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眼中滿是不甘,光芒逐漸褪去,最後一動不動。


    許陽擦了擦衣服上的血跡,不敢想象自己剛才竟然殺了個人。


    他站起身來,走向小女孩,脫下外衣給她披上:“你沒事吧?”


    小女孩怯懦地望著,嘴唇發白:“謝謝大哥哥。”


    許陽勉強一笑:“不用謝,應該的。”


    “我想誰看到了,都會出手。”


    小女孩迷茫了,抬頭道:“可是剛才他們為什麽不幫忙?”


    許陽一愣,換了一個話題:“你叫什麽名字?”


    小女孩低聲道:“我叫李雲兒。”


    “你家人呢?我把你送回去。”許陽笑道。


    小女孩眼神黯淡,搖了搖頭:“我沒有家人了。”


    許陽一愣:“那你爹呢,你娘呢,你說說他們的名字,我找人把你送回去。”


    小女孩道:“我爹叫李若芝。”


    這個名字,好耳熟啊。


    許陽像是想到了什麽,臉色劇變:“雲州通判李若芝,是你爹?”


    小女孩點了點頭,黯淡道:“他已經死了。”


    “我娘,我弟弟,還有奶奶全都被他們殺害了,爹爹帶我千裏奔襲逃到京城,想要揭露他們,可惜也死了……”


    說到這,她開始哽咽。


    許陽愣住了。


    這是被滅門了啊。


    就在前不久,他親眼看到小女孩的父親腦袋被當街砍掉的。


    “他們這麽囂張嗎?”許陽沉默了。


    李雲兒拉著許陽的手,來到了那個黑衣人麵前,指著他哭道:“今天,他是來要我命的,幸虧有大哥哥在。”


    許陽咬牙:“殺人滅口,孩子老人都不放過。”


    “這個黑衣人,就是追殺你們的那批嗎?”


    李雲兒點點頭:“是的。”


    許陽心中狠狠一震,仿佛受到了某種刺激。


    六道堂已經受陛下之命,開始到處追查這些黑衣人去了。


    聽說都追到了別的州縣。


    可是京城這裏,竟然還能留下漏網之魚,繼續在眼皮子底下殺人滅口。


    可見,他們有多囂張。


    許陽現在真的後悔,沒能留他一口氣,這樣還能夠抓到一些蛛絲馬跡。


    此人一死,線索也就徹底斷了。


    不過也沒什麽好遺憾的,這種人渣早就不該活著了。


    “所以你知道他們是誰派來的嗎?”許陽問道。


    李雲兒咬緊牙關,絕口不提。


    “他們的背後是不是站著雲州的許多貪官,共同把你爹害死了?”許陽道。


    李雲兒開始抽泣了起來。


    許陽臉色愈發難看,咬牙道:“有這些狗官在,他們連通判都敢滅口,雲州的百姓是不是過得很差?”


    通判,相當於一州的二把手,藍星那邊叫做副市長,管理糧運,訴訟,水利等等。


    這麽大的一個官,竟然也被他們害的家破人亡,那底下的百姓可想而知是怎樣一幅光景。


    李雲兒呢喃道:“我有一個表哥,他家務農,每年都要交各種稅,穿鞋要交穿鞋稅,光腳要交光腳稅,還有打門稅。”


    許陽愣住了,他感覺李雲兒說的這些東西,有些超出他對世界善良的認知了。


    這天底下還有王法嗎?


    穿鞋都要交稅,光著腳還要交稅,那百姓還活得起嗎?


    “你說的打門稅是什麽稅?”許陽問道。


    李雲兒道:“官府的差役們衝到百姓家中去,明目張膽的要錢,就叫打門稅。”


    許陽沉聲道:“那我要是不給呢?”


    李雲兒沉默片刻:“我那位表哥沒給,第二次我再去他家,他已經消失了。”


    許陽聽完,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其實受過社會主義的熏陶後,許陽還是相信這個世界的,可封建時代終究還有太多黑暗。


    “大哥哥,我能不能求您,替雲州的百姓做主,這也是爹爹最後的心願……”


    李雲兒跪下,撲通磕頭:“隻要大哥哥答應,李雲兒可以為奴為婢。”


    許陽沒有答應,隻笑著道:“什麽奴啊婢的,我可不興這一套啊,那都是封建社會的陋習。”


    “我現在帶你去一個地方好嗎?”


    李雲兒點了點頭:“好……”


    然後他乖巧的跟在許陽的身後,一起朝外麵走去。


    許陽帶著李雲兒來到了夏家別院,走進去之後,便看見了劉大人正在大發雷霆。


    他好似被氣壞了,叉著腰來回走動。


    許陽笑著走過去:“劉大人,怎麽了?”


    夏帝見到許陽過來,不由得滿臉怨氣:“你那個爹好大的膽子,把陛下都給耍了。”


    許陽一愣:“怎麽了?”


    夏帝便沉聲道:“昨天他讓人送上來一份奏折,表明他要前往雲州,忠君報國。”


    “陛下以為他是條漢子,於是對他大加讚賞,第二天就傳旨讓他前往雲州,可誰知道他竟敢抗旨!”


    “說什麽他沒有寫過這份奏折,更沒有蓋過大印。”


    許陽一聽這話,便知道其中有貓膩:“我那個爹應該不敢欺君,可能是有人偷了他的大印,替他寫的奏折。”


    夏帝眉頭微微一皺:“這話怎麽說?”


    許陽冷笑一聲:“我那個爹昨天下午突然中毒,哪還有精力寫奏折,去雲州呢。”


    “估計這都是許厲的手筆,想要借我爹的手害我,逼我去雲州。”


    夏帝是聰明人。


    他瞬間就明白過來了,眼眸頃刻間深邃無比。


    相處這麽久,他發現許陽並不像是表麵上那麽憨。


    相反,他還挺聰明的。


    這個時候,夏帝若是還看不出來許陽是借用憨子的名聲保護自己的,那這皇帝也白當了。


    不過,夏帝不戳破,冷笑道:“你那一家等著賜罪吧。”


    許陽詢問道:“抗旨後,陛下打算怎麽處罰?”


    “陛下已經下旨,讓許定忠去大牢住段時間。”夏帝道。


    許陽一本正經:“嗯,去了也好,省得待在家被許厲喂毒。”


    說罷,許陽又看向夏帝:“劉大人,我有件事想要拜托您。”


    夏帝疑問道:“什麽事?”


    許陽朝著身後的李雲兒招了招手:“過來。”


    李雲兒很乖巧懂事,一招呼便過來了,怯生生地喊了句大哥哥。


    許陽滿意的點頭:“我在許家舉步維艱,不方便收留你,以後就讓這個大伯照顧你好嗎?”


    “乖,跪下磕頭。”


    李雲兒認真下跪,然後對著夏帝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夏帝一臉懵逼:“臭小子說清楚,這誰啊?”


    許陽道:“這是雲州通判李若芝唯一的女兒。”


    夏帝聞言,眼神瞬間死死看向李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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