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肖意興奮的嘮叨聲中,兩人到家,餘幼笙站在客廳環顧四周,欣慰看著麵積和環境都好過兩人以前出租屋的新房,發自內心為肖意感到開心。


    “進屋先喝茶,”肖意很快端上一杯溫熱菊花茶,儼然一副主人熱心款待的模樣,“我昨晚還做了牛奶凍,放的代糖,我拿來你試試味道。”


    餘幼笙笑著說謝謝。


    午後暖陽透過陽台落地窗,大片傾斜而落,照應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好不舒服。


    餘幼笙不由愜意地眯起眼睛,起身去客廳陽台想看小區綠景時,口袋裏的手機再次震動。


    ---這次是季宴禮打來的電話。


    “剛落地下飛機,等人接機後就去酒店。”


    不知是否因為背景人聲嘈雜,餘幼笙敏銳感覺到,季宴禮今天聲調較平時有細微上揚,語速也快些:“車程大概一到兩小時,對方有專車接送。”


    “嗯好,”餘幼笙聽對方安全降落、至少去住的是酒店,終於放下心,“你昨晚是不是沒怎麽睡,不著急就先回酒店休息下,不然身體要吃不消。”


    想起男人上次熬夜後、連唇色都微微發白,餘幼笙又忍不住補充:“賺錢總有時間的,又不會睡一覺就跑掉。”


    話落,聽筒那端響起季宴禮有磁性的一聲沉笑,回蕩低音聽的人耳熱。


    “好,聽你的。”


    季宴禮順從答話,事無巨細地自然問起她生活:“你昨晚睡得怎麽樣,早午飯有好好吃麽,冰箱裏放了些吃的。”


    “看到了,”回想起滿冰箱的食物,餘幼笙心底難免一陣柔軟,“謝謝你,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儲物櫃第二層還有配比好的衝劑,左邊助眠、右邊補氣血,晚上睡前記得泡一杯;冰箱冷凍櫃的最下麵,還有以前沒吃完的藜麥包子和燒賣,米飯吃膩的時候,也可以拿出來蒸熱一下……”


    印象中,餘幼笙第一次聽季宴禮不間斷地說這麽多話,連叮囑她多吃水果、飯後記得運動的最瑣碎小事都一一囑咐。


    想著兩人對彼此幾乎“兒行千裏母擔憂”的操心,餘幼笙眼底笑意更深,耐心等季宴禮交代完,乖順答應下來。


    習慣對方做多話少,餘幼笙難得見到男人如此健談,哪怕是通過電話,也不自禁受到情緒感染,輕輕笑起來:


    “季宴禮,聽上去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


    大概是信號問題,話落後對麵忽地陷入一陣長久寂靜。


    “還好。”


    將近十秒後,季宴禮才出聲回複,聲線又恢複往日所熟悉的低沉柔和,隻是聽著不大自然:“你剛才說要在朋友家吃晚飯,帶上藥了麽。”


    “帶了,”經過上次醫院陪許澤的經曆,餘幼笙現在隻要出門,長短效胰島素筆都會隨身攜帶,“但我應該不會留宿,不放心三月一個人在家。”


    “想玩就留下,”季宴禮提出另一種解決方案,“董秘書會去家裏接三月,你的事優先。”


    本就不想獨自過夜的餘幼笙立刻被說服,最後一次掙紮:“那我需要把鑰匙送給他嗎。”


    “沒關係,他有家裏鑰匙。”


    正聽季宴禮說話時,餘幼笙又聽背景音裏出現一道熟悉的慵懶男聲:“季宴禮你愣著幹嘛呢,喊你好幾次了。”


    “喲用的是白色手機,那我知道是誰了。”


    懶淡男聲由遠及近,率先自我介紹,“餘老師,我是林栩,上次在花店送你姬金魚草的那個。”


    “林先生您好。”


    “聽季宴禮說,你把花照顧的很好,”人來人往的機場裏,林栩親昵勾住季宴禮脖子的行為,引來不少路人圍觀,男人卻置若罔聞地繼續衝聽筒講話,“希望下次見麵時,我能有幸看到花開。”


    “一定會的。”


    餘幼笙話裏帶著淡淡笑意,隨口問道:“林先生也來這裏出差嗎,我以為您還要忙花店的生意。”


    林栩文言文挑眉,佯裝無奈歎氣:“想賣花的人最近不出門,花店開著也沒意思。”


    他揚著桃花眼看向旁邊季宴禮,上下仔細將人打量,意味不明地笑起來:“餘老師放心,季宴禮不在家的這段時間,我會幫你好好看著他的。”


    男人視線流轉,最終停在季宴禮被手表緊緊包裹的左手手腕,又懶懶補充一句:


    “全須全尾的那種。”


    季宴禮聞言抬眸,四目相對,鏡片後的黑眼深不可測,倒映著林栩此時笑吟吟的模樣。


    “……那就先謝謝林先生了。”


    狀況外的餘幼笙顯然聽不懂林栩話中意,那邊肖意又在催她吃小食,通話很快便草草掛斷。


    季宴禮掛斷電話抬眸,就見林栩輕佻的桃花眼正盯著他手裏的白色手機,隨意打了個響指。


    男人妖孽般的笑容十分欠打,話卻說的一針見血:“沒猜錯的話,你這個款白色手機,是專門給餘老師準備的?”


