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軍前線的敗軍之將們,紛紛策馬入城了。


    這些人有統帥王昭遠,監軍劉廷祚,招討使韓保正,副招討使李進、三泉山駐將王審超,三泉山監軍趙崇渥,興州刺史藍思綰等人。


    除此之外,還有幾十個都虞侯,百名校尉。


    加在一起,大約一百五十人。


    過了城門,是甕城的區域,一個封閉的防衛空間。


    孟玄鈺、趙崇韜、蘇宸、衛英、彭箐箐,帶著羅七君等十多名都虞侯,數百侍衛在甕城內迎接。


    王昭遠等人見到二皇子一身鎧甲,威風凜凜站在前方,走過去行禮。


    按照地位尊卑,身為皇子的孟玄鈺,肯定要比他們的尊貴。


    “拜見二殿下!”


    王昭遠站在第一排,其餘人站在身後,分級別站好,向二皇子抱拳行禮。


    孟玄鈺雖然不是太子,但卻是很受寵的皇子,參與不少國家大事。所以,這些人對二皇子還是很敬佩的。


    “諸位將軍,擁有五萬雄兵,鎮守三泉山的陽平關,為何會如此快的敗北,你們是否要給朝廷一個交待?”


    孟玄鈺臉色一寒,並沒有說什麽“諸位辛苦”的安慰話,而是直接興師問罪了。


    五萬大軍,歸來也就兩萬人,雄關丟掉,死傷過半,連一天都沒有擋住宋軍,簡直奇恥大辱。


    韓保正等人麵麵相覷,沒相當二皇子第一句話,要追問兵敗的責任了。


    他們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倒不是生怒,而是憋屈、尷尬,甚至還有一點羞辱感。


    本來蜀軍人多勢眾,又占據地利優勢,不說能夠擊敗宋軍,至少收關穩固,阻擋宋軍繼續前進,堅守一個月,也算是沒有功勞卻有苦勞了。


    可是,結果如何?


    宋軍頭一天抵達三泉山,次日便攻打城關,直接擊潰了他們,兩日時間,拿下了雄關,讓這些蜀軍將領,覺得臉上害臊,實在太丟人了。


    他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王昭遠,帶著幾分嫌棄、埋怨、不爽的神色。


    因為這幾次失敗,都跟王昭遠的軍令有關,他堅持要跟宋軍硬碰硬,鍛煉隊伍,磨煉士氣,然後為北伐中原做準備,實現他的鴻鵠之誌。


    誰曾想,他的軍事才能簡直是雞肋,誌大才疏了。


    王昭遠此時,臉色沉下來,自己可是權臣,在蜀都時候,哪怕太子對他,也要禮敬三分,你一個二皇子,沒有官職在身,隻是郡王封號而已,並無實權,有什麽資格來審問他?


    在前線,自己才是統帥,這二皇子不過相當於朝廷派來的都監,最多相當於副手而已。


    “二殿下,勝敗乃兵家常事,宋軍來勢洶洶,誰能保證自己帶兵對上,就一定能勝?諸位將軍在前線奮勇殺敵,力有不逮,也不熟悉宋軍打法,這才會戰敗,卻不是諸位將軍不盡力,以老臣來看,對手過強,非戰之罪!”


    王昭遠口才不錯,舌綻蓮花一般,把戰敗之過,推脫給對手太強。


    而起,王昭遠不愧是玩權謀的老手,他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光把自己摘出去,那樣會兩邊都得罪了,反而眾叛親離。


    因此他直接為諸位將軍推脫責任,把自己裹挾其中,看似他為眾將求情,實則是打算促成“法不責眾”的局麵。


    若二皇子要問罪,總不可能把所有戰敗之將都責罰了。


    蘇宸自然聽出了王昭遠的話意,心中暗罵一句:這個老狐狸!


    頓時間,幾位將領微微點頭,似乎讚同王昭遠的開脫之詞,覺得戰敗不應該怪他們這些將領,勝敗是兵家常事。


    孟玄鈺也是聰慧之人,生於皇室,對玩權謀這些,所見所聞並不少。


    “好一個非戰之罪!或許這些偏將、都虞侯,的確奮勇殺敵,一心報國,出了不少力,吃了不少苦,但是王大人你,卻要為這幾次的戰敗,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孟玄鈺聲音有些冷,一句話,把這些偏將、監軍、都虞侯等將官都給刨出去了。


    無形中,分化了王昭遠和諸位將領的責任和立場,要把王昭遠孤立起來。


    他這次主要對付的就是王昭遠,其餘將領,事後根據責任,再慢慢收拾不遲。


    在場的諸將,如韓保正、李進、藍思綰、王審超等人,全都眼神一亮,帶著一股驚訝和振奮之色。


    看這意思,二皇子打算問責北路軍統帥王昭遠了。


    這是朝廷的意思,還是二皇子的意思呢?


    眾人心中疑惑,覺得二皇子這次,可能要奪軍權了。


    王昭遠臉色陰沉,目光盯著二皇子,對方既然這樣跟他說話,顯然要給他追責定罪,難道要撕破臉嗎?


    “二殿下,老陳是否有罪,是陛下說的算!我這北路軍統帥,也是陛下親自冊封,若是二殿下對老臣有意見,大可以寫折子,稟明陛下,讓陛下決斷!”


    “是非曲直,是否有罪,需要兵部、樞密院、三司等,審過才有定論,但是現在,我還是三軍統帥,二殿下覺得呢?”


    王昭遠抬起頭,目光看向孟玄鈺,打算跟二皇子玩權謀了。


    用朝廷的規製,陛下的親封,為自己正名,他才是這裏統帥!


    沒有人在北路軍的前線定他的罪,隻有陛下、兵部、樞密院等,才有資格,才符合規矩和製度。


    在場的人大都心如明鏡,北路軍統帥王昭遠與二皇子孟玄鈺發生了衝突,要撕破臉了。


    孟玄鈺瞥了這倚老賣老的寵臣一眼,心中厭惡,冷冷一笑道:“特殊時期,當行特殊之法。本殿下北上之前,已經得到陛下聖諭,可生殺大權,接管北路軍指揮權,並有問責前線貽誤戰機、釀成大禍的將領權力。”


    “經過調查取證,情報梳理,已經確認,正是由於王昭遠指揮失誤,戰略錯誤,導致前麵幾關迅速失守,蜀軍將士死傷無數。本殿下宣布,即刻起,解除王昭遠北路軍統帥職務,革職查辦,待戰事結束,送回京城受審!”


    韓保正等人聽完,都有些吃驚,旋即露出解恨的神色。


    “這不可規矩!你這分明是要奪權,難道你要造反不成?”王昭遠大驚,臉路怒容。


    “規矩?好,給你看看規矩,你這些年身在高位,都做過什麽醜惡事,這裏都記錄的清清楚楚。”


    孟玄鈺拿起一張小冊子,扔給了王昭遠。


    臨行前,孟玄鈺通過對王昭遠兒子入手,發動人脈和力量,與朝廷一些跟王昭遠不對付的官員結盟,派人把王昭遠這些年幹過的壞事,貪贓枉法等查到許多,匯總一起,可對王昭遠進行打擊,雙管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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