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不知好歹的死丫頭!常言說得好,養育之恩大過天呐,不管怎樣講,老娘含辛茹苦地將你撫養長大整整一十八年,你竟然如此這般對待於我?”


    成母似乎向來對女孩兒們都是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地肆意謾罵與指責。


    “哼,真是個賠錢貨!我呸!白白浪費我這麽多年的心血來養活你,拿這些錢去給咱家小宇買糖果吃都不知道能買多少呢!”


    這裏所說的小宇,便是成浩宇,他可是成若溪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喲。


    “果不其然呐,一旦攀上高枝兒,便覺得自己如同那高高在上的鳳凰一般尊貴無比,連我這個含辛茹苦將你養大成人的養母都不認得了嗎?”


    “哎喲喲,大家夥兒快過來瞧瞧啊,你們看呐,這但凡有點兒出息、出人頭地之人啊,果真都是沒心肝的主兒啊!瞧瞧這個人,活脫脫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啊,我養了她足足十八個年頭,卻依舊養不熟哇——”


    哎呀呀,麵對此情此景,若是周圍圍觀的人們並不知曉其中的內情,或許還真有可能會信以為真呢。


    暫且將其他因素擱置一旁,僅就這位成母此時此刻所流露出來的那種真摯懇切、淚流滿麵的神態而言,確實遠勝於那些置身於娛樂圈內整日緊繃著臉孔、毫無情感波動可言的所謂明星大腕兒們啊!


    “戲演得差不多了吧?”


    安苑沉默許久之後方才緩緩啟齒,其嗓音平淡如水,不帶絲毫情感色彩,之所以如此,原因無他,隻因為眼前之人根本不值得她耗費半分心力去傾注情感。


    莫說是恨意,就連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都配不上。


    “既然已經表演完畢,那就趕緊收起你那虛偽做作的鱷魚眼淚吧。”


    “從我出生直至年滿三周歲這段時間的記憶,始終都是朦朦朧朧、模模糊糊的,但自三歲過後,我便不再懵懂無知,對於你往昔如何待我的種種情形,我可都還曆曆在目呢。”


    “年僅三歲之時,我就得承擔起挑水的重任;四歲那年,開始負責清洗衣物;待到五歲之際,已然登上灶台操持家務;而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我六歲時仍未改變,家中裏裏外外所有人的事務幾乎全都壓在了我身上。”


    “我每日隻能以剩飯剩菜充饑果腹,身著他人棄之如敝履的破舊衣裳,腳上那雙鞋子早已破爛不堪,甚至出現了破洞和開膠的情況,無奈之下,我隻得用枯草來填補一下。”


    “三年級的時候,你竟然狠心要我輟學!”


    “那時候,我隻能靠著撿廢品積攢下來的一點點學費,像守護生命一樣小心翼翼地將它們藏好。”


    “可沒想到,最終還是被你無情地翻找出來,拿去給你的寶貝兒子買糖果吃了。”


    “就這樣,一直熬到了上初中,我依然隻能依靠老師們和學校的慷慨資助才能繼續求學之路。”


    “當我滿心歡喜地收到高中錄取通知書時,你卻又一次做出了讓人痛心疾首的事情——居然把我的通知書藏匿起來,堅決不讓我去讀書,反而逼迫我出去打工賺錢養家。”


    “陳冬花啊陳冬花,今天請你好好摸摸自己的良心,認真地問問自己:這麽多年來,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作一個有血有肉、有尊嚴有人權的人來看待過?”


    “你再問問你自己,你當真是一個人嗎?做人,你配嗎?”


