....嗯,大蟲聽過吧?萬獸之王,山裏的君王。”


    小周後這才明白,忙對清源道人行禮道:“有勞李大家掛懷。這東西凶猛,夜間狩獵太危險了。”


    清源道人卻道:“那倒無妨,隻是要耽誤會工夫。”


    “我已經不是皇後了,李大家以後叫我周芙就行。我是大司馬周翀的女兒。”小周後鄭重其事向眾人說起,也算是正式介紹。


    清源道人笑著應下,又看向赤貧和月光。


    赤貧和月光是丹鼎道人,現在人死了半截,鼎也沒有恢複,丹更是一粒都沒有,雖然也能施展幾個小的道術,但對付山君還是危險了一些。


    這個時候,符籙派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他們隻要不遇到軍隊,在有靈氣的情況下,隨時都可以溝通天地靈氣施法。


    清源道人道:“你們稍候。”


    說罷,他大袖一拂,整個人騰雲駕霧一般飛起,往山林之中飛去,大概過了一炷香的工夫,清源道人又踩著樹尖,飄然而回。


    而他肩上,扛著一隻遠比他要大得多的吊睛白額大虎!


    清源道人舉重若輕,將老虎拋在地上,砸起一地的灰塵,眾人借著柴火才清楚地看到這隻老虎有多大。


    這麽龐然大物的凶獸,僅僅隻是叫喚了一聲,就被清源道人當藥材給采了回來,他騰雲駕霧而去,又扛著這麽大的老虎,踩著樹尖踏空而回。


    小縣主簡直驚了個大呆。


    北海王府的道士雖然厲害,但讓人厭惡,而自己的舅舅這種仙風道骨,她格外崇拜。


    袁黃也很神往。


    他現在已經是九品夜遊神了,境界倒是上去了,但是道術沒學幾個,請桃神和仙人望氣雖然厲害,但因為太過厲害,用起來很麻煩,一般場合也用不上。唯一的伏牛勁,也因為沒有靈丹,威力隻有十之一二,使用的場合,也大多是在女人喊他用力的時候....


    像清源道人這種騰雲駕霧,力大摔虎的法力,才是他最渴望的。


    但無論是地仙觀的師父、師兄,還是女道人,似乎都無心教他多少道術,在他們看來,這隻是術,而他們要修的是道。


    也就是境界。


    術代表著力量,道代表著境界。隻有境界上去,才能引劫渡劫,才能轉世重生。力量有就行了,要那麽大幹嘛!


    所以,同為九品夜遊神,實力上可能在千差萬別,就像屍蠱道人、趕屍道人、柳如煙、嫪士龍都是九品,但是實力上可以有碾壓的差別。


    袁黃的普通實力雖然很一般,但境界已到九品,再就看氣運了。現在找回高陵王,北方的謀劃也差不多了,等高陵王回到江東稱帝,自己也將收獲大量氣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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