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宸的三個上聯寫出來,在場的孟玄鈺和諸女,幾乎都欽佩不已。


    徐清婉盯著上聯蹙著眉頭,以她的才情,卻一時無法想到任何下聯頭緒,有些受打擊了。


    難道自己在楹聯方麵,跟蘇宸的才情差距這麽大嗎?


    以前她自詡懷才不遇,隻是個女兒身,不能參加科舉,不能去當官治國,空有一身才學,少有人能夠跟自己暢談,除非像韓熙載、徐鉉那些一身鴻儒的大學問者,才可以交流一番。


    但今日當場被打擊到了,在蘇宸麵前,她自認為才情很高的寫詞、寫詩、寫對子,都遠比不上,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更不用提格物發明、醫術、釀酒這些事情了。


    “光這三個上聯,怕是要難住所有江南士子了。”徐清婉充滿了感慨。


    孟玄鈺十分讚同徐才女的話,微微點頭,歎道:“恐怕十年八年內,都難有人對得上合適的。”


    蘇宸聞言,心中暗笑,這都是千古難對,雖然後世也有文人對出幾個下聯,但是,都意境、辭藻、深意等,都差了一點味道,並不是完全合適。


    就拿第一個“雞犬過霜橋,一路梅花竹葉”上聯,可是難住大學士蘇東坡的詞,更何況南唐人士了。


    白素素卻喜上眉梢,越是難對子,加上蘇宸的才名,往外麵這麽一掛,可以想象,白潤樓的名氣會瞬間被抬高,傳到五湖四海,甚至一下子壓過了芙蓉樓的名氣。


    “小桐,立即收好,然後找潤州最好的裝裱匠師,給裝裱好後,依次掛在酒樓的一二三層樓梯口。”


    小桐點頭道:“是,大小姐!”


    孟玄鈺的目光瞥了瞥白素素,又看了看蘇宸,覺得這兩人還是很有相似點的,有時候都是那麽愛財啊!


    ………


    酒足飯飽之後,眾人下樓,要乘車趕往清河坊街,到湘雲樓看戲《白蛇傳說》。


    所有人都吃酒盡興了,而且正是微有醉意,還沒有過量,也算喝的恰到好處。


    大約一炷香的工夫,車子就來到湘雲樓外。


    蘇宸等人下車,便看到湘雲樓外排起了長隊,不少人在購票,要看今日的戲劇演出。


    “聽說了嗎,白素貞的兒子許士林,已經中了狀元,要去雷峰塔拜母了,也不知道能否救出被鎮壓十八年的白娘子。”


    “這白娘子太可憐了,一直困在雷峰塔內,與丈夫、兒子分開,十八年未相見了。”


    一位青衣士子插言道:“就是啊,你說金山寺的法海為何非得拆散許仙一家呢,太壞了吧。”


    “人與妖結合,有違天條,所以法海才去管的!”


    那位青衣士子忿忿不平道:“簡直就是多管閑事嘛!”


    這些購票的人,一邊排隊,一邊議論紛紛,顯然對劇情充滿了期待。


    彭箐箐問道:“我們還用買票嗎?”


    蘇宸搖頭笑道:“自然是不用,咱們算是vip貴賓,上午我派荊雲過來送信,跟墨濃打過招呼了,肯定給我們放在前排最後的位置。”


    “哈哈,有熟人就是好辦事!”彭箐箐笑得很得意。


    蘇宸帶著諸人從貴賓入口,進入了湘雲樓的一樓大廳。


    這裏布局經過幾次修繕和更改,將大堂擴展的更大了,而且許多酒桌都撤掉,換成長凳,如此可以容納更多的觀眾。


    隻有前幾排靠近舞台的區域,才有桌椅,很顯然,那都是貴賓位,坐在那喝茶飲酒,欣賞戲劇,座位的價格要比後排貴了十倍百倍。


    封建社會本來就是等級觀念森嚴,在百姓思想裏根深蒂固,所以,並沒有人覺得這樣做有何不妥,誰讓人家有權有勢呢!


    蘇宸與白素素、孟玄鈺等人走向前排核心桌位時,瞥見幾位年輕人正在那裏爭吵,話題圍繞的是柳墨濃贖身之事。


    “湘雲館可是放出風聲,隻要十萬貫錢,便能為柳姑娘贖身了,我慕容克第一個要為柳墨濃贖身,嫁入我慕容家,我要娶她為妾。”慕容克一副傲氣十足的樣子。


    另一位年輕人呸了一口,很是不服:“哼,就你慕容家有錢嗎,我周鐸也要為柳姑娘贖身,請到家中,以後日夜聽她唱戲。”


    “我慕容家可是潤州九大家族之一,本少得不到,誰也別想得到!”


    周鐸冷哼道:“好大的口氣,慕容家有什麽了不起,隻是一個商賈家族而已,我爹乃是刺史府錄事參軍,你要跟本衙內爭嗎?”


    慕容克道:“錄事參軍又如何,我舅父在金陵朝廷內當官,會拍你一個刺史府的錄軍參事?”


    慕容克與周鐸正在爭辯時候,一位身穿月白色襴衫的年輕士子路過,聞言哼道:“柳姑娘生性高潔,是不會應許你們的。”


    “你又是哪根蔥,在這胡說八道?”慕容克怒道。


    那年輕士子說道:“在下秦思哲,乃是潤州府學的生員,對柳姑娘的才情心生仰慕,就是看不慣你們這些權貴子弟,橫行霸道,有辱柳姑娘清名。”


    周全也冷笑道:“怎麽地,你這個窮書生,也想癩蛤蟆吃天鵝肉啊!先別說潤州權貴子弟和衙內同不同意,十萬貫錢,你拿得出來嗎?”


    秦思哲有點受窘,他家境一般,父親隻經營一個小油鋪子,別說十萬貫,就是一萬貫,他也拿不出,一千貫勉強能湊到。


    “秦某對柳姑娘的感情,豈是十萬貫錢所能代替?我願意用一片赤子之心,對待柳姑娘,隻要她願意跟我走,我便娶她為正室妻子!”秦思哲說道。


    “你的柳姑娘,現在很紅呀,這麽多人都想為他贖身,看來不需要你花錢了吧?”彭箐箐在蘇宸身旁輕笑一聲,又道:“這個秦公子很是癡情啊!”


    蘇宸沉默不語,似乎說什麽,都不合適。


    那邊的慕容克一臉鄙夷道:“沒錢,你在這摻和個屁啊!”


    秦思哲反駁說道:“柳姑娘這些年肯定攢足了銀子,若是還不夠,在下也可以向朋友們籌集。秦某即將秋闈,必定會中一甲進士,春闈也會金榜題名,以後便是朝廷的官員,柳姑娘那時候,有可能就是誥命夫人了,比去了你們這些紈絝子弟的府上受辱,強出太多!”


    “姓秦的,我看你是欠揍吧!”周鐸脾氣也上來了,聽著被言語擠兌,十分生氣。


    “沒錢的窮書生,讓人家柳姑娘自己出錢贖身,虧你還說的理直氣壯,深情款款,你比老子還惡心了。”


    慕容克也怒了,動手就要打人。


    這時候,湘雲館的執事,帶著護衛前來製止,不讓三方打起來。


    蘇宸神色動容,心想柳墨濃贖身的事,需要盡快運作了,等潤州權貴和富商們全都參與進來,會讓柳墨濃陷入十分被動和尷尬之地,自己決不能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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