    安苑麵無表情,語氣平靜得如同死水一般,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述說著自己這些年來所經曆的種種苦難與不公。


    既沒有聲嘶力竭的咆哮怒吼,也沒有悲痛欲絕到令人心碎的嚎啕大哭。


    有的隻是一片仿佛深不見底的死寂,猶如一潭毫無生氣的死海,即使投下一塊巨大的石頭,也無法激起一絲一毫的漣漪。


    這種反常的沉靜,讓一旁的成母不禁毛骨悚然,膽戰心驚。此刻的安苑,在她眼中宛如一隻從黑暗無底的地獄深淵中爬出的猙獰惡鬼,時時刻刻都在覬覦著她的性命,準備給予致命一擊。


    “我……我……”


    然而,這樣的舉動充其量隻能將成母嚇到而已,並不能促使她意識到自身的過錯所在。


    “無論如何,我畢竟是養育你的那個人啊,如果連孝道都做不到,那你簡直就是個忘恩負義、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成母絲毫未察覺到自己存在任何問題,仿佛所有的過錯都與她無關似的。


    況且……她原本氣惱的隻是安苑對待她的那種惡劣態度罷了,但不知怎地,話題竟然被牽扯得越來越遠,最終演變成了對她本人的聲討。


    “走走走!我都尚未開口向你索要錢財呢,如今我所管的是自家人,成若溪這個死丫頭可是我的親生骨肉,難道我連管教自己女兒的權力都喪失了不成?”


    雖說成母僅僅讀過區區兩年書,但不管怎樣,經過一番思索後,終究還是把話題又重新引回到了正軌之上。


    可那些旁觀者們卻依然深陷於方才緊張激烈的氛圍當中,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彈幕:【我真的現在好想順著網線打過去,太無力了,怎麽這世道現在還能有重男輕女的人啊。】


    【明明自己就是個女人,偏偏還要為難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怎麽滴?就算你不是女人,你難道不是從女人的肚子裏爬出來的嗎?】


    【真的是太窒息了,安姐能活到現在純屬是命硬!】


    【我聽了這段話,我已經抽完一包紙巾了,真的是太難受了,我已經淚流成河,我覺得我今天晚上睡不著覺了。】


    【我安姐,要是沒有被調換的話,她現在的性格會不會就不這麽冷了?


    我現在好像明白了她為什麽對喻錦這麽寬容了,她這是在保護以前的自己。


    如果她是在無憂無慮的環境下長大的,她這個應該是喻錦這樣的性格吧。】


    【我竟然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若溪小姐姐了,也是一個可憐人,可是為什麽既然受到了這樣的壓迫,她不反抗呢?】


    【就像若溪小姐姐曾經說的一樣,她現在應該是在贖罪。】


    【好傻的一個小姐姐,她本來應該能更加的自在。】


    【喻錦呢?她當初對觀眾的氣勢去哪兒了?怎麽現在聽不見她說話了?】


    【喻錦,我喻姐,小錦姐,你快點出來呀!我真的受不了了,趕緊用出你那無敵的鐵嘴,將麵前這個毒婦噴的體無完膚!】


    【……】


    喻錦這才是千呼萬喚始出來,但是也沒叫觀眾失望——


    她心中憤憤不平地想著:


    【這兩位嬌柔可愛的小姐姐怎能屈居於如此惡劣之地呢!】


    她深吸一口氣,將內力凝聚於丹田之處,仿佛即將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緊接著,她怒目圓睜,咬牙切齒地罵道:【怎會有這般令人厭惡之人存在於世?真是人見人憎、花謝花落、車行遇禍啊!】


    【此人不僅頭腦進水,小腦更是殘缺不全,被人稱作蠢貨,竟然還不知羞恥地假意謙遜。】


    【哼!簡直就像那不自量力的癩蛤蟆妄圖從懸崖縱身一躍,假裝自己是威風凜凜的蝙蝠俠一般可笑至極……】


    【這天兒如此炎熱,也不知道多喝些水潤潤喉嚨。】


    這時,一旁的觀眾們不禁麵露疑惑之色,紛紛疑惑不解:【為何喻錦突然開始關心起這位婦人來了呢?】


    然而,喻錦並未停下他的斥責之詞,繼續開噴:


    【這樣一來,既能解渴消暑,又可以避免那張臭嘴四處噴糞,汙染眾人的視線和耳朵。】


    【要知道,嘴巴犯賤或許並非你的過錯,但肆意妄為地到處狂吠可就是大錯特錯了。還是趕緊收拾東西回家好好歇息去吧,別在這裏丟人現眼啦!我都替你感到無地自容!】


    果然,你小錦姐還是你小錦姐,懟人或許會遲到,但是永遠不會不來。


    盡管喻錦這番話並未直接大聲說出,但無論是正在觀看直播的人們,還是身處現場的眾人,皆心知肚明其中所指何人。


    而陳冬花,自然也是聽得清清楚楚,隻不過她並不知曉究竟是誰竟敢如此大膽地對她口出惡言罷了。


    不知道是誰,這氣就沒地撒,隻能鐵青著個臉,好像是誰欠了她幾百萬一樣的。


    “死丫頭,還不快點滾!”