    兩人走的是貴賓專用通道,早有專人提前取好行李、恭敬等候送兩人去酒店。


    季宴禮頭也不回地朝貴賓通道方向去,冷冷丟下一句:


    “林栩,別多事。”


    “如果飛機上沒手抖,你這話可能有那麽點說服力。”


    林栩仍舊是萬事不感興趣的懶散模樣,雙手插兜,漫不經心地冷笑,


    “複發,還是複發傾向。”


    “......”


    季宴禮沒再理他,和林栩一同坐上去往酒店下的車,沿途中給董秘書打去電話,告知晚上把三月接回他家裏。


    “好的,”董秘書一如既往的可靠,答應後沉默幾秒,語氣帶有幾分小心翼翼,“季總,按照您和季老先生的約定,這一周您需要每天三次和我報平安。”


    餘光裏的林栩模樣倦懶,沒骨頭似的窩在沙發裏,興致缺缺地耷拉著眼睛望向窗外。


    季宴禮收回目光,一夜沒睡的大腦興奮不已,垂眸,見左手已不再出現輕顫的軀體化反應。


    “知道了,”他淡淡應答,“接下來一周,讓王阿姨每天上午去家裏一次,如果冰箱裏飯菜快吃完,讓她按照我發的食譜再做一份。”


    “好的,您放心。”


    接待貴賓的專車設置隔音擋板,司機並不能聽見後排剛才的電話。


    車後座安靜剩下兩道呼吸,季宴禮取下金絲眼鏡框,抬手輕捏下山根,克製著主觀意識不要去享受此刻大腦皮層的興奮感。


    顯而易見,單憑幾句話,餘幼笙已經察覺到異常了。


    他閉上眼睛,壓低的聲音發啞:“是老爺子讓你來的?”


    “回國後,你每年四月份都往這裏逃,董秘書那裏隨便套話兩句,就知道你做這班飛機。”


    林栩眼皮都沒抬,伸了個懶腰頭一歪,“擅自加藥的話,勸你盡早說,手這麽一直抖下去,自己想想能瞞她多久。”


    過去幾時,季宴禮定時炸彈般的大腦每到初春還暖的季節都要爆發,老爺子目睹兩次血腥現場後成功應激;


    此次,每年四月初的前半月都要求季宴禮天天報平安,連出國都派董秘書一路隨行,別的都隨便,唯一的要求就是確保他得活著。


    自我安慰式的監督法,季宴禮向來懶得管。


    他這次來,也的確是處理這邊度假村的項目,再如同往年一般,在酒店裏待一段時間。


    白色手機在口袋震動,季宴禮解鎖屏幕點開消息,點開唯一僅有的對話框,看餘幼笙打來的圖片。


    【餘幼笙:肖意新作的牛奶凍味道很好,她說製作過程很簡單,我學會後,等你回來做給你吃。】


    隨後又發來一張照片。


    一枚枚圓滾滾的牛奶凍放在淺綠色瓷盤上,邊緣倒映著拍照人的半邊身體,難掩玲瓏有致。


    關於餘幼笙身材纖瘦苗條、該長肉的地方偏偏一點不少這件事,季宴禮再清楚不過。


    就連他都要整一隻手攤開伸直,才能勉強用五根手指包裹住她的瑩潤雪軟。


    尤其近來他在飯食方麵上花了些心思,餘幼笙人各處都重了不少,昨日見她穿xiong衣係背後扣子時,再扣最裏麵一排都要溢出來,最終隻能妥協地向外挪了兩排。


    再點屏幕退出放大圖片,季宴禮閉眼太陽穴突兀跳動,勾唇自嘲般笑了笑。


    頂著一顆隨時要失控的大腦,他這時甚至難以分清,現在是即將發作的預兆、還是心底深處對她難以遏製的渴''\/''望。


    “看你狀態不像是抑鬱期,狀態目前為止也可控。”


    耳邊再次響起林栩的聲音,難得少了幾分吊兒郎當的不正經。


    季宴禮麵無表情地抬起眼皮看人,就見對麵那人靠著車門,雙手抱胸,桃花眼目光銳利:“說說吧,是什麽讓你覺得又要失控。”


    “頭痛精神恍惚、心跳加快抽痛、還是並非藥物導致的手抖?”


    “………”


    一陣難熬的長久沉默,季宴禮回憶過去幾日的種種行為,喉結輕滾,啞聲道:


    “……是x''y''欲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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