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的女人表情痛苦。


    呼吸瞬間變得薄弱。


    江暖麵色一凜,連忙扯開女人的衣襟,俯身貼在她的鼻息上仔細聽了聽,又抬手輕輕按壓腹部,一邊按壓,一邊觀察著女人的表情。


    傅長淵和蘇鬱趕緊過來幫忙。


    蘇鬱蹲在江暖的身邊,神色擔憂地問:“她怎麽樣了?打120了嗎?救護車什麽時候能到?用不用我再打一遍?”


    江暖聞言,抬起頭,先看向傅長淵,冷靜說道:“哥哥,你負責照顧那個小孩,他目睹了這一切,一定會受到驚訝的,你要安撫好他,外加這裏人多手雜,他一個小孩不太安全,看住他,知道嗎?”


    傅長淵點頭:“放心吧,孩子就交給我。”


    他站起來,闊步走到孩子身邊,脫下身上的衣服,用厚實溫暖的外套將孩子裹住,然後雙手把孩子抱在胸前,輕聲哄著:“叔叔一會兒帶你找媽媽……”


    小男孩哭聲小了點:“媽媽……”


    傅長淵嗓音低沉柔軟,是最好的哄娃神器:“小朋友,你媽媽受傷了,一會兒醫生叔叔和醫生阿姨會帶你媽媽去醫院,我們是小男子漢,等媽媽養病的時候,我們還要照顧她呢,就像你生病了,媽媽照顧你那樣,好不好?”


    小男孩哭聲並沒有停,小腦袋瓜上哭的全是汗。


    傅長淵沒有催促他,也沒有讓他不許哭,而是給他時間,靜靜地等待,期間,他掏出紙巾,動作輕柔地擦掉小孩額頭和脖子上的汗。


    他擦完,又換了一張幹淨的紙巾,然後伸出自己寬厚的手掌,輕聲說:“小手手也要擦!”


    小男孩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從外套裏掏出自己的小手手。


    片刻後,傅長淵又說:“另一隻。”


    小男孩打了個哭嗝,乖乖地掏出另一隻小手手遞給傅長淵。


    或許有了傅長淵這種潛移默化的幹預,不讓小男孩一味地沉浸在驚嚇中,很快小男孩的哭聲變成了低聲抽噎。


    傅長淵唇角翹起,低聲問:“我們是不是小小男子漢?”


    小男孩抹著眼淚,小身體一抽一抽地根本停不下來:“嗝……嗝……我……嗝……我是……嗝,男子漢……嗝,嗚嗚嗚嗚!”


    說到最後,哭聲又大了一些。


    傅長淵抬手握住小男孩肉嘟嘟的小手,又語氣堅定地問了一遍:“你是不是小小男子漢?”


    小男孩扯著哭啞的小奶音,大聲道:“我是!嗝……”


    說完,還是打了個小小的哭嗝。


    小男孩連忙用小手捂住嘴巴,不讓怪聲音從自己的嘴巴裏跑出來。


    傅長淵再次引導:“既然是男子漢,你還要哭嗎?”


    小男孩眨著濕濡的眼睛,搖搖頭。


    不哭了……


    傅長淵:“現在媽媽受傷了,一會兒你要像媽媽照顧你一樣照顧她,你能不能做到?”


    小男孩用力點點小腦袋:“我能!”


    “好!真棒!”


    傅長淵抬手挼了下小家夥的發頂:“你真棒,和叔叔小時候一樣棒!”


    小男孩聽完這句話,舉起兩隻小手捧住男人的臉,左看看右看看,大大的眼睛裏透出一股‘我才不信你像我這麽厲害’的小神情。


    傅長淵腳下一趔趄:“……”


    你這小屁孩能不能收起這種嫌棄的眼神!!


    等到傅長淵走了之後,蘇鬱著急道:“那我呢?我能做什麽?”