    她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吞噬殆盡。


    而此刻,成若溪便成為了她發泄憤怒的唯一出口。


    如果沒有成若溪,她又怎會遭受如此奇恥大辱,被人當眾指指點點、破口大罵呢?


    這一切的罪責,都應該歸咎於那個該死的丫頭片子,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賠錢貨啊……


    各種各樣充滿羞辱意味的詞語,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她絲毫沒有顧忌地在心底咒罵起來。倘若此時並非處於直播狀態,恐怕這些汙言穢語早已脫口而出。


    “你這個不知羞恥的東西,居然敢在這裏丟我的臉!你自己不要臉皮就算了,難道連老娘的臉麵也要一起丟盡嗎!”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真正不要臉的其實恰恰正是這位惡語相向之人——陳冬花。


    她竟然還自我感覺良好,誤以為旁人都未曾察覺,於是趁機狠狠地捏住了成若溪的手臂。


    那股力量之大,但凡目睹此景的人都會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感到一陣劇痛襲來。


    更何況是親身經曆這番折磨的成若溪呢?


    “……好……”


    麵對這般欺淩與責罵,可憐的成若溪卻隻是默默地承受著,始終保持著沉默不語。


    她宛如一隻受傷的小綿羊,毫無反抗之力。這種逆來順受的態度,令眾多觀眾既氣憤又無奈。


    畢竟,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如果當事人不願意聽從勸告,那麽旁人即使再怎麽憂心忡忡,也是無能為力啊!


    安苑盡管眉頭緊蹙,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不再多言半句。


    多說無益,成若溪要是自己立不起來,即使她現在幫了一次,往後照樣會受到陳冬花的壓迫!


    但是這件事情可就由不得陳冬花這一個人做主了,他們現在可還是在直播,成若溪作為直播的嘉賓之一,趙導怎麽說也不會讓她直接退出直播。


    “這位大姐,我們現在還在直播,請不要打擾我們工作,好不好?”


    趙導對於成若溪的遭遇隻能表示同情,但是他卻不會出手幫助。


    隻是心中在後悔,如果當初地點沒有定在這裏,或許就不會出現這麽多幺蛾子了。


    當初他怎麽就沒將這事先調查清楚呢!


    哎呀,後悔呀,真是後悔呀!


    但是後悔也沒用,這都已經開始直播了,他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在這場直播中,成若溪的處境顯得尤為微妙。


    她雖然在鏡頭前保持著微笑,但內心的焦慮和無助卻是難以掩飾的。


    陳冬花的壓迫如同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成若溪還是一言不發,看得觀眾焦急,這不是拍戲,而是實實在在的,一個人的人生。


    趙導的話雖然聽起來是在維護直播的秩序,但實際上也是在提醒陳冬花,她的行為已經超出了直播的範疇。


    陳冬花似乎沒有那麽好的覺悟,依舊是我行我素。


    “我管你呢,是我們的村子,你竟然還要在我們村子裏麵拍戲,就少說點話。”


    趙導此刻的臉色也不是很好,他一向順風順水,還從來沒被人這麽說過。


    內心再一次後悔選了這麽個地點來直播,挑了這麽一個直播地點,到底實在害他,還是在折磨他啊!


    他是想為難為難嘉賓的,怎麽就反噬到他身上了呢?


    然而,後悔已經無濟於事。


    直播已經開始,數以百萬千萬計的觀眾正在觀看這場節目。


    趙導隻能盡力維持現場的秩序,同時心中也在默默祈禱成若溪能夠立起來,這種事情靠別人是靠不住的,最重要的還得是自己。


    眾人等著成若溪的反抗,她似乎感受到了,開始掙紮,她不能讓喜歡她的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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