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不習慣醫院的床,輸完液已經是淩晨三點,睡了不多會,兩人就都起來了。


    從樓下吃完早餐回來,遠遠就看見周深已經站在病房外等著了。


    俞小雅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徑直從周深身邊走過,回到了病房。


    抬頭間,周深也看見了俞小雅。


    比起昨天的慘白,今天小雅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但她眼裏的冷淡和疏離,仿佛又回到了初見那會。


    看著病房內的女孩,他始終邁不開步子,走進病房。


    這扇門,阻斷了倆人的距離,仿佛也阻斷了倆人的心。


    病房內兩人坐著,病房外一人站著。


    就這樣過了很久,彼此都不說話。


    直到醫生來查房,一番檢查後,告知可以出院,並簡單囑咐了幾句,匆匆又走了。


    病房裏再次恢複了死一般的沉寂,實在受不了這麽壓抑的氣氛,張思彤也覺得兩個人至少需要開誠布公談談。


    於是對周深說:“我先去辦理出院,你可以幫我照顧一下小雅嗎?”


    周深看了看俞小雅,應了一聲“好!”


    張思彤在俞小雅身邊坐下,輕輕地對俞小雅說:“小雅,聊聊吧,這樣杵著,也不是個事,事情到底怎麽樣,還是要聽聽他的解釋,或許情況並非你看到的那樣。”


    “難道你不想知道嗎?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我先去給你辦理出院手續,你聊完再來找我,好嗎?”


    其實,經過一個晚上的思考,現在的俞小雅也已經冷靜下來,沒了事發時的浮躁和衝動。


    事情早晚都是要解決的,誤會或是事實,都得了解清楚才能下判斷,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再者,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遇事隻會逃避的人。


    而且以自己對周深的了解,這件事情多半是個誤會。


    隻是,初次觸碰愛情,就遇到這種事,心裏難免是有些膈應的。


    想不到這種狗血劇情有一天也會在自己身上上演。


    她點點頭表示同意,並讓張思彤放心,自己會處理好的,讓思彤辦完手續後在醫院涼亭處等自己。


    張思彤看看兩人,隨即走出病房。


    路過周深的時候,囑咐兩人好好聊聊。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


    “你吃過了嗎?”


    兩個人再次同時開口。


    周深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打包盒,輕輕地放在桌子上。


    蓋子掀開,還冒著熱氣,一股熟悉的香氣撲鼻而來,刺激著自己的味蕾。


    “你喜歡的那家小混沌,趁熱吃吧。這麽早,餓了吧。老樣子,沒放豬油。”


    周深邊說邊用紙巾把勺子擦了一遍,放進碗裏,然後靜靜地看著俞小雅。


    還是這個人,還是這麽細心,他永遠記得自己所有的習慣,永遠包容自己的小脾氣。


    好好的,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眼眶好像濕了,心裏的那點悸動,也很快被強壓了下去。


    “謝謝,已經吃過了。”


    “哦!吃了好,你呀,總是一忙起來,就忘記吃東西;一休息,就懶得起來吃早餐。這可不行,對胃不好。吃了好,吃了好。”


    說著又重新把餐盒收起來,準備往外走。


    “那我拿出去丟了吧!”


    “等等,不著急。你先坐下,我們談談吧。”俞小雅指著對麵的空床鋪說道。


    “好。”


    周深立馬老實地在對麵坐下,中規中矩的,平時那個熱情洋溢,活潑開朗的大男孩,此刻竟如此嚴肅端莊。


    “對不起,讓你傷心了,對不起,讓你受傷了。”


    他看了看俞小雅,見她臉上並無什麽變化。


    繼續說道“小柔的母親和我母親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小時候我們兩家又是鄰居,所以,關係也就比較好。我們都是家中獨子,從小,我也是把她當成親妹妹對待的。”


    “後來,因為她父親工作變動的關係,全家搬去了外地,慢慢聯係也相對變少了。而她這次考上了這邊的大學,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知道今天是你項目的最後一天,想著和你好好慶祝慶祝。”


    “傍晚,正準備出門找你,就看見她醉醺醺地哭倒在我家門口。作為兄長,我不能不管她,便把她帶回了家照顧。10點多鍾,她醒來,覺得不舒服,就借用我家衛生間洗了個澡。”


    他看了一眼俞小雅,又繼續說:“後來她回房間,我以為她去睡覺了,就準備出門。可能是照顧她,以至於身上沾上了些許酒氣,味道很濃,知道你不喜歡,就想著趕緊洗個澡再去找你。”


    “你敲門的時候,我聽見,去開門,卻看到小柔已經給你開門了。看到小柔當時的模樣,我想和你解釋,可你根本就不聽,馬上跑開了。”


    “我知道那種情況下,你肯定會誤會,也是我太著急了,追得那麽緊,你才會不管不顧地跑向馬路。我更想不到後麵會發生車禍。”


    他越說越激動,哽咽著,一度失語。


    短暫停歇後,繼續說道“你知道嗎?當看到車快要撞上你的那一刻,我的心好像不會跳動了,我的腦子是懵的。好像是條件反射一樣,自然而然就衝上去拉你了。”


    “當你暈倒在我懷裏,看著你蠟白的臉,沒有一點血色,我不知所措了。還是車主提醒我,盡快送你去醫院。”


    “直到醫生說你隻是營養不良,休息不夠,氣血攻心才昏倒的,我的心才好像又回到身體裏。”


    他癡癡地看著俞小雅,好像看著這個世上最珍貴的寶貝。


    “真的很幸運,你沒事。我實在不敢想象,如果車子真的撞了上去,如果我沒有及時拉住你,事情會變成怎樣,我又會變成怎樣。”


    “我知道這次是我魯莽了,我知道你需要冷靜,我知道你那麽生氣,那麽傷心,是因為你在乎我,因為你心裏有我,可我卻犯混了。一直以來,我以為在這段關係裏,都是我一廂情願。”


    “你那麽在乎你的學業,在乎你的項目,我好像永遠是你計劃以外的存在。我總是在想,你是不是不愛我,是不是僅僅是因為我的死纏爛打,而無奈接受我。”


    “所以當你誤會我和小柔時,我既存了捉弄你的心思,我想讓你緊張,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像我在乎你一樣的在乎我,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會吃醋。我承認我自私,我狹隘,我貪心。”


    “一開始,明明隻想待在你身邊,我覺得這已經很幸福了。可後來,我想要的越來越多,我想我們的喜歡可以對等,我想要你同等的愛。”


    “可當發生車禍的那一刹那,我才知道我錯了。”


    他的眸子裏是前所未有的堅定,他深情地注視著眼前的女孩。


    “即使你心裏沒有我,又怎麽樣,隻要你讓我在你身邊,隻要你還需要我,我就想一直照顧你,陪著你,哪怕隻做你閑暇時的那點慰藉。我隻想你好好的。”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即使再怎麽不情願,我也放你自由,但絕不是現在。你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總是忘這忘那,總是丟三落四。你會不記得吃飯,你會不記得睡覺。這樣的你,我怎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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