    江暖此時用手在女人腹部上輕輕按壓,按壓住一個位置,觀察一下女人的表情,大概換了三四個位置後,手落在左側肋下的區域上。


    江暖稍微施加一點壓力,昏迷中的女人身體抽動,眉頭緊鎖,像是遭遇了最大的疼痛。


    看來受傷的位置就是這裏了。


    江暖神色凝重,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左側肋下的地方,仔細檢查發現第五根肋骨骨折,斷骨戳進肺部,造成了血氣胸。


    這種情況必須趕緊放血,耽誤一秒,病人就有窒息死亡的風險。


    隻是……


    沒有穿刺器械,也就是氣胸針。


    江暖抬頭,清冷的黑眸環視四周人群一眼,然後扭頭看向蘇鬱,說道:“姐姐,你現在給120打電話,告訴患者的情況。”


    蘇鬱連忙掏出手機,撥通120:“妹妹,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患者的情況啊……”


    “我來告訴你。”江暖語氣沉著,一張傾城絕色的臉龐上不見一絲慌亂:“傷患三十五歲左右,四肢有不同程度的擦傷,脊背擦傷最重,左胸第五根肋骨斷裂,戳傷肺部造成氣胸,右小腿骨折。”


    “好好好,我記住了。”


    蘇鬱連連點頭,然後跑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和對麵交代患者的情況。


    這邊江暖起身從人群裏借來一根筆,拆掉後,隻留下一根管子,她摸準女人胸前的位置,握著那根管子,抬手用力紮進女人的胸口。


    與此同時。


    人群裏響起一陣抽氣聲。


    女人淤積在肺部的血液順著導管噴射出來。


    江暖躲閃不及,鮮血落在她的臉上,順著臉頰滴滴噠噠落在衣襟上。


    就在胸腔血液放出來的那一瞬間,原本陷入昏迷的女人猛地睜開眼睛,張大嘴巴努力呼吸,剛才已經感覺不到起伏的胸口,現在已經恢複正常。


    江暖沒去管臉上的血,俯身詢問著女人的情況:“感覺怎麽樣?”


    女人怔了怔,虛弱地笑了下:“我很好……”


    江暖點點頭,起身從旁邊拿起一塊布,準備撕成條,用來一會兒固定女人的小腿。


    而剛才扯到蛋的醉漢已經恢複好了。


    他二話不說拎起一個折疊凳朝著江暖腦後拍去。


    人群中忽然喊道:“小心啊!”


    “你身後!”


    “哎呀!”


    有人哎呀了一聲,根本不敢看,趕緊捂住眼睛轉過身,然而發出慘叫的不是那個小姑娘,而是那個男人。


    ……


    江暖雙耳微動,在醉漢距離她很遠的地方,就已經察覺到對方要下黑手,她早早就有了防備,等到醉漢拎著折疊椅衝過來的時候,她側身躲開,抬手對準醉漢胸口打過去,手背結結實實地落在他的胸口。


    這一拳頭足以讓男人心髒麻痹幾秒。


    江暖轉身一個回旋踢踹在醉漢的太陽穴。


    啪的一聲!


    醉漢雙手瞬間無力,折疊椅掉在地上。


    他一手捂著太陽穴,一手捂著心口,心跳劇烈,仿佛下一秒就要炸開,腦袋也嗡嗡響,耳鳴,眼前模糊。


    醉漢甩了甩頭,再睜開眼睛時,江暖已經到了近前,抬手就是一個嘴巴子,把一米九,二百多斤的壯漢打的身形晃悠了下。


    他咬牙:“你……”


    話還沒說完,江暖換了另隻手對準他這張滿是橫肉的臉狠狠抽下去:“你什麽你!”


    啪!


    醉漢:“我……”


    江暖又換手,跳起來扇他的臉:“我什麽我!”


    醉漢被打懵了,愣在原地:“不是……”


    江暖左右開弓,哐哐一頓抽,不打別的地方,就隻打臉:“不是什麽不是!”


