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符高高掛起,柳月茹微笑著看著小蓮歡天喜地的指揮著下人將門神貼在院門上。


    “昨日大公子回府了,聽聞夫人掙紮著起床險些跌下床呢。”


    秦氏那身子骨依舊羸弱,大約是柳思振回來給了她莫大的動力,竟然一改往日昏沉的樣子,有精神說話了,可惜仍然下不了床。


    “你如今倒是消息靈通的很啊。”


    被柳月茹點了點鼻頭,小蓮驕傲的昂了昂下巴。


    好不容易能翻身做主,小蓮可不願意錯過秦氏任何的笑話,再加上文姨娘如今把持著柳府,秦氏的笑話那就傳的更熱烈了。


    “應該很快就會見到大公子了,快去沏茶吧。”


    柳月茹對這個傳聞中剛正不阿的柳家下一任家主,還是很有好感的。


    大約是原著濾鏡的緣故,即便隔著秦氏這麽個女人,柳思振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始終光明高大。


    伺候著秦氏吃完了粥,柳思振在她戀戀不舍的目光中站起身,行完禮走出屋外,迎上柳思思不服氣的目光,沉聲開口。


    “你也是跟著夫子學了不少課業的人了,怎麽張嘴閉嘴還是那麽不堪入耳。”


    柳思振到現在都覺得耳朵嗡嗡的疼,回來到現在聽到的看到的實在是逃不出一個“亂”字。


    文姨娘掌家也沒有什麽,母親除了飲食清淡了些,其他用度樣樣不缺,再者飲食清淡也是遵照大夫的吩咐,斷然不是柳思思控告的惡意薄待。


    “弟弟!你到底是哪頭的?!那個賤人憑什麽……”


    “住口!你聽聽你說的都是什麽?!文姨娘是父親納的良妾,是我們的庶母。”


    同柳博文一樣的板臉訓斥讓柳思思氣的臉都紅了,顫抖的雙手差一點就要光顧柳思振這張臉了。


    “不提她也罷,柳月茹明知道母親是被冤枉的,父親也已經懲處了真正的惡人,她到現在都沒有為母親說過一句,難道這也算懂事嗎?!”


    “大姐身體遭了這麽大的罪,自己都連出院子的力氣都沒有,還怎麽顧得上母親這裏,你也未免太刻薄了。”


    柳思振回來打聽到的都是文姨娘早就統一過的說辭,如今隻有柳思思和秦氏說的版本過於片麵,他自詡為人公正,當然選擇了不信。


    “她早就好了,一直躲在瓊玲院不出來裝虛脫罷了,你若是不信我說的,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自然要去給大姐請安的,倒是你,我怎麽聽聞你時常欺負大姐?”


    “我欺負……柳思振!你到底是誰的親弟弟!”


    瞪圓的眼睛裏滿是憤怒,柳思思氣哼哼的甩袖就走。


    對於這個不論自己怎麽說都不信文姨娘和柳月茹聯手欺負秦氏的榆木疙瘩,她已經完全不想再多說一個字了。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柳思振自然是要親自去瞧瞧柳月茹的,隻不過對於柳思思私下裏不修口德的行為,忍不住就要說教一番。


    女大避男,自從去國子監讀書起,柳月茹就淡出了柳思振的視線。


    瓊玲院的院門上貼著神荼和鬱壘的畫像,這畫像比之外頭常見的倒是更憨態可掬一些。


    “大少爺來了,小姐在東邊暖閣裏。”


    小蓮俏生生的探出腦袋,看到對著門神圖發呆的柳思振微微一笑,站直了身子行禮。


    “這門神圖……”


    “是小姐自己畫的,是不是很是不同?!”


    小蓮自豪的恨不得拉著全府上下的人都來瞧瞧柳月茹畫的更美觀的門神圖,柳思振又看了兩眼點了點頭。


    “雖然畫工不夠老練,但瞧得出是有巧思的,大姐都能作畫了,身體可是大好了?”


    跟在小蓮身後朝東暖閣走去,語調溫和的同小蓮攀談。


    “小姐這些年缺衣少食的,身子骨就那樣。好也不是很好,壞也不會很壞,這回中毒也幸虧有宮裏的太醫及時出手救治,修養了這些日子能歪在榻上看兩頁書,這門神圖是中毒前畫好的了。”


    對答如流的小蓮側過身讓出暖閣的屋門,撐起的小窗邊,柳月茹一臉恬淡的微笑,衝著柳思振揮了揮帕子。


    秦氏這些年苛待柳月茹的傳聞昨夜已經聽府中前院的下人說了個全乎,柳思振心裏還是不信的。


    可如今瞧著柳月茹瘦弱的模樣,怎麽看都不像是外界傳言的那邊驕奢無度衣食無憂。


    抬腳邁進屋子裏的動作僵硬了不少,略顯尷尬的朝著柳月茹微微彎腰行禮。


    “大姐,弟弟來遲了。”


    簡單的一句問候,柳月茹便知柳思振是在心疼自己。


    “不遲,明日才是除夕。”


    抬眸對上柳月茹淺笑的模樣,柳思振明白她是聽懂了的。


    世家女子本就生存艱難,多要為家族利益犧牲,柳月茹這樣的好相貌,恐怕早就被人惦記上了。


    在國子監時便聽聞明年大選,陛下有意要為各位皇子充實後院,柳家兩位嫡出小姐都在名錄之上。


    “大姐的臉色還是有些不大好,明日除夕家宴可會出席?”


    柳月茹當然不會錯過除夕宴,好不容易讓秦氏纏綿病榻不能起身,怎麽也得在除夕之時再去添油加柴才好。


    “自然是要去的,如今隻是手腳還有些綿軟無力。”


    “二姐說,你與母親有了齟齬,所以一直未曾去母親院裏請安,這中間可是有什麽誤會?”


    嗬嗬,誤會你個大頭鬼,果然還是有些媽寶的,這上來就想當和事佬,比柳博文還要能糊弄事兒。


    “我這身子三天兩頭就會不適,不去母親院裏正是擔憂這病氣會傳染了人。上回姑母召我和二妹進宮,我還擔心著呢。”


    一聽柳月茹提到了進宮,柳思振的神色便嚴肅了起來。


    “姑母可有說召你二人進宮是為了何事?”


    “姑母也是大病初愈思念家人,二妹在宮裏同七皇子相處的很是愉快,怎麽?她沒告訴你?”


    高高挑起一側的眉毛,柳月茹滿臉的純真無邪。


    柳思振的眉毛卻緊緊皺在一起,本來就在擔憂明年大選的事情,聽到柳月茹這麽直白的說柳思思和蕭長風交往,柳思振完全坐不住了。


    隨便尋了個由頭就直奔前院柳博文的書房,送走柳思振折返回來的小蓮,從袖中掏出一封信箋。


    陸十在柳家外牆邊的狗洞旁直起腰,歎了口氣。


    明明有更好更體麵的辦法傳信,世子爺非要用這麽累人的狗洞傳信法,不就是自己背地裏議論了兩句柳小姐的驚世駭俗之處麽,主子護的也太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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