    醉漢捂著臉,四處躲,最後無奈說:“別打別打,我不說話了行吧,不說話了!姑奶奶,別打了!再打我生氣了。”


    江暖果然停了下來。


    醉漢笑了笑,女的就是女的,稍微嚇唬了一下就……


    不等他得意完,江暖在一片狼藉中撿到一把竹扇,她放在手裏顛了顛,手感很好,女人緩緩抬眸,漆黑的眸子像來自地獄的凶神,冰冷的視線落在醉漢身上。


    男人下意識打了個冷戰,一雙腳往後挪:“你……你要幹嘛?”


    “幹嘛?自然是揍你!”


    江暖說完,直接朝著醉漢抽了一扇子,速度很快,男人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被打了。


    扇子比人手打得還疼。


    他捂著臉,痛苦慘叫:“啊啊~~~”


    江暖再次竄到他麵前,反手抽在醉漢另一隻臉上:“鬼叫什麽?以為你不說話我就不打你了?你這種敗類配做人嗎?你放心,今天抽的就是你!”


    話落,又是一扇子!


    啪!


    醉漢捂著臉,往後跑,結果腳下一滑,啪嘰倒在地上。


    江暖怎麽可能放過這個機會,直接來了個泰山壓頂,單膝跪在男人身上,掄起手中的扇子啪啪就是抽。


    “好漢爺爺……”


    “啪——!”


    “姑奶奶……”


    “啪——!”


    “我錯了,再也不……”


    “啪啪——!”


    也不知道抽了多少下,醉漢的臉徹底腫成豬頭了,江暖才放過他,主要是警察來了,再不放她和他得一塊進去。


    醉漢逃過了一劫。


    當他看見警察,跟看見親人似的,眼含熱淚,撲通跪在地上抱住警察的雙腿,哀求道:“警察叔叔,我該死,我有罪,把我抓走吧,判我個十年八年的……不不不,十年八年太少了,還是無期徒刑吧……”


    警察們紛紛愣在原地:“……”


    這個豬頭是誰?


    很快鬧事的醉漢被警察帶走了。


    女人也被救護車拉走。


    現場看熱鬧的人在做完筆錄之後,也各自散去,隻留下了辦事警察和幾位重點目擊對象,尤其是江暖,她不僅目擊了還動手了。


    一番調查後,警察了解了事發經過。


    原來受害人半年前離婚,離婚的原因是丈夫生意失敗後就一蹶不振。


    每天無所事事,隻會抱怨,向家裏人發泄不如意的怒火,甚至還染上了賭博和酗酒,隻因勸了丈夫一句不要喝酒,遭到了毒打。


    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每次丈夫喝醉酒都會對她動手,後來還對孩子和她的爸媽動手。


    受害人受不了這樣的婚姻,一年前起訴離婚,婚內沒有積蓄,倒是有二十萬的債款,受害人為了要孩子的撫養權,主動承擔下債務問題。


    離婚半年間,兩人一直相安無事。


    離婚後,受害人抓住商機,開了間網店,短短半年盈利了幾十萬。


    一個月前,兒子書法班的補**師向受害人求婚,兩個人喜結連理,修成正果,就在兩人結婚後,受害人的前夫突然出現,不停地騷擾她。


    甚至還鬧到了她現任丈夫的單位門口。


    他還在小區裏拉橫幅,用大喇叭向鄰居大肆宣揚他前妻的種種‘惡行’,想起什麽就潑什麽髒水,根本不在乎這等子虛烏有的事情是不是發生過的。


    “李慧!我前妻,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她好意思做出那種事,我都不好意思往外說,但是為了我的兒子,我必須讓大家知道真相!她就是一個離不開男人,喜歡勾三搭四的女人!”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她就不安分,還是那句話,為了我的兒子,我忍。”


    “為了她,我辭去體製內的工作,獨自創業,失敗後,在我最需要她的時候,她跟我離婚,帶著我們的兒子轉身嫁給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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